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挖我這雙眼珠子?”

　　許青面色發冷，讓小巨子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悄悄打量了眼這高大威猛的秀才，發現對方果真半點不像個讀書人，倒像個江湖上的俠客。

　　“不知許秀才這雙眼……”

　　小巨子大感興趣，想刨根問底，可話說一半就突然緊閉嘴巴。

　　連花婆婆背後的神聖都想要他這雙眼珠子，定是有其神異之處，這等秘密還是不要問的好，否則小命不保。

　　“你倒是個識相的。”

　　許青嘲諷了一句，隨後看向院外，黑霧已將整間宅子塞滿，連他的神眼都望不穿，他只能隱隱索索察覺到霧中有一道道詭異身影一晃而過。

　　“霧中的東西，是什麽?”

　　“霧仆，但凡死在霧中的生靈，皆受霧蟲指使。”

　　小巨子不敢隱瞞。

　　“霧仆?你還有何事瞞我?還不快將霧蟲的事全說出來。”

　　許青眉毛一擰，總覺這小矮子有事瞞著自己。

　　那日在夢鄉樓遇見，瞧他就不像個好人，與金皿寺的覺遠應該是一丘之貉。

　　許青打算等問出點有用的東西，就尋個機會將他給做了，免得跟在身邊夜長夢多，何況他還知曉自己這雙眼……

　　只是那花婆婆又是何人?五通老爺又是哪位牛鬼蛇神假扮的神聖?

　　“是，在下定當知無不言。”

　　小巨子不知秀才打算，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所知全都說了出來。

　　據說這霧蟲自古有之，歷代王朝的地方縣志上都有記載。

　　此邪祟行蹤不定，飄忽不斷，所出現處時常天南地北，每每現身，那處百姓定會遭無妄之災，死傷慘重。

　　不僅官府沒有辦法，就是地方信奉神聖的勢力，面對霧蟲也只能縮回寺廟道觀躲藏。

　　更有甚者以此造謠，說王朝衰落頹敗之時，便是霧蟲現世之機。

　　而遊蛇的根底則有些令人迷惑，誰也不知它是從何而來，但眾口相傳中，霧蟲出世總有遊蛇伴隨。

　　小巨子說完所知的隱秘，接著說出自己推斷，他推測這霧蟲每次現世，都是有人刻意召喚。

　　之所以這樣說，因為此次霧蟲出現，完全是沒由來的，非要說有什麽關聯，那便是花婆婆在斷刀上抹的一指。

　　“你是說那個花婆婆有秘法，可以召喚霧蟲?”

　　許青皺了皺眉頭，想起昨日那道鬼影，不由信了幾分，也難怪她派小巨子來做這事，畢竟看起來不大聰明的樣子。

　　“我殺了白鹿雖推開一樁機緣，又被上古神靈詛咒，可現在想想未必不是好事。”

　　“許秀才你說什麽?”

　　“你聽見了?”

　　“沒有！”

　　那隻多方勢力勢在必得的白鹿，竟被這廝給殺了?小巨子不由打了個哆嗦，胸前內的石頭跳動的愈發厲害。

　　他被霧仆吃淨了心肝，多虧秘法才得以保命，不過這塊石頭心也被霧中其他邪祟盯上，以兩隻小蟲慢慢啃噬，若是在被啃噬完前出不了黑霧，找不到活人心臟替代，依舊是死路一條。

　　現在又哪敢惹這位凶人?

　　“許秀才，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想著如何出去吧?”

　　“這麽說你不知道如何出去?你敢框我?”許青登時凶相畢露。

　　“知道！知道，在下怎敢誆騙許秀才，你有寶物在手，沿著記憶中的道路走就是。”

　　小巨子見他收起刀，這才舒了口氣，這廝明面上是個書生，發起狠來連孑然子都被殺了。

　　兩人出了院門，除卻許青周身兩尺被符寶照亮，四周全是黑朧朧的一片，一陣陣竊竊私語時不時響在耳邊，讓人毛孔發寒。

　　饒是他天生膽大，遇見這種局面也不禁心中發怵，經歷過被黑霧纏住的無力窒息感，方覺生命可貴。

　　“我不能死在這。”

　　實在不行，他便試著與小巨子合力催動符寶，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許青在黑暗中摸不著道路，那黑霧能腐朽一切，似是將一切能分辨方向的事物盡數毀壞。

　　他與小巨子在霧中走了半柱香時間，按常理說已然能到平安鎮，卻依舊好像還未走出許家村。

　　“男刀黑霧將整個平安鎮都籠罩在內了?”許青低頭看了眼小巨子。

　　小巨子被看得心中發怵，硬著頭皮解釋:“傳說中霧蟲波及區域最大的一次，是一縣之地，咱們應該沒這麽巧……”

　　他剛說完，就察覺到銳利目光，果然是那許秀才在看自己。

　　“呼——”

　　許青聞言長吸一口氣， 感到有些無力。

　　陽谷縣縱向近二三百裡，以他們的腳力，就算是走出去也得數日，何況在黑霧中前行還得步步小心，堤防霧中的東西。

　　不過……要是仇家能全死完，也未必就是壞事，但就怕死得都是些無辜百姓，那些信奉神聖的異人或是官老爺們，仍舊逍遙自在。

　　“許秀才怎麽停了?此時可半點懈怠不得啊。”

　　小巨子見許青忽然停步，隻得也跟著停了下來。

　　“與其這樣盲目亂轉，倒不如從根源解決問題，你說遊蛇一直在尋找霧蟲，倘若我們助它一臂之力……”

　　許青語出驚人，駭得小巨子瞪大雙眼。

　　“許秀才，你莫不是瘋了！你怎會有如此想法！你……你……你要去送死，我可不跟。”小巨子說道。

　　“呵?這還由你?你出了我周身兩尺，又能活多久?憑你自己這點本領要是能活，何須跟在我身邊?”

　　許青冷笑，半點不將他當回事。

　　若是自己未修煉神通前遇見這小巨子，肯定掉頭就走，可現在這家夥受了重傷半死不活，能不能接下一招斬邪神劍還兩說。

　　小巨子露出為難神色，兩手捏的哢哢響，讓他去對付普通邪祟尚且掂量掂量，何況還是去對付霧蟲這種古來有之的存在，根本不敢想。

　　只是一想到黑霧中的可怖情景，他便心臟驟停，沒準許秀才還有什麽底牌呢?否則他如何力戰金皿寺僧人與花婆婆的養的邪祟?

　　“好！許秀才想去送死，本座奉陪就是！”

　　小巨子咬咬牙，也是發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