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店外,借著戴帽子的功夫,穿著一身棉袍的橋本源便發現對面街邊站著兩個青年人,他們佯裝在觀看一家商店櫥窗裡陳列的貨品,無論是現在還是之前,他們似乎都沒有把視線投向茶館,難道說不是他們?不,不對
突然,那玻璃上映著的影子,讓橋本源明白了,他們之所以站在那裡,實際上是在利用玻璃的反映,監視著這邊的茶館。
“真是一群狡猾的家夥”
發現對方果然是反情報人員後,橋本源的心下不由一緊,直到這裡,他才意識到,為什麽關於邯彰情報資料為何極為有限,在過去的三年間,前後不知多少情報人員在這裡失蹤。
失蹤
他們不是失蹤了,而是……
意識到危機之後,橋本源朝著阪本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迅速離開了,在他剛一走開之後,那兩個青年人也迅速離開了櫥窗前,隔著馬路朝同一個方向走去。
這一來,橋本源已然徹底明白了,他們監視的目標就是他和阪本
自己是怎麽暴露的?
橋本源在心裡如此暗忖著,可他卻依然不動聲色地繼續向前走著。
此時,他更關心的問題是如何避免“失蹤”,或許,中國政堊府對日本人極為“關照”,但是,像他這樣的參謀旅行都是以“中國人”的身份進行,換句話來說,按照中日兩國達成的協議,如果他們沒有到中國警堊察局登記的話,中國政堊府對他們的安全也就不負有任可責任。
問題是,他們是如何發現自己的?為了避開邯彰地區的中國情報人員,橋本源選擇避開了城市,而是在鄉村進行參謀旅行,可即便是在這裡,他同樣也暴露了身份,這是怎麽回事?
就在橋本源在內心緊張不已,不知他究竟是怎麽暴露自己的時候,他又借著假裝買東西的作偽裝,用余光觀察一下,不過是偶一分神之際,對面街上的兩個家夥竟已不知去向
“那裡去了?”
橋本源不禁暗覺詫異起來,那兩個家夥跟了一段,怎麽突然放棄了跟蹤?
這時他已到了汽車站,就是他進入這個鄉村的地方,在邯彰專區,汽車站是極為普遍的存在,稍大點的市鎮,都有汽車站的存在,而在他的參謀旅行中,更是特意強調了這一點由現代化公路構成的便利的公路交通網絡。
舉目四眺,此時那個設在鎮口一家雜貨店前的汽車站,已經站著五六個男女,他們偶爾會朝著汽車駛來的方向看去,顯然是在那裡等待著汽車,雖然沒有人對他特別注意,但其中說不定就有人在暗中監視。
對跟蹤這一套,橋本源並算是不外行,他知道這叫“接力跟蹤”。換句話說就是分段替換,不由一兩個人跟蹤到底,跟了一段便把目標交給其他的人接手,換人繼續跟蹤,這樣才不致使被跟蹤的人容易發覺。
往往有人發覺跟蹤的人突然不知去向,以為對方已被放棄,因而松懈了警覺,實際上仍然在被跟蹤
而此時橋本源既己料到有此可能,當然不得不防。在汽車站邊站了片刻,便又向別處走去,並且故意走走停停,暗中留意後面是否有人尾隨。
難道對方真放棄了?
他又故意各處轉了一陣,目的自然是希望發現跟蹤他的反情報人員,可是依然沒有任何收獲,然後走進了一家車站附近的“藍天旅社”。
進去要了二樓臨街的房間,從窗口正好可以看到整個汽車站。附近的一切動靜,均可一覽無遺,盡收眼底。
這個房間真選對了,他不但可以看到車站附近的任何動靜,而且還可以觀察整個街道,這裡顯然是好地方。
至於阪本少佐,阪本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以查探是否有人跟蹤他,分鍾後,坐在窗邊的他又一次看到了阪本,而在阪本經過車站的時候,橋本群又特意觀察了一下他的身後,沒有任何人跟蹤阪本。
難道自己多疑了?……
在飯店房間中,又一次在紙上繪製出先前喝茶的細節後,橋本群忍不住讚歎道。
“可不是嘛,橋本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素質如此優秀的支堊那軍人”
“他們還不是軍人,是民團,這樣的民團,在邯彰差不多有近兩百萬”
糾正著阪原次郎的話,橋本群又補充道。
“以駐屯軍進入支堊那軍,一個聯隊可以擊潰敗一個師的支堊那軍,一個旅團可以擊潰三個支堊那那,但是如果邯彰的民團的話,他們一個師,也許就可以阻止我們一個旅團的進攻,兩個師便可轉敗為勝,並且實施反堊攻……”
此時橋本群甚至慶幸自己的這次華北參謀旅行選擇了邯彰,而不是山東,從進入邯彰開始,他就發現這裡與中國其它地方截然不同,即便是早在多年前就已編練民團的廣西亦無法與之相比,相比於廣西,這裡的民團訓練更為出色,且民眾生活水平遠高於中國其它地區,充足的營養使得青壯年的體力極為充沛,加之良好的訓練以及自發性的保家思想,橋本群甚至覺得這裡對駐屯軍的威脅遠大於其它地區。
“閣下,雖說他們的素質極為不錯,但您未免也太高看他們了,他們畢竟只是民團,只有輕武器,而……”
就在阪原次郎試圖反駁橋本群的觀點時,橋本群卻神情凝重的說道。
“在邯彰有北方公司,還有那麽多的工廠,難道他們就不能自製武器嗎?支堊那軍的火力或許不佔優勢,但是這裡有兩百萬民團,如果他們一但全面動員的話,就像現在這樣,他們朝著北平、天津撲上去的話,即便是關東軍也會被他們活活壓死,所以……”
長時間的沉吟之後,橋本群才認真的說道。
“不要忘記,普魯士贏得戰爭的根本就是動員速度而這裡”
手朝著窗外猛的一指。
“他們每年都會利用冬訓動員一次民團,每一次都是上百萬人的規模,從動員實施,到部隊歸建,一共只有幾天的時間,如果未來,我們展開華北攻略的話,就必須考慮到這一點”
說到這裡,橋本群的原本緊鎖的眉頭又是一松,隨即歎息道。
“不過,現在唯一令我們慶幸的是,他們……”
就在這時,敲門聲突然傳了過來,而在橋本群欲開口時,卻聽到門外傳來一個似乎有些耳熟的聲音。
“橋本君,你真的太不夠意思了,怎麽到了這裡都忘記老同學了”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阪本少佐猛的緊張起來,他急忙抽出一支勃郎寧手堊槍,對身邊的參謀長說道。
“參謀長閣下,你快……”
“走?”
苦笑著,橋本群一邊說一邊朝門後走去。
“現在,我們還朝那裡走呢?”
打開門,橋本群首先看到一張顯得有些可掬的笑臉,來者身材微微發福,穿著一身黑色軍裝,他的樣子似乎有點熟悉,認真的打量著門外站著的軍官,猛的橋本群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劉振邦,他在陸軍野戰炮兵學校讀書時的同學。
兩人在日本讀書時,曾在一個班讀書,後來又在一個小隊服役,不過在十幾年前,兩人便失去了聯絡,似乎就是在皖系軍閥戰敗之後,劉振邦便沒有了消息,橋本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對方,而且還是以這種情況。
“劉君,是你”
“怎麽搞的,橋本君,再怎麽著,我們也是老同學,怎麽來了邯彰也不打聲招呼,你實在是太見外了?”
在橋本群的驚訝中,劉振邦走進了房間,看到阪本手裡還拿著槍,他卻哈哈大笑起來。
“阪本少佐,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猛的,劉振邦把臉色一板。
“在邯彰專區,只有民團團兵可以合法持槍,其它人等一率不得持槍,外人持槍進入邯彰必須將槍堊支交予公堊安局保管,怎麽,難道阪本少佐以為橋本君是我的老同學,就可以肆意妄為嗎”
不說還不當緊,劉振邦一語指出阪本的身份之後,隻讓橋本、阪本兩人臉色驟然失色, 而橋本群更是驚訝的看著老同學,他,他是怎麽知道他們的來到了邯彰,是怎麽知道阪本的身份,阪本從日本到達天津,還不到一個月,也正因如此,他才選擇阪本做為隨行人員。
“阪本快把你的槍收起來”
命令著阪本,橋本群又連忙對劉振邦鞠躬說道。
“劉君,實在是非常對不起,我和阪本初來貴地,不知貴地的法律,還請多多原諒”
如果說先前他還有一絲輕視之心的話,現在劉振邦所表現出來的無所不知,著實嚇到了他,以至於他主動服起軟來,全沒有一絲輕視之心。
“不知者不罪嘛”
大度的擺擺手,劉振邦的臉上又堆出了一副極為可親的笑容來。
“橋本君,你來了邯彰,沒打招呼,是你看不起我這個老同學,可我若是知道了,不請你去做客,只怕別人會說我不懂得待客之道,我在邯鄲略備些薄酒,還請橋本君一定要賞個臉啊”
說著,一把握著橋本群的手,劉振邦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可就任誰都能聽到他語氣中飽含的不容拒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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