夜幕降臨，山風凜冽。

　　高村的村口已無人進出。

　　只有兩人在手執火把警戒。

　　匪患無比猖獗，朝廷無力監管，村民只能采用這種方式以圖自保，這也是樂浪郡各地的常態。

　　劉甲等二十余人正歇息在村子附近的樹林裡。

　　劉甲對夜鷹道:“得抓個人來問明村裡情況，如果硬闖，驚動了村民，萬一他們群起圍攻，我們將得不償失。”

　　夜鷹點點頭:“村口雖有崗哨，但村子東面靠近菜地，我可以從那邊穿過去，繞道進入村中。”

　　“好。”

　　夜鷹去了半個時辰，抓回一個中年人。

　　劉甲見那人衣著講究，不像普通百姓，便問夜鷹如何抓住他的。

　　夜鷹道:“我進村後觀察了一下，村民大多是窮苦人，穿著破爛，面有菜色，估計抓住也問不出什麽，便在一所大宅外等著，這家夥正好從裡邊出來，我便弄暈了他，帶回來給大頭領審問。”

　　劉甲取出一把短刀，這是從土匪身上搜到的小玩意兒:“把他弄醒。”

　　陳延幾個耳光扇過，胖子很快就痛醒過來，見眼前的一幫陌生人作土匪打扮，便要呼喊救命。

　　劉甲將刀在他的脖子上比劃幾下，道:“你盡管喊，你可以試試能喊出幾個字，我的刀才會割破你的吼喉。”

　　胖子亡魂大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與各位素不相識，不知因何得罪了各位，帶我到此?”

　　“少廢話，我想知道一些高村的事情，你如果老實交代還自罷了，如果不願配合，我就讓人這樣……”

　　劉甲說著取過一根樹枝，把小枝全部削斷:“割掉你的鼻、耳等所有器官，隻留下你的軀乾，你覺得好不好玩?”

　　“不好玩。”胖子心中大駭，“好漢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好，那就開始吧，先介紹你自己。”

　　“我叫高原，是高句麗人，自小在高村長大。”

　　“哦?這個村子裡有多少高句麗人?又有多少漢人?”

　　“一百多高句麗人，六百多漢人。”

　　“村民的家庭條件怎麽樣?有多少富戶，多少窮人?”

　　“高村情況特殊，並無什麽富戶，村民生活都相當艱苦。”

　　“哼，我看你是不想要耳朵了吧?”劉甲瞥了瞥高原的大耳，把玩著手中的短刀。

　　這家夥穿的是絲織品，可不是便宜貨，居然敢當面欺騙自己。

　　“我說的都是真的。”高原哭喪著臉道，“以前高村有上千人，這兩年因為活不下去外出謀生的不下兩百人。”

　　“那你還穿這麽好?狗日的，我看你就是個有錢人！大頭領，不如直接宰了他，去他家搶一把，一定會有收獲。”陳延在一旁煽風點火，眾人紛紛點頭。

　　見眼前的土匪凶性畢露，高原嚇得連聲道:“好漢聽我說，聽我說。我家裡並不算富戶，衣服和宅子都是犬子高義掙來的，其實家中余糧也不多。”

　　劉甲笑道:“他幹什麽營生，可以給你掙到這些東西?莫非是咱們的同行，也打家劫舍?”

　　眾人一陣哄笑。

　　“不……不是，犬子在高宅作門房管事，頗得高老爺賞識，所以才給了不少賞賜。”

　　“高老爺是誰?”

　　“他叫高文，是這十裡八鄉的頭一號人物，家財萬貫。”

　　“嘿嘿，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小小的高村竟也有條大魚。這高文的錢怎麽來的，是不是壓榨百姓所得?”

　　“是，是的，他在宅子裡蓄養了三十幾個家丁，依仗這些人橫行鄉裡，只要有人得了野獸毛皮、人參鹿茸，他就強行用低價收購，又高價賣出去。此人又極為好色，糟蹋了不少良家婦女。”

　　“就這樣的地主惡霸，村民為什麽不反抗?”

　　“沒人敢啊，村口那兩個巡哨的，就是高宅的家丁，他們身強體壯，人人又有武器，誰敢招惹?”

　　“哼，高宅有多少糧食?”

　　“應該不下千石，高文不準人進倉庫，具體多少本來沒人知道。不過，去年冬天鬧雪災，管事問他是不是賑濟村民，他說自己雖有糧食千石，也是辛苦積攢起來的，不能隨便施舍給窮鬼。當時犬子在旁邊侍候，正好聽見。”

　　這麽多糧食！

　　劉甲與夜鷹對視一眼，二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

　　“他為何受高文器重?是不是也幹了很多助紂為虐的事?”

　　“不，是因為……”

　　“不想說?拖下去，把耳朵割了。”

　　“不要！我說……我說……犬子和高宅的三夫人關系甚好，所以，才得了這些好處。”

　　“關系甚好?一個女主人和一個下人，哪種關系?”

　　“是……是三夫人看上了我的兒子，他們就……”

　　“有什麽不好說的?不就是搞到一起了麽?”劉甲鄙夷地說。

　　高原點點頭，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很好奇，高文和他的三夫人多大年紀。 ”

　　“高文快五十了，三夫人……四十多歲。”

　　“哈哈……”眾人不由得都哄笑起來。

　　高原的年紀應該不到四十，就算結婚早，兒子也不過二十多歲。

　　想不到自己在古代也見證了一出老牛吃嫩草的戲碼，而且還是一頭老母牛。

　　“咳，高原，看你也不算一個糊塗蟲，你知道我們來高村幹什麽嗎?”

　　“好漢莫非是想借糧?”

　　他不敢說“搶糧”，怕觸怒了這群土匪。

　　“不錯，高宅糧食那麽多，你的兒子又是門房管事，這件事就著落在他身上了。”

　　“這……這個……”高原頗為猶豫，他實在不敢讓兒子出賣高文，倒不是他對高文有多麽忠心，只是看見劉甲手下不過二十人，即使殺進高宅，也未必是家丁的對手，到那時他父子二人便只能逃出村子、亡命天涯了。

　　劉甲已猜出他的想法，知道這樣的人不逼入絕路，是無法令其屈服的。

　　便不再看高原，而叫陳延捂住他的嘴:“拖走。”

　　又對夜鷹道:“他不肯合作，又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只能除掉，永絕後患。”

　　夜鷹點點頭:“那就活埋吧，不會有血腥味，不容易被發現。”

　　說完又對另外兩名漢子道:“去那邊挖個坑。”

　　高原嘴中啊啊有聲，劉甲卻不願聽他的言語，起身走開。

　　過了片刻，陳延過來道:“那廝真是個膽小鬼，還沒動手就嚇暈了，怎麽辦?”

　　“埋進土坑，留點縫隙。等他掙扎上來，就帶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