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白駒過隙,一轉即逝。
五日後…
六月二十六日卯時初。
天還未亮,韋府內,下人們就已經開始四處清掃、挑水劈柴,看上去顯得勞累,卻是比尋常百姓家好得多,能有不錯的薪銀。
韋承也在這時被雞鳴叫醒。
只因在昨日,有聞韋圓成於今日就要去宛丘縣赴任。
他心知此去一別恐是永遠,隻願能此相送一程再做囑托。
心有掛念之事,連覺也無法睡深。
韋承迷糊了片刻,將睡意去後,便起身離床準備更衣。
經過幾日的靜養,韋承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好了個十之八九,早已不再需要人來攙扶。
隨著突兀的聲響,立刻吸引到了屋內婢女兩人的注意。
她們是韋承特意留在房內,就怕自己醒不來耽誤了時間。
二人從桌上撐起,只見韋承下了床,不敢怠慢,連忙起身迎上前去。
韋承打量到二人,一人曰小蓮,一人名采薇。
在他的記憶中,韋府中所用下人的來歷都同小蓮一般,皆是因家境貧寒,未能有他法,隻好跟著族親近鄰入到了韋府中尋差謀生,
只有采薇不同,她的命很苦。
她從小便被賣了進來,是跟著府中的老人長大。
活了三四年連個名字都沒有,還是柳氏見了姑娘小巧,好心從書中給她翻出了兩字。
韋承的目光如刀鋒般,看得壯實的小蓮一頓不安。
一點不如身旁的采薇,不僅沉著,還頗有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采薇上前,身子略屈,細聲道:“公子,你起得太早了,現在才是卯時初。”
“無事。”
韋承自顧看了眼案上置放的香鍾,原是定的卯時末才起,盡是早了一個鍾頭,心頭不禁怪起了那隻雞。
想了想,卻是已無睡意,直向妝台走去,無奈道:“既然都起來了,你們就為我先更衣吧。”
話到此,采薇不好言語,只能戳了戳在旁發呆的小蓮。
妝台處,二人分在韋承左右而立,為其梳妝起來,因是平常,穿著打扮倒也簡便。
只是一盞茶的功夫,韋承整個人的氣質裡外蛻變,算是成了個俊男子。
韋承起身拿起銅鏡,仔細對著欣賞了番,才不舍的將銅鏡放下。
他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餓了,吩咐道:“小蓮,你去廚房給弄點吃食過來。”
小蓮得了命令轉身就去了,留下采薇一人在房中獨面韋承,心頭不知怎滴慌了起來。
此刻的韋承心無雜念,只是總覺采薇太瘦,遠不如小蓮那般壯實。
……
飯食過後,時辰已是到了卯時末。
韋承起身理了理衣著,便朝著前院走去,抬頭只見天東邊已漸泛白。
行過長廊,韋承穩步走到了前院。
韋府設有五院,各院表裡相差很大,各有布局。
其中的前院修建得頗為宏大,乃是府內五院中規模最大的,專門用作會客之所。
這時前院的大廳之中,韋諶夫婦正在用膳,旁處還恭敬立有一個婢女。
只見柳氏臉上尚且略帶困意,反觀韋諶別看已至五十歲的年齡了,然而在其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疲憊。
韋承悄悄地走到近前,高聲道:“兒子在此給父親、母親請安。”
韋諶仿佛是沒聽見般,頭也不抬,隻管吃飯。
柳氏卻被嚇了一跳。
愣了片刻,她方才反應過來。
抬頭望見韋承的那一刻,她滿臉的困意瞬間一掃而空,放下手中碗筷,起身便拉著韋承要他坐下。
“兒子,你吃飯了沒有?”
韋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娘,你看,兒子吃得飽飽的。”
“你這傻孩子,剛吃完飯是不能拍肚子的。”柳氏故作嚴肅,又還不放心,勸道:“要不要再吃點?”
韋承連連擺手,拒絕道:“娘,兒子實在是吃飽了。”
“承兒,你今天怎麽起得這麽早?”
“父親,兒子在昨日聽聞天保二兄要在今日啟程去宛丘縣赴任,所以就起了個大早,想著同你一道去送他一程。”
把話說到這裡,韋承心裡又是咯噔一下,乍然升起了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難道自己只能決定自己的人生嗎?
韋諶見子侄和睦,心中很滿意:“虧你有心,不枉天保小時候對你的好。”
“二兄此去不知經年,兒子為弟,若是不能親去相送兄長一程,又怎對得起血親之情。”
韋承言真意切,這是他的真心話。
突然他的神色一變,凝重起來,神秘道:“父親,兒子近來發現二兄有點問題。”
韋諶看著韋承,臉上全是疑惑,不解道:“承兒,你這話是何意思?”
韋承沒有急著開口,可把柳氏也急壞了。
她雖只是韋圓成的叔母,可二十年來的感情,在心裡早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兒子了。
“兒子,你快說啊,你二兄到底怎麽了!”
被兩雙眼睛死死盯著,韋承感到了一陣壓力,歎氣道:“我這幾天發現二兄的身體有點差,時常咳嗽,有時還喘不過氣來。”
“兒子擔心他恐是害了什麽病。”
柳氏心頭一驚,慌亂了思緒,連忙喚來身後婢女,著急道:“快去把錢醫師找來。”
“慢!”
韋諶很冷靜,沒有慌亂,他不認為一個上過戰場的年輕人會有這等毛病。
他一把喝住了柳氏,隨即向韋承詢道:“承兒,你確定你所言非虛?”
韋承心虛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
韋諶想了片刻,看了眼香鍾,心頭拿定了注意,轉向柳氏,吩咐道:“夫人,你馬上派人去把錢醫師請來,我和承兒則去把天保攔下。”
柳氏不敢耽擱,忙是遣人前去尋錢醫師。
韋府門外,管家老白已將韋諶的牛軺車備好。
第一次親見牛軺車,韋承大為震驚。
軺車執有一牛,上有傘,表青裡朱,是能遮陽避雨。
內處更是金輝銀燦,伏有兔箱,掛有青幢。
漢朝開始,名士們認為清白之風與牛比較匹配。
坐牛車,甚至騎牛便逐漸普及起來,到了三國時期的貴族們也開始用起了牛車。
經歷南北朝的文化洗禮後,隋朝的官員們出行不坐馬車,而偏愛坐牛車。
雖然看上去像是個低身份的東西,可用起來不僅是比馬車更穩更舒服,更還有不少的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