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漫天,自然不止一人一國一地所見。
秦國玉劍宗,宗主玉如意看著金光漫天,轉頭看著自己身旁金釵之年的少女:“靈兒,下四階開了,你要不要去闖一闖?”
“能不能不去?”
“能。”
“那我不去。”
哎,不去就不去吧。反正去了也不一定闖得過最低等的戰陣。人家在第一階,是因為實力不到第二階;自家丫頭在第一階,是因為最低都算第一階。
龍虎山,天師府。
老天師抬眼望天,喃喃自語:“咱家玉竹跟玉劍宗那小子這會兒在哪兒呢?也不知道今年回不回來過年。孩子大了,都不顧家了。”
落仙池,藏書閣。
已經在藏書閣裡窩了好幾天沒出來的奇澤被二師姐強行拽了出來。
“就當陪我,一塊兒去看看,說不準,你師姐我也能到四階。”
奇澤沒把心裡話說出來:嗯嗯,你就吹吧,就你還四階。就是大師姐估計也沒有五成把握順利通過四階的考驗。
“大師姐呢?她不去嗎?”
“他呀!可膽小了,說沒有十足把握過四階就不去。不管她!我去,等我過了這四階的考驗,乾脆認我當大師姐算了。”
是是是。奇澤嘴角帶笑,真是不知道是誰哄著誰了。
趙國國都,一家尋常客棧中,幾乎可稱六聖之下武力第一人的槍甲悠閑地吃著早點,聽著身邊孩子的吵鬧。
“師傅,我去嗎?”
“不用。”
雖然很看好自家徒弟,但畢竟年紀還太小,恐怕評不上三階。退一步說,就算真有三階的名頭,對他槍甲的徒弟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楚國,八賢王府。
這裡的情形與別處又有不同,若問為什麽,自然是這寒冬臘月的辰時,某位大懶蟲還沒起床。
“哥哥!哥哥快起床了!出大事了!天大的大事!”
對於郡主危言聳聽的行為,迷迷糊糊的世子並未理會。王府有死規定,冬日辰時一刻,世子郡主必須起床。郡主真是個狠人,這天兒動則未及辰時就起了,至於世子嘛,心思更加純粹:早於規定半盞茶的功夫起床我就是傻子!
迷迷糊糊地回應:“什麽天大的事兒也沒有我睡覺重要。”
笑死,來喊自己的是阿妹,又不是阿爹,能有什麽大事。
在郡主撒潑打滾地努力下,世子中午比平時早了盞茶功夫起床。
“說吧,大早上不睡覺攪我清夢,你最好真的有事,不然我這回再撓你可就不像上回那麽輕易就放過了。”
“下四階開了!”
“所以呢?跟你有什麽關系?”
朱雪瑤心中氣急:她跟哥哥都屬於沒繼承到爹爹天賦的人,再加上她如今年紀尚幼,登上二階的把握恐怕連一成也沒有。但自家哥哥大抵有七成。這一句“跟你有什麽關系”,真是戳人肺管子。
“跟我沒關系,你去還不成嗎?”
“我?我能行嗎?”
朱旭心裡也沒底。就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能撈的個二階嗎?
“你跟阿爹說去。阿爹叫喊你去。”
“那我去!”
朱旭有些高興。阿爹讓自己去,既是相信自己,又是給自己加了一層保障。有阿爹的信任,朱旭相信自己一定能評上二階。
“阿爹說,殿下最近繁忙,一早問過了殿下的意思,等過了上元節,你陪殿下一塊兒去。”
“過了上元節?我怕皇嗣降生我來不及趕回來。”
“跟你有什麽關系啊!”
這就叫以子之盾陷子之矛!原話奉還叫朱雪瑤心裡暢快了不少。人家正兒八經的長兄太子殿下還沒說話呢,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再說角力一場費不了多長時間,動作快點都不用在外邊吃飯。
楚國,漠北。
未及弱冠的女將軍盤腿坐在一處鬥場邊,調理氣息,伺機再戰。
周宇方才已經打過一場,敗了。但她並未放棄。她能覺察到,這四階的守門人對於她來說並非不可戰勝。有了方才的戰鬥經驗,再來一次,她未必沒有勝算。
不多時,周宇收斂氣息,起身準備再戰。在比鬥之前,先回過頭吩咐一直固執地守在她身邊的偏校:“你先回去吧,我這裡還不知要多久,要是晚了,還要你督促營中士卒們操練。”
那偏校卻有些不願。比鬥雖然沒有陣戰廝殺那樣凶險,但據他說知,歷來死在其中的,也不是沒有。
“行了。陣上多少廝殺都熬過來了,還怕這個不成?”
北地危險,也不是時時刻刻危險,只是時時刻刻要提防危險。至少周宇調來北地的這半年多,都是些小摩擦。她廝殺過的,也不過二十多顆首級。
偏校心底明白,他暗暗傾心的人,總歸不是嬌弱的小姐。隻得點點頭,三令五申地叮囑她一定小心,這才離去。
等她再度跳下鬥場,須臾功夫,對面就多了個跟她遙遙相對的白袍人身影,上一輪明明是個黑袍人,這回竟然換人了,看來是不打算叫人摸著套路逃過了。
面對這樣的變化,周宇並未亂了陣腳,依然是主動進攻,一條槍渾如鐵鑄,氣勢如虹,直奔白袍人脖頸。白袍人使一對兒彎刀,以短對長。架開長槍,就要往前刺。周宇將槍劈頭蓋下,白袍人被迫舉刀來擋,無暇反攻。
氣勢上看來,好似周宇步步得勢,勝券在握。只是周宇自己心裡明白,她這速戰速決的打法,拖得越久對自己越是不利。而對面白袍人確實步伐穩健,短時間內完全沒有潰敗的可能。
周宇深吸一口氣,轉動槍身,再攻心臟。待及白袍人拿彎刀架住,轉動腰身,企圖撥落對面的武器。可惜對面這四階守門人畢竟不是泛泛之輩,力沉勢穩,後退抽身,輕而易舉地化解開。
周宇趁勢轉動銀槍,步步逼近,白袍人就步步退後,避其鋒芒。所謂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白袍人只等周宇力疲,便可穩操勝券。
周宇也不會傻傻地給敵人創造機會,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止住步伐,與白袍人對峙。刀來槍往,不知鬥了多少回合,周宇逐漸體力不支,身上也添了幾處傷口。攻守易型,白袍人便凶相畢露,發起狠來步步緊逼。
周宇且戰且退,奮力撥開攻勢,轉身就往場外跑。她有心脫離戰場,白袍人可不會放過她,畢竟對白袍人來說,只要在場中,他就隻管殺。
周宇跑得快,白袍人比她更快,眼看周宇就要身陷險境,卻絲毫不見神色慌張。待白袍人追至近前,舉刀就要劈下。周宇腳下發力,好似要發足狂奔。然而隻眨眼間,白袍人的動作卻猛然止住,再不能動彈分毫。
不知什麽時候,周宇已經由背對他改作面對他,周宇的銀槍已經洞穿了他的胸膛。
周次鳳的成名絕技,回馬槍。
若是馬上對陣,這一手可稱得上必殺之技,即便是步戰,也是攻伐殺招,防不勝防。
莫說這四階的守門人抵不過周將軍親傳的回馬槍,就是太一境二階的兵甲,當朝八王爺,對上周將軍太一境一階的回馬槍,也不敢說十拿九穩。
白袍人的身形停滯了須臾,便消散成煙。
周宇這才真正脫離鬥場,在一旁休息。這回順利躋身四階,並沒有讓她盲目自大。她認識一個人,一個四階之中堪稱無敵的人:玉劍宗黑羽。跟那個人比起來,躋身四階也算不得什麽成就。
看著在方才拚殺中留下的兩處刀傷和幾處拳腳相接的傷痕,周宇有些無奈。這些傷對她自己來說不算什麽,可要叫方才支走的那人看見了,可免不了一頓說教。
真是的, 一個當兵的大男人,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
算了,待會兒悄悄回營把衣裳換了再說其他,船到橋頭自然直,事到臨頭了總有辦法蒙混過關。
趙國,某處不起眼的破廟。
一個衣著破爛的老道領著個孩子,夜宿荒廟。九千鬥場下降,對這老道來說似乎沒有任何吸引力。他還自顧自睡他的覺。小徒弟執拗地將他推醒。
“師傅,師傅。下四階開了,咱們也去吧。”
“你要去就去嘛!吵我做什麽?故意安全,早些回來。”
師傅!哪有你這樣對徒弟這麽不負責任的。
“師傅!你就不能上心些!”
“這有什麽好上心的?三階你左右過不了,二階對你不過是尋常。有什麽好說的。”
小徒弟恨鐵不成鋼,隻好暫且放下這個話題:“師傅,我餓了!”
“餓了你去吃飯嘛,跟我說有什麽用?還要我做飯不成?”
“我沒錢。”
道人攤手:“我也沒錢。”
“師傅有錢!昨兒上那人家裡,我親眼見那老爺給師傅拿了銀子。”
有好大一錠呢!約摸有二十兩。
“沒有沒有,一文錢也沒有了的。都在那兒呢。”道人說著,伸手無力地指向破舊的神像前破舊的功德箱。
“啊?這麽多錢,都扔到這個壓根沒人管的功德箱裡頭去了?”
“哎呀,我們住在他家裡,總要付房錢嘛。”
小徒弟心中不滿:“這破廟都沒有人管了的。”
“沒有人管,也有神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