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經過商鞅變法後,不斷強化‘重農抑商’的策略。但‘重農抑商’明顯是違背了人類社會分工明確的歷史趨勢。
所以,到了嬴政登上秦王之位後,加之原本就是從商人步入政壇的呂不韋有意推動下,秦國的商業開始逐步發展。
雖然‘重農抑商’的基本國策並沒有變,但相比以往時期,像寡婦清、烏氏倮這樣的商人,也有了做大做強的機會。
而張氏商行,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成功的。
因為父親是秦國將軍,張氏的所有生意都與秦國朝廷有關,比如秦國工程需要的石塊,物料,有一部分就是張氏商行負責開采運輸的。
所以,張氏名下擁有不少的礦山。
但有跟送是兩碼事。
別看張氏之前很是隨意的就說要拿一座礦山來加注,但真正讓她送的時候,還是有些心疼。
畢竟那時候的她篤定了李由二人不會成功,拿一座礦山來加注就跟說著玩兒似的。
可誰又能想到,李由二人真在一個時辰之內完成了半年帳簿的清算。
不得不說,這個所謂的‘荊氏記帳法’,真的很神奇,讓張氏一眼就看出了它對這個時代的重大意義。
但商人的本質從來都是不做虧本買賣的。張氏也不例外。
所以,在聽到荊俊向她詢問賭注的時候,她本能的想要賴掉這份賭注。
卻聽她笑呵呵地道:“俊公子此次跟著由兒來張府,想必也是來接石兒他們的吧?妾身這就讓人把他們叫來!”
說著,便準備吩咐李剛叫人。
然而李由卻不幹了,直接了當地道:“次母這是何意?莫非想賴掉我俊哥的賭注?”
“由兒這話說得,咱們是一家人....”
“打住打住!咱們是一家人不假,但我俊哥跟你不是一家人,趕緊把礦山的地契拿出來!”
還沒等張氏把話說完,李由就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並威脅張氏道;“你們是立了字據的,若敢違約,信不信我俊哥去官府告你?”
“這.....”
張氏臉色變化不停,心說這李由怕是個傻子吧,哪有在自家人面前胳膊肘往外拐的!
不過,正如李由說的那般,她跟荊俊是立了字據的,只要荊俊鐵了心要礦山,她也沒辦法。
於是乎,她把目光重新落在荊俊身上,笑著挽了挽耳邊的青絲,露出一臉溫柔的表情,輕聲道:“俊公子,您看能不能.....”
“不能!”
荊俊同樣沒等張氏把話說完,便直接拒絕了。
因為他知道張氏心裡打的什麽主意,無非就是想拿點錢打發自己,好讓自己主動放棄礦山。
畢竟礦山不是馬上能變現的東西,像荊俊這樣的少年,很難不被一大筆現金誘惑。
可是荊俊表現出來的堅決,卻出乎張氏的預料,讓她不禁惱羞成怒:“這裡是妾身的府邸,沒有妾身的允許,你們怕是走不出這府邸!”
“次母這是什麽意思?”
李由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擋在荊俊面前道:“莫非想耍賴?”
“耍賴?”
張氏冷笑一聲,反問道:“你們私闖張府,就不怕妾身將你們拿下送官嗎?”
“看來還真是想耍賴啊!”
荊俊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李由,滿臉戲謔地看著張氏。
“耍賴又如何?”
“耍賴可以,就怕你承受不起!”
“你敢威脅妾身?”張氏冷著臉問道。
“不是威脅,是通知你,我外面有人。”
荊俊搖了搖頭,面無表情道:“只要我兩個時辰沒出去,外面的人就會強行衝進來,殺你全家!”
“什麽?!”
張氏大驚失色,似乎沒想到荊俊比自己還強勢。
“怎麽?你不信?”
“你.....你到底是誰?”
荊俊笑了:“我是誰不重要,不信你可以試試!”
“哈哈哈!”
李由也故作恍然的大笑:“俊哥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以福伯的能力,確實能殺進來!”
聽到這話,張氏眼睛微微眯起,沉聲道:“這裡是秦國,你就不怕觸犯秦法嗎?”
“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荊俊攤手道:“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你!”
張氏被荊俊噎得說不出話來。
跟荊俊比起來,她的顧慮確實要多得多,畢竟她剛才只是想嚇唬嚇唬荊俊,可不敢跟荊俊賭。
萬一荊俊說到做到,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而就在雙方陷入僵持階段的時候,李剛緩步來到張氏身邊,小聲說了幾句,她眼睛瞬間一亮,隨即恢復如常,淡淡道:“既如此,那就稍等片刻,且容妾身去拿地契!”
“請便!”
荊俊抬手一笑。
他可不管對方耍什麽花樣,反正這礦山他是拿定了。
然而, 張氏接下來的做法,卻也出乎他的意料。
只見張氏手中拿著兩卷竹簡,笑吟吟地來到荊俊面前,展開道:“這上面記錄的礦山,都是妾身所有,俊公子既然執意要礦山,妾身也不好阻攔,請俊公子自己選吧。”
“我選?”
荊俊眼皮一抖,隱隱感覺有些不對。
張氏又笑著道:“字據上寫得很清楚,你們若贏了,在之前的條件上,外加一座礦山,可字據上並沒有寫是哪一座礦山,肯定得俊公子自己選啊!”
荊俊被這話給氣笑了,不由連連點頭:“好好好!玩文字遊戲是吧!”
說完,眯眼看了看李剛,隨即朝身旁的李由道:“你來幫我選。”
“我?”
李由愣了一下,不禁滿臉苦笑:“我也不懂啊!”
“不懂沒事,你把上面的內容念給我聽就行,像剛才念誦帳簿一樣!”
“這....這能行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
“好吧!”
似乎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李由只能按照荊俊說的做。
“重泉南有山石出泉水,大如莒筬,注池為溝,其水有肥,如煮肉洎,蒙萊永永,如不凝膏,燃之極明,不可食......”
“靈台之山,破而出綠石,若耶之溪,涸而出硬石,黑如木炭,脈乍大乍細,窠窠螺螺......”
“馬嶺之山,發而出水,鹽從之,食之有毒,如砒霜.....”
當李由念到這裡的時候,荊俊眼睛大亮,當即叫停了他:“我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