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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國英雄》第一十一章 陶侃公侯萬代 祖浚少年遊子
  自從聽聞周撫大意失襄陽,又想到祖浚、桓溫、陸曄、殷浩、陶琳種種,太尉百般心事鬱結於心,久久難平。這難免讓他重新審視自己解甲歸田之事,此次辭官致仕,皆因王導支持叛賊郭默,又因請求罷免王導,朝中竟無一人支持,心中失望,負氣辭官。如今自己的轄地之內襄陽陷落,荊州朝不保夕,自己征戰一生,怎可到了老死之際還落得個汙名,便也沒有顏面和朝廷使團強硬了。

  想通了這一點,太尉倒覺得解脫了些許,便暗自下定決心要用自己最後這幾年歲月,整理整理這天下之事了。

  對於這諸位後生,太尉也開始一一規劃了。待祖浚從司馬府給王愆期傳太尉軍令回來,太尉將祖浚拉到書房之中,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道:“孩子啊,你的本領這些天倒長進了不少。”

  說著太尉便轉身長歎道:“可能是你遭逢大變,這些日子我看你與別人交談寡言少語,心神疲倦。與人交往時你要善於打開心扉,不要隱藏自己的情緒,你要是行為做事沒有性格,就會漸漸淪為平庸。你外表剛強,內心仁弱,乃是遊俠本性。如今襄陽陷落,戰事又起,你的性格做不了一名好將軍。我思來想去你還是應該去北國。”

  “中原河山秀麗,你應該去遊歷一番,看看這才是我漢人的天下。如今你的本領雖說剛剛貫通,需要日日勤練,但是打三五個高手沒什麽問題。你要記住,你是一名漢人,晉國是漢人的國家,帽子再破也要戴在頭上,你這一輩子都是晉國的臣民。”

  “孩兒一定謹記叔父的教誨!”

  說罷太尉就拉著祖浚來到府內私獄之中,打開了關押王安門客的牢房,一臉威嚴肅穆,對著伏首磕頭的眾人一聲低吟:“這位就是祖逖之子祖浚,我最近會安排你們和他一起北渡趙國。”眾人一聽感恩戴德,連連磕頭。

  “只是一點,你們若敢欺騙老夫,暗中加害公子,當心我這通天徹地的手段,你們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難逃一死。”太尉威嚴體面,聲音低沉有力,眾人嚇得直呼不敢。

  “孩子,你上前先和他們熟悉熟悉吧。”聽從太尉之言,祖浚走到他們中間,面對這些一路追趕自己之人,回想起來一直都是他與高蒼反應過激,他們倒沒有做什麽太過分的事。

  眾人見到祖浚,臉上都露出欣喜,本以為惹怒了太尉將要老死於這牢獄之中,卻沒想到最後卻能完成主公的任務,齊齊對祖浚施上一禮,說道:“少將軍,這一路讓我們找的好苦啊,如今見得公子,主公的努力總算沒白費,這一切都要感念太尉恩德。”

  太尉對眾人說:“這次看在祖車騎的面子就饒恕了你們,今後若敢再潛入我國,當心性命。”

  “你們還要在這牢中再待幾天,等我處理好了相應事宜就放你們回去。”說罷,太尉便鎖了牢城,領著祖浚離開了。

  第二日清晨,太尉早早地起床,梳洗穿戴,將散亂的白發歸攏齊整,又重新扎上了冠帶,穿上了闊別多日的官服,沒有了往日裡的閑散松弛,面色也不如往日紅潤,但是壓上千斤的朝服,卻讓他感到心安。

  太尉譴人將慰問使節請到正堂,禮儀隆重。陸曄等人昨日晚間也是得知了周撫丟失襄陽之事,便料定太尉不會不顧國土、獨自閑適了,便連夜命人備全了儀仗,準備好了詔書與恩賜,單等太尉相請。

  一見陸曄手持詔書,兩人相望,心照不宣,太尉整理冠帶儀表,撩袍跪地,聲音洪亮,低頭說道:“臣陶侃,倚仗微末功勞,妄自尊大,逃避國事,致使金甌破碎,國土淪於胡虜,上負君父,下負子民,誠惶誠恐,乞請天子降罪。”

  陸曄道:“太尉切勿妄自菲薄,襄陽之陷,哪裡怪得了太尉。聖上早有旨意,還請太尉細聽吧。”

  說罷陸曄展開詔書,大聲宣讀,詔書內容如下:

  “詔曰:太尉陶侃,忠而忘身,孝而竭力,仁義為友,道德為師。文運昌而讚輔三朝,武德隆而平定四叛。居要職,荷重任,深孚帝王之信;捍北疆,守名鎮,遠攝胡兒之威。實乃社稷梁棟,中天一柱,鎮山寶印,定海明珠也。

  朕切聞‘國賴忠臣,家賴長孫’,晉室之興,全仗先生矣。先生上表辭朝,朕本應體恤年高,許以許由子之好。然朕尚年幼,國家多難,金甌不全,君室偏移,神器倒置,社稷有累卵之危,黎民有倒懸之急。昔者周有薑尚,趙有廉頗,漢有趙充國,前朝有王士治,皆匡扶社稷、保國安邦之老將軍也。萬望先生不棄寡人,襄助國家,複興晉室,先生定可名標麟閣,位在雲台。

  夫有大功者當廣受君恩,以正忠臣之道。特嘉先生,使持天子節杖,假賜帝王黃鉞,加侍中,開府儀同三司,封長沙郡開國公,食三千戶,世襲罔替。太尉,征西大將軍,荊江二州刺史,都督江、荊、梁、益、寧、交、廣七州諸軍事如故。另賜絹八千匹,錢十萬緡,米十萬斛,金銀各兩車,延壽金丹一百枚,禦用各類藥材共三百斤。

  昔者周文王善養老,而太公望歸焉,為恤先生年邁之情,特加羽葆、鼓吹二部,斑劍六十人,給東園秘器。

  江州長史殷羨,從平蘇峻,頗有功勳,自即日起統理府院,擢遷豫章太守。司馬王愆期,驍勇善戰,深肖朕躬,進號龍驤將軍。太尉諸子,忠孝節義,廣有賢名,朕頒賜恩典,擢陶范為江州長史,陶茂任太尉掾。陶瞻忠心體國,殉難於蘇峻亂軍,贈大鴻臚,諡湣悼世子。余下諸將,皆太尉良佐,各有恩賞。”

  太尉畢恭畢敬,跪領了詔命,陸曄左右的侍官向前奉上節杖與黃鉞,太尉對著天子信物深施大禮,鄭重地一一接過。

  接受詔命的儀仗撤去之後,陶太尉與陸曄對坐正堂。太尉對陸曄說道:“士光兄,我這裡還有一道奏疏,望你回朝之時,代我陳奏。”

  “一來我府上桓元子受我之請,壞了他的人倫大事,還望聖上勉去他的不孝之罪。二來我的義子周撫身犯大罪,丟失國家土地,罪無可恕,還望念在周家代代忠良,饒他死罪。最後我還有一請,小庾公子人才出眾,雖出名門,然現仍然身為布衣,我愛惜公子人品,想請公子到我軍中任參軍。”

  陸曄面露難色,說道:“這第一條自然是好說,第二條我想皇上也能應允,只是這小庾公子之事嘛……”陸曄說著便蹙著眉頭轉頭望著庾翼,他心裡清楚陶侃與庾氏舊有嫌怨,太尉突然如此請求,他心裡也十分納悶。

  小庾聽說太尉意欲征辟自己為官,頭腦裡首先就閃過了那天晚上百花擁簇下的陶琳小姐,心裡倒有些歡喜。小庾上前淺施一禮,道:“前番我諸位兄長來投太尉,眾人都以為您會效‘景帝殺晁錯’之故事,殺執政以謝天下。然太尉胸襟廣闊,一心平叛,我為我兄長庾亮以前行事諸多不當之處向太尉賠罪了。如今承蒙太尉看重,我自當承父兄遺風,為國盡力,輔弼參讚,助太尉奪回襄陽。”

  見小庾爽快地答應了,太尉與陸曄兩人對視,撫須大笑。眾人提著的心這才安定,呈現出一片祥和之態。太尉命人設擺下宴席,眾人飲宴罷了,這一行便就功勞圓滿,便都開始商量起了回程之事。

  殷浩因太尉錯認了圖畫,相請入府,居住多日了。現在受了皇帝詔命,便鄭重地辭別了太尉,回家告知其父江州長史殷羨,準備收拾行裝,赴任豫章。

  太尉見殷浩匆匆離去,心中難免有些落寞,此時謝尚又來辭行。謝尚自那日見了小庾的筆跡物證,聽了刺客火燒庾冰之事,心中日日念想,揮之不去,要去尋那刺客問個清楚。

  眼見留不住謝尚,太尉便問道:“仁祖啊,你此去何處啊?”

  “自我父死後,我先後寓居於溫忠武公與太尉府上,想來已數年未見骨肉至親了。我陳郡謝氏之中的叔伯大多都在建康為官,我想去建康看望他們。”

  “思親心切,我能理解。你此去建康,憑你的才氣與聲名,必定大放光輝,你可一定要記住我的前幾日的囑咐,今後名列方鎮,要整理謝氏,教育後進,帶出個光明正大的門閥。我這一生既沒能廣大陶氏,使宗親名列上流,又沒能整治閥閱,清除屍位素餐的世族。我希望門閥政治到你謝家這裡,要麽鼎盛,要麽就徹底根除。”

  謝尚領了教誨,便急忙收拾行囊,離了江州,投奔建康去了。

  再說那祖浚,在太尉千萬叮囑之下,二人淚眼婆娑,奈何行程催促,日色漸短,太尉只能長街相望,待祖浚與高蒼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祖、高二人自出了北城門,按照太尉的囑咐沿著官道疾行十數裡,便見一歇息的亭驛,見亭下有一隊人整齊地等候,這面孔倒是十分熟悉,祖浚在太尉府中牢獄內憑借昏暗的燈光認識過,這便是王安差下來尋祖浚的門客。這隊人中有一人尤其扎眼,細看下此人乃是桓宣城之子——譙國桓溫。

  原來太尉終是不放心將祖浚交予一隊生人,恐被他們路上加害,便吩咐桓溫跟隨一路守護,臨行時太尉拉著桓溫的手,讓桓溫辦完事情一定要去軍中尋他,他有一件大事托付。

  一日之間,使節回程,兒郎四散,府上從門庭喧囂到屋宇寂寞,連自己的兒子都受了皇恩入州府執政,一紙賞賜的詔書,掏空了太尉充實與安逸的晚年。

  祖浚這一行,路途平順,光陰迅速,本是沒有什麽事端。但一行人剛離了江州數日,正快馬疾行在山林之間,桓溫生性謹慎,便發現了這一路之上有人尾隨。桓溫讓眾人先行,自己勒馬轉到路旁的樹木叢林之間,稍微隱藏自己的身形。

  不多時,道路後面飛馳來了一匹駿馬,顯然是有意緊跟前面的隊伍。桓溫用長劍挑起地上一顆石子,朝那馬腿打去,那馬受痛一驚,摔下來一位青年,這青年眉眼靈秀,體態纖柔,骨相勻稱,氣質尊貴,非是旁人,正是女扮男裝的南康公主司馬興男。桓溫看清了公主,便從急忙勒馬出了樹林,翻身下馬,上前雙手攙扶起公主,臉上神情關切,但嘴裡言語冷淡。

  “你怎麽跟來了?”

  公主站起身還來不及顧得身上的疼痛,便一把攥住桓溫,好像害怕他跑了似的。“好你個桓溫,竟敢用石頭打我,你見過有人敢打公主的嗎。我要告訴我母后,讓他好好治你的罪。”

  “公主,你怎麽會跟著我們,你應該隨使團回京啊。”

  “我嘛,我……受老太尉之托,特來助你。”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桓溫盯著公主,隻盯得她眼神閃躲。

  見蒙不了桓溫,公主索性也不裝了,狡黠地說道:“我知道你此去必有好玩兒的事,我從小就聽遊俠故事,還沒真正見過快意恩仇的江湖豪俠,你是第一個,你就帶我過過這追星趕月的遊俠生活嘛。”

  “公主,我此行萬分危險,不是玩玩那麽簡單,你金枝玉葉,身份尊貴,怎能輕易犯險。”

  “什麽危險不危險的,我要是跟他們回去又要被他們關在宮牆深闈之內,每天都悶死了。都怪我大舅,修個什麽石頭城,說要提防外賊,誰知道活在裡面就跟坐牢一樣。生活要像你們這樣才有意思呢。現在已經到兩國邊界了,你要是不管我,我就一個人到北國去玩兒,聽說北國粗狂奔放,多俠客橫行,我早就想去走走了。”公主神情得意,桓溫無奈只能帶著她一起走,畢竟他對自己的能力充滿自信,護衛個把公主,不在話下。

  原來這南康公主正欲前去與陶琳小姐道別,但見她愁容滿面,細問之下原來是桓溫領了太尉的密令,出城辦事去了,估計要很久才能回來。公主此時便轉動心思,設法要逃離這回程的使團。使團眾人對自己都是言聽計從,自然好糊弄,唯獨自己的侍衛羨娘,日夜跟隨,極難擺脫。公主便使了個計策,在食物與茶水中放入迷藥,將羨娘姐請到房中,好言撫慰,訴說姐妹之情,談笑飲宴,迷倒了羨娘。公主便又喬裝改扮,混出刺史府,憑借著從陶琳小姐那兒打聽來的消息一路跟隨,這才找到了桓溫。隻留下驚慌失措的使團和自責懊悔的羨娘,太尉便差下大量兵甲滿城搜尋,但是他總是覺得公主是跟著某一路人馬走了,便暗中差親信沿路去尋桓、謝、殷。

  桓溫帶公主追趕上眾人,公主一見祖浚與高蒼,便急忙勒馬湊到祖浚馬前,盡管祖浚體格高大,公主還是努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邪魅的怪笑:“小弟弟,我知道你是誰喲。”祖浚一見公主喬裝跟來,頓時愣住了,又見她言語怪異,不知所以,只能皺著眉頭,陪著強顏歡笑。

  公主見沒能嚇住祖浚,便換了和順的語氣:“還要謝謝你上次能夠攔在那個怪人前面。”說著便指著高蒼,“哼!那個怪人上次可給我嚇——,可給我氣壞了。”

  祖、高二人雖然驚奇她身為公主居然能來冒險,但是好在王安手下這些人不知道她是誰,身份還算隱秘,況且有桓溫在,也不會有什麽差錯,公主便這樣和諧地融入了這個隊伍。

  一行人來到淮河渡口,渡口上的船家見有人走來,頓時便握緊手中櫓槁,警惕地齊齊站立,離了自己的渡船,緩緩挪動步伐,圍向眾人的四周,有一擁而上之勢。王安門客中的跑出一人上前與那船家中的頭領人物交談幾句,那頭領揮手示意,眾船家這才頓時散開回到各自船上。

  那頭領上前對祖浚深作一揖,畢恭畢敬道:“祖公子,我們早為你備下船隻,遲則生變,請你趕快過江吧。 ”

  桓溫見此狀心中暗暗可惜,中原故土淪喪尚且不論,在晉室偏安一隅的國土之內,外敵尚且這樣猖獗,有誰知石勒的鐵騎哪一日踐踏金陵建康呢。

  眾人聽從指導,登上了渡船。紅霞透天,將這世界的渲染成一片血色,對於看管了殺伐的人來說,看這樣的晚霞不需要做什麽防備,然而對於祖浚這樣的後生,這日頭將盡的時候就顯得可怖了,也就難免思前想後,有一番感慨。

  趁著夕陽余暉,南望自己的故土家國,祖浚心中奔湧萬千。自從祖家遭逢大變,自己一直沉默寡言,在江州數日,看慣了南朝人物之間的爭鬥,感到自己萬分渺小,文不成武不就,好像無力擔負“祖逖之子”這個盛名。現在既然自己要闖一番這剽悍的北國,就定不要負了韓晃眾人舍命相救、太尉萬般叮嚀,這紛亂的天下要鬧出一個堂堂的威名。

  祖浚不過江還則罷了,這一過江才引出來:

  終南山三遇逍遙仙,摘纓會棍掃十八國。皇宮盜寶,大鬧佛圖盛會;打虎認親,火燒石崇寶藏。箭射金虎,河神一怒,八百力士齊推黃河;堪輿術數,邙山陣圖,三千英雄盡入彀中。拜師訪友,遍遊雍涼,打破伏羲廟,放出來五涼的開國君;調和鮮卑,恫嚇氐羌,扼守湟牢口,擒住了後將軍的鬼魂。結交遍天下的賓朋,在庾亮、庾翼兩次北伐中襄助南朝。金刀對銀槍,一日之內三敗天下第一;為救心上人,連闖十三道銅牌大陣。義結冉閔,扶漢滅胡,到後來鬥殺太祖石虎,推翻了大趙,建立魏國,這才飛馬建康,獻傳國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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