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真模特

　　三十九

　　腰肢扭動，纖細的手指隨著柔軟的長手臂的舞動，如行雲流水一樣的擺動。我心裡感歎，女人在愛情的滋潤下，連在灶間做事情都像似舞台上婀娜多姿的舞蹈。有了男人愛的女人，愛情就像是女人身披鎧甲的武士，還有什麽艱難險阻是不能戰勝的。

　　申易手裡攥著鍋在水槽的水龍頭上放了半鍋水，放到灶架上。然後啪嗒一聲點火。

　　藍色的一圈火苗像變魔術似的冒出來，申易扭頭一臉笑靨地看著我說，“你一直這麽盯著我看，我臉上有什麽不對嗎?”

　　“你自己知道嗎?你在灶披間裡做事情的樣子非常美，像個田螺姑娘，又像在跳優美的天鵝舞似的。”

　　申易朝我莞爾一笑，款款走出灶間，“那是女人的看家本領，專門對付那些有點清純，又有點唯美的男人的。”說著拽著我的胳膊在我臉上親吻一記，便笑著飄逸地轉一圈正好站到冰箱邊，拉開冷藏門。我也湊過去，想知道申易一個人過日子，冰箱裡都有些什麽樣食物。

　　她從裡面拿出一隻紅色蓋子的砂鍋，我伸手接過來，她揭開鍋蓋說，骨頭湯的鮮香味直入我的鼻腔。“骨頭山藥湯，我知道你喜歡吃，”我點頭，心裡在想。這個女人要是不做我的老婆，簡直是天地不容。

　　我離婚後一直都是一個人，買這裡的房子已經三年。而她兩年前買到我的對門，我們做了兩年孤男寡女的鄰居。我離婚之後，對婚姻有點恐懼症。她呢，雖然結婚，對婚姻渴望，卻孤獨一個人過了兩年。兩個心靈孤獨之人，住在頂層面對面對門的鄰居，在關門開門的砰門聲中，兩個孤獨的人湊到了一齊。

　　我回憶著，心裡暗暗捉摸，就是今天，我們之間的親密關系迅速升溫，像夏日裡中午的太陽火辣辣。而之前的兩年裡，我倆卻一直像溫吞水一樣，徘徊在看得到的兩岸觀望。

　　我的大腦有點缺氧，兩個女人擺在面前，我不知道如何面對。

　　“有點快，”我心裡道。“我的臥室裡有個女人正躺著，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睡在單身男人家裡，這事沒法說清楚。”

　　為了掩飾混亂的心裡，想討好申易，我說，“你今天還不能吃葷湯。”

　　“我知道，這是給你吃的，用方便麵，裡面的調味品不要，可以嗎?”

　　“可以，”我說。“那你吃什麽菜呢?”

　　“我冰箱裡辣醬。”申易側身靠在冰箱門邊上，臉頰的紅暈還沒有褪去。“我喜歡美食，喜歡看‘舌尖上的中國’一類的美食節目。”她把砂鍋蓋子蓋上，我們一齊往灶間走去。“放假的時候和平時休息的日子裡，我時常會做一些自己像吃的食品。”

　　“我喜歡你燒的菜。”

　　“那以後，你就別一天三頓都在單位吃，”申易說著，又拿出一隻不鏽鋼的炒鍋，用杓子往鍋裡舀骨頭山藥。“早飯晚飯在家吃。一個人的飯菜不大好燒，兩個人一齊吃，就可以多燒幾個菜了。”她歪著頭，端詳我的臉，微微笑著，像等待我是什麽反應。

　　“有這樣的好事，”我開玩笑的說，“吃現成的，還白吃白喝，我當然願意咯。”

　　申易嘟著嘴，伸出柔軟細長手指在我腰間輕輕捏一記，“你說過的，我們的門對門兩扇門，以後要變成一道門。那樣，我可以理解為我們是一家人。”她兩手搭在我的肩上，輕輕推著我說，“你已經在我離婚之後，沒有嫌棄我，又給了我承諾，我當然願意照顧好自己的家人咯。”申易一臉認真的樣子，“你到廳裡坐著，灶間太小，我們馬上就好開飯了”

　　“你的這個家，我還沒有參觀過，”我說。站在餐廳裡笑眯眯的樣子，“我可以逛逛看嗎?”

　　“當然——不可以。”申易神秘兮兮的說，低頭看著鍋裡的湯面。

　　申易的房子，我幾次進來，都是匆匆過客，沒有仔細瞧過。不過只是從餐廳裡走到衛生間而已。只有今天清晨，我走進了她的閨房——因為在這個房子的兩年裡，她一直都是一個人——背著她就下樓去醫院了，回來後只顧著安排她躺床上，至於臥室裡什麽個樣子，還真沒有仔細看過。

　　不過從一晃而過之後回憶的印象中，房間裡的布置得簡潔明朗， 不像是一位姑娘家那樣的臥室，擺些軟絨絨的布藝裝飾。倒更像是一位喜歡看書的閨房。

　　我來到客廳，站在一面牆上都是書的旁邊，瀏覽書架上擺的滿滿的書籍。很多的是著名作家的翻譯小說，還有不少的外文像磚頭一樣厚的工具書籍，大多都是全套頭的擺在一齊。

　　我沒有好奇地伸手拿書翻看，心想，申易以後是單身了，她可以不避諱的和她喜歡的人在一齊。我以後也可以自由進出她家，只要我們相互喜歡對方，我不再需要為了申易的名譽，有意回避與她的親密接觸，避諱別人的眼神和口舌。

　　申易已經明確表示，邀請我以後都要在她這個家裡，吃她自己做的早飯和晚飯。

　　這個房間裡的書籍，我以後不是也一樣可以隨手翻閱嗎。今天這個時候，她剛離婚，又生著病，從心理上生理上都是脆弱的時候。我要小心謹慎地考慮申易的情緒波動，她可是我未來老婆的最佳人選。時間可以抹去任何痕跡，我相信時間也能抹去她心裡的哀怨，再說我還有一位門對門的、還算不錯的會真心待她的男人。

　　申易喜歡吃辣，我用命令的語氣說，今天腸胃不好，盡量吃了清淡一些。

　　我們面對面。申易羞赧的臉頰流露出抑製不住的喜悅，卻又有意憋著，但快要繃不住了。而我心裡覺得，我們這樣面對面更像是一對還在蜜月中夫妻。

　　她有點嘴饞，說舀了一調羹辣湯解解饞，又要舀第二調羹時，被我一把抓住。她撅著嘴耍賴，我不予理睬，倒進了我的碗裡。申易嘟著嘴，在椅子上忸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