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慎,你感覺怎麽樣?”
隨著長老和幾位隊長的離開,同一批染血的少年們紛紛圍到了馮慎身邊,打聽起他的情況。
剛才長老和隊長圍的緊,大家並沒有看清楚馮慎的狀態。
但馮慎畢竟是他們之中唯一一個染了炎狼血的,大家自然忍不住好奇。
傳聞中沒有人能在初次染血時抗住炎狼血的腐蝕之痛,馮慎卻挺了過來,他們當然好奇。
馮慎卻記著雲豹長老的吩咐,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沒撐住,差點受了重傷,幸好長老出手及時。”
炎侖和炎鶴等人也在人群裡,他們自然也關注馮慎染血後的狀態。
聽到馮慎這話,二人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炎侖更是嘴角微翹,暗道馮慎不自量力,非要選炎狼血。
不過他剛被父親炎雄教訓過,所以此刻並未出言譏諷,但是心情莫名的愉快了幾分。
“算起來,這次十二個染血的人裡,應該就屬我的進度最大吧。”
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那枚妖力結晶沒有浪費。
見馮慎這麽說,大家頓時也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畢竟炎狼血的可怕,他們剛才都嘗試過。
馮慎撐不過來,才是最合乎情理的。
有人好心安慰道:“馮慎,沒事的,至少你敢試一試嘛。”
“對啊,馮慎,你還是很勇敢的,我嘗試第一滴炎狼血就受不了了,簡直比直接用火燒我還疼。”
“馮慎,三天后又是染血時間了,到時候選赤蟻汁就好了,赤蟻汁的毒性要比炎狼血低不少的,以你的忍耐力,應該可以挺住的。”
馮慎依舊帶著苦澀的表情,連連點頭。
但是實際上,三天之後的染血,他不會來了。
踏入鐵皮境界之後,他的皮膚足以承載炎狼血的血毒了。
他就不需要藥師幫忙看著了,他自己就可以染血。
到時候從雄叔那裡領取炎狼血就好了。
事實上,所有狩獵隊的正式隊員也都是如此。
煉皮境一旦成就鐵皮,基本上都要靠自己努力修行了。
三天一次的染血時間,也會根據自己的修煉情況調整了。
有人氣血增長得快,會每日都進行染血煉皮,修為會突飛猛進。
而進入鐵皮境界之後,基本上都能承受普通炎狼血的血毒了。
大家都會選擇以普通炎狼血進行染血了,而不是選擇次一等的赤蟻汁或者更次的緋紅花了。
那些低等妖血,是留給還未入門的孩子們適應磨皮染血用的。
哪個獵人要是都鐵皮境界了,還用此等妖血磨皮,怕是要被同伴們笑死。
以後吃飯怕是都要去小孩那桌了。
正因為大家跨入鐵皮境之後,都選擇炎狼血磨皮。
所以炎部的磨皮法,才會叫【炎狼磨皮法】。
不過炎狼血也有品質區分的,和武者一樣,分為鐵皮炎狼血,銅皮炎狼血,銀皮炎狼血,甚至金皮的炎狼王。
不同層次的炎狼,他們的妖血蘊含的毒素自然也不相同。
大家會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去選擇炎狼血進行磨皮。
一般而言,獵人們會選擇低自己一個級別的妖血。
比如鐵皮境的獵人們,會選擇普通炎狼血進行染血。
銅皮境獵人則是會選擇鐵皮境炎狼血進行染血。
這樣才能在享受到炎狼血迅速提升實力的好處同時,降低染血風險。
不過馮慎有自己的打算,他踏入鐵皮境界,不打算再用普通炎狼血進行染血。
他要直接選擇同級別的鐵皮境炎狼之血進行磨皮。
唯有如此,他目前積攢下來的優勢,才會繼續擴大,與別人拉開距離。
當然,他之所以敢這麽做,自然是因為噬靈珠的存在。
“噬靈珠能夠吞噬血肉內的靈氣,反哺給我大量精氣,為我提供大量氣血。”
“接下來一段時間,要想辦法積攢更多的肉食才好。”
目前家裡只有母親一個人,就算有狩獵隊的補助,他其實所能獲得的肉食並不算多。
平日吃喝肯定夠的,但是用來給噬靈珠提供靈氣,就不夠看了。
“盡快跟大家狩獵隊一起進山打獵才行。”
一邊思考著,馮慎已經和其他少年告別,轉身回家去了。
在馮慎走遠之後,火塘這邊的少年們又一次議論起來。
有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句:“讓他裝,老老實實選擇赤蟻汁不好麽?”
一旁也有人附和:“炎狼血提升效果那麽強,是那麽好染的?幸虧長老他們在,不然還不知道怎麽死的。”
“行了,大家少說兩句,人家怎麽說都是雲山叔的兒子呢。”
“就是因為他是雲山叔的兒子,長老和隊長們才對他另眼相待吧,哼,現在好了,連他那失蹤的阿爸的臉,也要被他丟乾淨了。”
馮奎在人群裡,聽到這些話,忍不住擔憂的看了一眼走遠的馮慎,他懶得和這些人多說,連忙跑了過去。
半路上追上了馮慎,喊道:“馮慎!”
馮慎回頭,見是馮奎,便笑道:“你追著我幹什麽?”
“你沒事吧?”馮奎擔憂問道。
馮慎搖了搖頭,表示沒事,道:“我一會兒洗漱一下,就要入隊訓練,你呢?”
馮奎頓時吃了一驚:“什麽?今天不是給我們休息嗎?”
剛剛經歷過染血,氣血虛弱,更該靜養,等待氣血恢復。
馮慎點頭,並未多做解釋。
馮奎忍不住問道:“對了,我加入了二大隊,青叔的狩獵隊,你呢?”
馮慎笑道:“我在一大隊。”
這一下馮奎又吃了一驚,忍不住道:“你怎麽進了一大隊?”
“我為什麽不能進一大隊?”馮慎笑問道。
炎部三個狩獵隊,實力其實有高低的。
當年馮雲山還在三大隊的時候,三大隊屬於第一的梯隊。
自馮雲山失蹤,三大隊的實力驟減,如今一大隊屬於第一梯隊,二大隊次之,三大隊在最後。
這也是馮奎父親馮烈那麽拚的原因,他太想要讓三大隊恢復馮雲山在時的榮光了。
但是這很難,因為馮雲山那次事故,令三大隊損失了太多好手了。
三大隊之所以能臨時登上第一梯隊,完全是因為當年橫空出世的馮雲山罷了。
就整體實力而言,三大隊其實差了一大隊不止一籌。
馮奎身為馮烈的兒子,對這些了如指掌。
他更知道馮慎是馮雲山的兒子,按道理來說,進三大隊有更多的便利才是。
以上兩點,才是讓他感到驚訝的地方。
“我阿爸沒有要你嗎?”馮奎連忙問道。
馮慎笑了笑:“上面怎麽安排的我不清楚,好了,別說這些了,我今日入隊,早日適應狩獵事宜,參加訓練,你好好休息。”
馮奎聞言,立刻道:“你都這麽努力了,我還休息個屁,我也去二隊訓練場參加訓練!”
馮慎笑道:“別勉強,等氣血恢復再去也不遲。”
“那你還去?你氣血恢復了?”
“我就去練練刀法,認識一下其他前輩,不做氣血訓練。”
“我也是。”
馮奎不甘示弱,似乎處處要以馮慎為榜樣。
馮慎笑了笑,沒再勸,二人沿著阡陌小路各自回家。
回到家裡,日上三竿了,母親在院子裡織布,庭院裡擺放了不少采摘好的藥材。
這兩項是目前家裡最大的收入來源。
部落不養閑人,除了特別困難的會額外照顧,其他人都要自己學會生存。
女人們如果沒了男人,可以選擇再嫁,部落裡也鼓勵再嫁多生。
對於部落而言,孩子越多,部落越旺盛。
“慎兒!”
朱雲萍看到兒子,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快步走了過來。
她沒有嫌棄兒子身上因染血而殘留的腥臭味,而是關心問道:“怎麽樣?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馮慎心中微熱,搖頭道:“阿媽,沒事,染血很成功,我現在已經加入雄叔的一大隊了,一會兒要去一趟後山訓練場。”
朱雲萍頓時松了一口氣,旋即露出笑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雄叔是個了不起的人,加入了狩獵隊,一定要虛心學習。”
“你阿爸在時說過,林子裡沒有小事,萬萬不能大意,一定要謹慎小心,處處留意,跟著你雄叔他們好好學本事,知道嗎?”
馮慎心裡暖烘烘的,用力點了點頭:“我知道,阿媽,我一洗個澡,就過去學本事。”
“好好,阿媽給你燒水。”
馮慎搖頭,攔住了朱雲萍,笑道:“阿媽,我如今染血成功,磨皮有成,已經不懼冷水了。”
朱雲萍卻沒聽,只是道:“熱水洗的乾淨,進了狩獵隊,給人第一印象要好點,嘴要甜些,人家有本事才真心實意教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去燒水了。
馮慎心中感動,天底下能毫無保留的對自己好的,大概就是父母吧。
他不由想起前世的母親,自己癱瘓在床十八年,所有人都離開了自己,唯有母親不離不棄,任勞任怨的照顧自己。
他一時間眼眶微紅,看著同樣為自己操勞的朱雲萍,一時間前世母親和這輩子的阿媽背影逐漸合一。
他輕輕握緊拳頭,呢喃道:“這輩子,一定要活好!”
清洗了身體,馮慎沒有著急趕往後山,而是吃了一塊阿媽早上就燉好的妖獸肉。
朱雲萍顯然也知道染血之後,氣血耗費巨多,需要大補。
奈何家裡妖獸肉不多,剩下沒幾塊了。
慎兒又要練武,肉食這麽貴,光靠織布采藥,只怕供應不上了。
馮慎吃完妖獸肉,體內氣血迅速恢復,看著母親發愁的神色,笑道:“阿媽,我加入狩獵隊,成為正式隊員之後,不但有充足肉食供應,以後也可以帶額外的肉食回來的,你不要擔心。”
朱雲萍連忙勸道:“你剛進去,重要的是學本事,不要強出頭,媽吃不了什麽肉的,不用你帶肉回來。”
馮慎歎了一聲,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而是問道:“媽,能和我說說阿爸的事情嗎?”
朱雲萍頓時沉默了一下來,片刻後才道:“你還小,不要問這些。”
馮慎無奈,知道母親應該是聽說了什麽,不願意自己牽扯到父親那件事情裡,所以不想說。
他也不多問,父親失蹤時,已經快突破金皮境界了,自己修為沒到金皮境界,就沒資格去插手這些事,所以當務之急,先提升修為吧。
他換了個話題,問道:“那家裡有刀嗎?我要去訓練場,以前的木刀怕是不行了。”
朱雲萍聞言,道:“你等等。”
說著,她就進了屋,不多時,就見她抱著一個獸皮包裹的長條事物走了出來。
“慎兒,這把刀你看看合不合手。”
馮慎接過來,打開獸皮包裹,卻見裡面竟是一把工藝相當精美的黑刃長刀。
刀長一米不到,質地堅硬,屬於開山刀類型。
刀刃呈現出烏青之色,比黑色的刀身淡一些,陽光下有寒光流轉。
刀身上鐫刻了一些花紋作為點綴,在刀鍔處,有一枚‘十’字形的標記。
“這刀……”
馮慎臉上露出驚訝,這刀的工藝,絕非炎部的鐵匠能夠打造出來的。
事實上,部落裡的鐵器十分珍貴,許多農具還是木製或石頭製作的。
大部分的鐵器,都被用來鑄造武器兵刃,由狩獵隊優先使用了。
究其緣由,主要是黑雲山脈妖獸雲集,開采礦石不易,炎部的鐵器,大部分都是和外界交換來的。
“阿媽,這刀哪來的?”
朱雲萍摩挲著刀,露出緬懷之色,道:“是你阿爸特地為你準備的。”
“阿爸準備的?他……他和外面人交換來的?”
“嗯,他從胡部那邊集市換來的,想著等你加入狩獵隊,成為武者之後交給你。”
說到這裡,朱雲萍眼眶有些泛紅。
馮慎握了握刀,心中有些感動,道:“阿媽,我一定不會讓阿爸失望,這刀有名字嗎?”
“嗯,你阿爸說,這把刀就叫‘獨’,跟你的名字很配。”
馮慎再次一愣。
獨?
慎獨?
他腦海中第一反應,就是那句‘君子慎獨, 不欺暗室。’
這句話的意思是:君子在獨處時,即使別人看不見、聽不見,也要謹慎不苟,不做違反道德法律之事,不負良知,不欺內心。
但是馮雲山是炎部的一個獵人隊長,他有這樣的學識?
馮慎一時間無法理解,忍不住看向母親朱雲萍,問道:“阿媽,我的名字和這把刀的名字,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嗎?”
朱雲萍道:“你阿爸說,這是中原一位有學識的人說的,當年你剛出生的時候,那人經過黑雲山脈,你父親請那人幫你取名,說了一句話。”
“君子慎獨,不欺暗室,卑以自牧,不欺於心。”
“意思就是希望你未來能獨自一人,也能保持警醒,謹慎行事,凡事要對得起自己的內心。”
馮慎恍然,阿爸或許說不出那樣精簡的文字,但是卻知曉文字內的大道理。
他路遇中原博學之士,為自己求得慎獨之名,寓意自己能嚴格要求自己。
他心中感動,握緊黑刀,深吸一口氣,道:“阿媽,我懂了,我當不負你們所望,做到克己慎獨,守心明性。”
朱雲萍站起身為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抹了抹眼淚,道:“那是你阿爸的期望,不過阿媽不要你有多大出息,就希望你平平安安。”
馮慎重重點頭:“阿媽,我明白的,身體才最重要,老天給了我一副健康的體魄,我這輩子一定好好珍惜。”
“好孩子,時間不早了,快去訓練場吧,不要讓人家等急了。”
馮慎點了點頭,握著黑刀,迎著藍天,走向後山訓練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