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裡,朱由校苦心孤詣,歷練了兩三天,終於寫出了這幾張字,看起來像那麽點樣子。
可這幾副字比普通讀書人,尚且也比不太過,就更不要說比有名的書法家了,但是朱由校這已經很滿足了。
他看著旁邊小太監,問道,“王大伴出發了沒有?”
小太監連忙回答道,“回陛下的話,老祖宗已經出發了。”
王大伴所指的就是王體乾,是現在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也是勇士營提督太監。
王體乾是現在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魏忠賢只是秉筆太監。
若非要算起來,他的職位比魏忠賢還要更加高一點,可是他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也拉得下臉皮,他從來不與魏忠賢起正面衝突。
他哪怕被魏忠賢踩到面上,也能唾面自乾,這一份修養,不是其他的太監能夠比了,
不過,王體乾還是看著朱由校長大的,被朱由校稱為王大伴,與朱由校的感情,不是魏忠賢能夠比的。
也就是因為他足夠老實,所以從來沒有被魏忠賢當作對手,魏忠賢心裡也很清楚,王體乾那麽老實,就不該招惹他,免得真惹起了朱由校的不爽,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恐怕還得是他自己。
王體乾被派出宮,先是來到了黃立極的府上,黃立極連忙贏了出來門口,站在道側,甚至親自扶王體乾下了馬車。
要是尋常時的閣老,自然不會自甘墮落,卑微到這種程度上。否則被旁人看去了,舍不得被罵一句自甘墮落,丟了面子。
現在內閣的幾個閣老,基本上都是投靠了魏忠賢,又或者是魏忠賢的同鄉,本來就沒有什麽節操可言,自然也放得下身份出來迎接王體乾。
只是聽了王體乾的要求之後,倒是把黃立極給整懵了,看著王體乾,有些尷尬的問道,“王公公,你意思是陛下想要找我要幾張墨寶,還限定了內容?”
王體乾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說道,“怎麽著,難道我說的話還不夠清楚嗎?”
黃立極想了想,臉上又有幾分欣喜,問道,“是否必下已經沉下心來,決定好好研究學問,當個賢明的皇帝?”
雖然投靠了閹黨的,但是黃立極也是個讀書人,還是抱有一些期望的,希望朱由校能夠當個賢明的皇帝。
他們這些人就算投靠了閹黨,以後或許名聲也好一點,讀書人看重的也是這個。
王體乾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爽地看向黃立極,也沒有說話,可眼神裡面的意思很明白。
黃立極頓時有幾分尷尬,也確實如此,想要朱由校改變做皇帝的做派,那還不如期望狗把吃屎的習慣給改了。
只是這又讓他有些不解,問道,“既然如此,陛下要我的墨寶幹什麽?”
王體乾也沒瞞他,把其中的內情直接說了出來。
黃立極臉上有幾分惱怒,罵道,“胡鬧。”
“趙鶴天一個錦衣衛百戶,想事情過於想當然了,賣出幾張墨寶,便想要籌集三十萬兩銀子,這如何做得到,簡直是癡心妄想,就算是我們的墨寶,也是不行的。”
黃立極心裡明白,投靠了閹黨之後,他們幾個人的名聲已經不太好了,尋常人家誰買他們的墨寶,到時候賣不出去尷尬,銀子也沒收到,面子丟了,那真是裡子面子都沒有了。
他想了想,又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九千歲應該也知道這個事情,此事斷然不可能成功,為何不阻止陛下?”
王體乾冷笑了一聲,魏忠賢的想法他當然清楚。
他又捧著手上的茶抿了一口,說道,“九千歲自然有他自己的考慮。”
王體乾這麽一說,黃立極馬上明白了,臉上露出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甚至對那趙鶴天有了幾分同情。
“恐怕九千歲也是故意這樣子做,為的就是挫一挫趙鶴天的威風吧?”
王體乾顯然不打算在這個事情上面多說,臉色有些陰沉說道,“九千歲怎麽想的,咱家心裡不太清楚,我也不願意去猜測,只是說這個事情,你到底辦還是不辦?”
黃立極心裡有了底,笑道,“陛下既然已經下了旨,這個事情自然是要辦的,既然陛下要我辦,九千歲也要我辦,那我絕對會好好辦,請王公公回復九千歲與陛下,墨寶明天便可如數上交。”
說完這話,黃立極又有些猶豫說道,“就是趙鶴天這個事情注定是辦不好的,可是那三十萬兩的銀子,到底該如何辦?”
西南邊的戰事, 可都靠這三十萬兩支撐,要是到時候真沒有,那可要惹下大禍。
王體乾聽到這話,歎了口氣說道,“王首輔,也不用你的腦子想一想。這個事情難道還要我教嗎?”
黃立極也是老臉一紅,他想了想,隨即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九千歲是已經都有準備了。”
“不愧是九千歲,做事果然高明。”
“到時候趙鶴天的差明是辦不好,陛下一籌莫展感到焦急的時候,九千歲出來把這個事情扛下來,並且完美地做好,才能夠最大限度上證明九千歲的本事,必定更為陛下所看重。”
他忍不住歎息,“這趙鶴天想要跟九千歲比還是差的太遠,實在是太嫩了。”
王體乾不知為何,感到有些煩躁。
他也不願意在這裡再繼續多說,只是說道,“既然王首輔知道這個事情,那就罷了,好好準備吧,不要讓陛下失望,咱還有其他幾家要走了。”
黃立極親自將黃體乾送到門口。
等到王體乾走到門口,突然又轉過頭來看向黃立極,說道,“黃首輔,咱家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講?”
黃立極聽到這話倒是一愣,連忙說道,“王公公有什麽話直接說來,我洗耳恭聽。”
王體乾看了看天,這才緩緩說道,“這天下到底是陛上的天下。黃首輔在官場廝混多年。如今更是內閣首輔,有些話自然不必我教,只是還是謹言慎行一些。”
“陛下無論如何都該是在前面的。”
黃立極一聽到最後冷汗直冒,他瞬間明白了王體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