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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夢傳奇》第19回 保私房駭言陳利害 填黨表蜜語許前程
  話說哲雲問金三老相在東長街修馬路,又遇到麻煩沒有?金三老相即接著說:“大少爺,天下事,沒有不打幾個彎兒的,自從籌建處奉到上面指示後,即在東長街進行測量,街上的店鋪雖多,但都是小店鋪,而且這街並不是南北直通的,此街到頭的地方,即轉至熱鬧的市中心區去了,如真要以東長街為基礎,就必須在轉向的地方直通下去,不能順著街修,大少爺,你還記得嗎?在那轉向的地方,不是有一條小巷子麽?巷口左邊是一家大理發店,右邊一家,就是有名的五芳齋茶館。進巷子,就是毗連的大公館,你猜那些大公館是哪些人的?”

  哲雲道:“聽說以前那裡住的都是大鹽商、大金號的板,是嗎?”金三老相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那些人有的是錢,聽說電燈公司還是他們合股辦的哩!他們公館前面的店子,都是替自己設的,要理發,即到自己開的理發店去;想吃點心,即到自己開的五芳齋去;要洗澡,即到自己開的天樂居澡堂去。凡是生活中所需的,他們都有自己的專店供應,當他們獲知修馬路要通過這巷子時,怕拆了他們的公館,即邀集攏來開了個會,並決定每戶拿出幾千元,合計湊了六萬元。他們決計送籌建處主任兩萬元,送專員一萬元,送建設廳長三萬元,至於金的、銀的、玉的器血送給省裡市裡有關人員的太太、姨太太的禮物,就不知有多少。聽說這兩年,籌備處主任及專員在中山路和水陸洲,都買了別墅,又娶了姨太太,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呢!”

  哲雲道:“難道這夥人送了錢後,計劃即改了不成?”金三老相道:“自從送了這批禮物後,他們即派了兩名鹽商作代表,到省裡市裡陳述他們辦事的苦衷,並要挾說:他們那一帶的房子決不能拆,原因是那些房子是他們做鹽生意和辦電燈公司的本錢,拆了就不能乾這兩件事,可是這兩件事,又是老百姓不可缺少的,如拆了這些房子,就等於不要老百姓吃鹽,不要老百姓用電,大少爺,你說他們打著老百姓這塊招牌來欺人,上面如何不考慮?同時又得了他們錢財,所謂得人錢財與人消災,哪經得太太和姨太太們撒嬌放癡地勸?她們都說沒有這馬路,也過了這許多年,何必定要拆掉人家屋子,既然是紀念一位死人,隨便修在哪裡都可以嘛!不修馬路,替他鑄個銅像不也行,這班主任廳長也是沒主張的,聽了似覺有理,又見鹽商說得理直氣壯,怕引起民憤,於是一再拖延沒有動工,最後還是順了鹽商的意,馬路隻修到轉向的地方,即轉到繁華的中心區不再南北直通了,連他們的理發店、茶館、澡堂,也不敢去掉,仍然給他們在馬路邊複建起來。大少爺,你說我們若大一個國家,有了這班顧私不顧公的祿蟲,怎能強得起來呢?難怪日本鬼子欺侮我們!”

  哲雲聽了氣得雙眼直瞪,雙眉倒豎,半晌還說不出話來,在床沿坐下後即要金三老相也坐下來談話。他忍不住開腔道:“可笑,可笑,修一條馬路,還要東搬西搬,成何體統。不知這班建設廳的老爺,拿了人民血汗錢,究竟做了甚麽?在城市中修條馬路,轉彎抹角的,像什麽樣!如此不顧大局,國家何能富強?”

  金三老相道:“大少爺,如今不顧大局的事,多著啦!這班做大官兒的,只要有錢,什麽事都乾得出,改變一下計劃算什麽!又不死人,人命關天的事,他們還要昧著良心乾哩,這有甚稀奇!”

  哲雲聽了,很覺奇怪,忙問道:“三爹,你為何如此說呢?”金三老相道:“即如今年上半年,青黃不接的時節,田糧管理局的糧食多著啦!本應拿出來平糶的,可是黃局長硬要將它囤在糧倉裡,不給老百姓吃,等到谷子發了霉,價錢漲了一倍,才肯發糶,結果是喜得他幾位姨太太哈哈笑,餓得全城老百姓哇哇哭,局長的錢囊雖鼓得高高的,但老百姓餓死的就不知多少哩!”

  哲雲道:“這種明目張膽的貪汙,難道上面不知麽?”金三老相道:“橫豎此種事,不是一個人做得了的,官官相護,知道又怎樣?聽說這樁事,老百姓氣忿得很,確也告到上面去過,上面怕事情鬧大,即將黃局長調到另一局裡去了。”哲雲道:“仍然當局長嗎?”金三老相道:“豈不是!還有哪個敢降他的級,大少爺,你說這樣處理貪汙分子,有誰怕?”

  哲雲搓揉著手,啐一聲道:“這簡直是鼓勵他們,為非作歹啦!”金三老相道:“正因為如此,自從田糧局的風波剛平息後,公路局,稅務局,礦務局,又相繼發生了幾樁大貪汙案,對於這些案子,上面都是裝聾作啞,不了了之,至於幾百幾千的小貪汙,那就更不消說,哪兒沒有?”

  哲雲歎道:“唉!如此下去,國何能堪!”說畢,也不顧金三老相還有話說沒有,走到桌邊拿出他的“夢大母篇”吟著,吟完詩,複取出霓碧贈給他的羅帕玩弄著,金三老相見哲雲沒有理他,即站起來提著水壺,準備出去。

  哲雲見他要走,即將羅帕仍納入衣袋中,回過頭來問道:“三爹,你說你家離易紅霞住的地方不遠,她家的事,你都知道,聽說她被警察局關起來了,究竟為了何事?你能說說嗎?”

  金三老相見哲雲重新問話,隻好仍將水壺放下,坐到原來位置歎道:“大少爺,你問起她家,真令人傷心哩!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不幸的事不知怎的碰巧都發生在她家,好像天公故意捉弄他們似的,她爸爸易達和媽媽孫氏,為人均忠厚老實,自從學校接連將他們兩人解聘後,他們即帶著兒女閑住家中,想方設法在生活中掙扎,夫妻二人並非沒一點能耐的人,既能寫又能唱,人亦靈活,還有幾個兒女幫著,說來應該好過日子了,只因脾氣傲了一點,不會逢迎別人才遭到人家白眼,最後落到被人攆了出來。現在這個世道,不阿諛逢迎,怎能掙得一口飯吃?他們自被學校攆出來後仍不吸取教訓,總以為自己有本領,什麽都不怕,你說世上哪有如此好事,他要稍圓通些,有了他那幾位標致會唱的姑娘,即不能高官厚祿,只怕如今也是有聲望的嶽老太爺啦!”

  哲雲道:“那是為何呢?”金三老相不慌不忙地道:“易宏發和史軌合夥開咖啡店跳舞廳的事,大少爺,你是知道的吧?”哲雲點著頭道:“這我知道,但不知後來張才介紹紅霞到警察局去的結果如何?”

  金三老相長歎一聲道:“唉!壞就壞在此處,當年要是易達斬釘截鐵地拒絕紅霞去時,倒沒事了,只因他做事優柔寡斷,才惹出一場大災難來,你說豈不是自找的麽?”

  哲雲靜靜地傾聽著,他即滔滔不絕地將易家這幾年的遭遇,用幾天的時間陸陸續續向哲雲講了出來,哲雲聽到入神時,連飯都不要吃,當他聽到人心叵測,世情險惡之處,竟使他義憤填膺,忿恨不已。當他聽到國事日非,生靈塗炭之時,又不禁撫脾長歎,涕淚縱橫......

  易家幾年來的悲慘遭遇,究竟是何事?作者不妨將金三老相說的一一記錄了出來,也使世人知曉,在這殘酷的人世間,哪有什麽國法、人情、天理,只不過是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罷了。

  前回書中曾寫到警察局的張才,為了討好局長想將紅霞弄到手給局長做姨太太,假裝關懷她家替她介紹到局裡工作,易家經過商量後決定讓紅霞去警局工作,易達還是去算命,彩霞暫帶領妹妹們仍去揀炭渣,候易宏發與史軌籌辦的咖啡店重新開張時再到那去。梁嘉梓見他們已作決定,也就無話,即別了易家回學校去了。

  紅霞見小梁走後,次日即去警察局報到,剛到警局門口,張才早在那裡候著,一見紅霞即笑嘻嘻地走攏來,要與她握手,紅霞認得他是前次在咖啡店鬧事的,以為是流氓,把眼一瞪,並沒有理睬他,直往裡走。忽然走上幾名警衛,將她攔住,正在此時,趙俯、李良、劉報,都從裡面笑眯著眼迎了上來,有的稱她易小姐,有的稱她易女士。她見他們都是上次鬧事的夥伴,略一打量,早已明白幾分,知他們這班人不會懷有好意,但是已上了他們的圈套,又有何辦法!隻好將記就計,按捺住性子,啊了一聲,然後帶笑道:“原來還是熟人,承你們關心,介紹我的工作,謝謝你們此番美意,實了當不起。”

  張才即湊了上來笑道:“哪裡,哪裡,局長早即要找位妥當的隨身司書,可是總找不到像易小姐這樣人品的,經我們介紹後他高興極了,易小姐,你真走運啦!”

  趙俯三人見張才如此說,也同聲相賀道:“易小姐,你福分真大,這是局座高興,親自批的,我們替他物色了多年,只有你才算合了他的意,恭喜!恭喜!”你一句,我一句,把個紅霞圍在當中說得她面紅耳赤,她抿著嘴笑了一笑沒有作聲,警衛見紅霞與趙俯他們都認識,也不再加攔阻,張才即將她引至秘書處報到,其他的人均在外面候著。

  秘書處的左邊即警衛室,右邊是偵緝室,門牆上都懸著一塊藍底白字的搪瓷牌,張才引紅霞進到秘書處,那是一間比較寬敞的平房,後牆中央,放著一隻公文櫃,櫃的兩側,各有一大玻璃窗對著天井,辦公室內共有五張辦公桌,左邊牆下放著三張,右邊牆下放著兩張,右邊辦公桌後面,放著一隻文具櫃,後牆中央的公文櫃上面,掛著一張身穿軍裝、右手握著指揮刀的軍人像,坐在辦公桌前的是五個警官打扮的人,有的坐在那裡看報,有的在看小人書,靠文具櫃坐著的,正在那裡刻鋼版,坐在左邊最後一張辦公桌前的,年紀較大,蓄西式頭,著黑色製服,袖口上,有幾條黃色人字杠杠,肩章和領章與別人迥然不同,手裡燃著一支香煙,面前擺著一份公文,正坐著出神。

  張才將紅霞引到他面前,行了一個軍禮介紹道:“舒秘書,這是前天我們介紹給局長的隨身司書易紅霞小姐。”

  那人見有人與他說話,即斜乜著眼,望了張才和紅霞一眼,立即起身嚷著:“請坐請坐!”紅霞即在桌旁一張椅子上坐下,他待紅霞坐下後即在抽屜內取出上面印了表格的兩張紙來,要紅霞填,紅霞拿著看時,上面印的是長沙市警察局職員登記表,她按表上內容填好後仍交還給他,他拿著表仔細看了一遍,複問她父母和兄妹有無正當職業,加入過甚麽黨派幫會沒有,紅霞一一答覆了他,因他們都沒有正當職業,也沒有參加過任何黨派,故表中都沒有填。舒秘書點點頭,旋即取出同樣印有表格的兩放紙來,上面印的是加入XXXX黨的申請表,要紅霞填,紅霞見是入黨申請表,即怔一怔道:“先生,我是來參加工作的,什麽黨派我不參加,這表我不填”。說畢,仍將表交還給他。

  舒秘書早知紅霞是位有名的歌星,又長得標致,見她不肯填表,瞟她一眼笑道:“易小姐,我們這兒,你是知道的,不申請入黨,即不能在此工作,軍事機關嘛。”

  張才在旁忍不住向紅霞瞅了一眼勸道:“易小姐,我們費了多少心血,才批準的,是局長天大的人情,你填了吧。”紅霞搖著頭道:“我不明了是怎麽一回事,不能隨便填,如不填表,即不能在此工作,仍讓我回去好了。”

  說畢,站起來要走,張才見紅霞很倔強,即對舒秘書翹著嘴道:“好吧!舒秘書,請你暫將她作僱員用吧。”

  舒秘書似很為難,嗍著氣道:“局長隨身司書,由一名僱員擔任,不太好吧,入了黨,方算局裡職員,才能向上面請委,將來才有升遷的機會,前任局長的隨身司書,後來不是升到中校處長才離開這兒的麽?聽說最近又升遷了呢,僱員是臨時的,一般只有勤雜人員才可雇用,局長隨身司書,至少也是尉級軍官,臨時僱員怎麽行?易小姐,你難道不替前程著想?”

  紅霞見他將填表的必要性和好處,絮絮叨叨說個不休,很不耐煩地對張才道:“既然如此,即不勉強吧,我並不需要作局長隨身司書,我也不望將來升官發財,我喜愛唱歌,不慣作旁的事,還是讓我回去的好。”

  張才見舒秘書用升官許願,均不能動她,怕事情弄僵,如紅霞真的走了,惹惱了局長,反而過不得門,即委婉地對紅霞道:“易小姐,何必忙,我和舒秘書商量了再說,轉過頭又向舒秘書道:“舒秘書,此局長之意,你暫登記了再說吧。”

  舒秘書原也知趙俯和張才推薦紅霞的用意,見紅霞如此固執,如真走了,將來局長問及,也覺不好交待,隻得笑道:“好吧,只要局長無話,我有何不可?”

  說畢,在抽屜內取出臨時出入證交給紅霞,又向坐在他前面的一位警察打扮的人說:“王行,你取一套製服給易小姐去。”他的話音剛落,只見坐在他前面的那位姓王的,立即去到後面櫃前將櫃子打開,取出一套青色服裝交給紅霞。

  舒秘書見紅霞收了出入證和製服後,即對張才道:“張才,你帶她見局長去,那裡桌椅早預備好了,張才聽了,雙腳一並,向他行個軍禮,答應一聲是,即領著紅霞出來,走到門口,趙俯他們還在探頭探腦的未曾離開,見他們出來,趙俯即湊近張才身邊問道:“事情如何了?”

  張才點頭笑道:“老舒同意暫作臨時雇員用。”趙俯詫異道:“那怎麽行!”張才瞟了趙俯一眼,又向紅霞努努嘴道:“她不肯填表,候她習慣了再說。”

  邊說邊引著紅霞沿著階簷走了一程,又通過一條回廊即至一較大廳堂,廳堂門口上面寫著“禮堂”兩字,廳堂中擺滿了黑色長靠椅,長靠椅前方是講台,靠近講台的白色牆壁正中央同樣高高地掛著一張右手握指揮刀的軍人像, 雪白的左牆上寫著“禮義廉恥”四個鬥大的字,右牆上寫的是“孝悌忠信”四個大字,廳堂後牆的左右兩側各開了一張單頁門,均柒得紅彤彤的,左邊門牆上有一塊白底藍字的搪瓷牌,牌上寫著“局長室”三字,右邊門框牆壁上有一塊同樣的搪瓷牌,牌上寫著“稽要室”三字。

  張才將紅霞領到局長室門口,輕輕在門上敲了兩下,只聽裡面叫一聲:“進來。”張才推開門,將紅霞領了進去。

  紅霞進到裡面,見房間收拾得很精致,裡面放著兩張書案,一張稍大,放在房中央,一張稍小,放在左邊玻璃窗下。那張大桌上除文房四寶外還有一架電話機,那方較小的桌上沒有任何東西,書案均朝門擺著。後牆上同樣也高高地粘著一張手握指揮刀的軍人像,像下面放一套棗紅絨長沙發,右邊牆壁下,放著一張藍絨長沙發,兩端各放一張茶幾,茶幾上用玻璃磚覆蓋著,上面擱著熱水瓶、茶杯、煙具等物,長沙發後面牆上掛著一幅萬馬奔騰的水墨畫,後面右拐角上放著一隻衣架,上面掛著一件青色警官服和一頂青頂白邊警帽,前面右拐角上放著一面高高的穿衣鏡,傾斜地對著兩張辦公桌,窗外不遠是一道長廊。

  此時,中央書案前面,一個沒有左耳,濃眉毛,大鼻子,厚嘴唇,滿臉橫肉,蓄陸軍頭身穿白襯衫年約四十出頭的人正坐在圍椅上,目不轉睛地望著張才和紅霞。正是:

  揭破人間神秘處,衣冠剝盡隻存私。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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