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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國英雄》第一十四章 耿光明邙山身死 殷深源南昌耕田
  桓溫北邙山打虎,夜宿在衛鸞草廬。而衛鸞平日裡與猛虎獨居,草廬內也沒有太多空余的房間。

  衛鸞因為猛虎咬傷了耿光明,心中感到愧疚,便整夜守護在耿光明床前,迫察病情,希望能救回他垂危的性命。

  桓溫因為男女有別,便睡在公主屋門以外。然而公主一想到屋內臥著一隻體態如山的斑斕猛虎,便害怕得睡不著覺。

  公主在床上輾轉多時,便起身小聲呼喊桓溫,生怕驚動了猛虎:“桓元子,你快進來。”在公主的連聲呼喊下,桓溫便進了房中。

  “這老虎也睡在屋中,我害怕。”

  “公主不用害怕,有我守在你的門口,他進不來的。”

  “我看不見你,我心裡沒底。你就進來,睡在房中,我看得見你心裡才踏實。”

  “公主,這男女有別,恐怕不行。”

  公主佯裝生氣地拍打桓溫,說道:“都讓你別叫公主了,生怕衛鸞那老家夥聽不見是吧,你再叫公主我不理你了。我說讓你進來你就進來,要不然我就出去和你一樣睡在堂上。”

  “好吧,公——”桓溫看見公主斜眼望著他,便支支吾吾地換了稱謂:“興……興男。”

  桓溫便在公主房中靠牆鋪席坐下,守著房門,伏案休息。公主見桓溫碩大一尊身軀就在房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心滿意足地睡去了,做了一個香甜的好夢。

  伏案休息自然是睡不安穩,桓溫幾次都在睡夢中蒙蒙蘇醒,意志不清醒時恍惚能聽見耿炯屋中有人小聲交談,第二日蘇醒之時這事卻被他忘在了腦後。

  第二日清晨,公主與桓溫相攜出了房門,只見衛鸞渾身是汗,臉色憔悴,癱坐在堂中。見到二人出來,衛鸞滿臉愧疚地說道:“都怪我!都怪我!我用盡了功力與草藥,奈何他傷得太重了,我也是無力回天。”

  公主問道:“那他……”

  衛鸞無奈地搖了搖頭,回首又對這老虎罵道:“都是這個畜牲,害了他的性命。”說罷便將手中擦汗的手巾狠狠扔在了老虎臉上,老虎一臉委屈,只能用虎掌來回撥弄著扔來的手巾。

  桓溫連忙上前勸道:“它也是為護你的桃園,也是一隻忠心的好禽獸。”

  桓溫二人最後進屋看了一眼耿炯,確實面色慘白,軀乾僵硬。三人商量之下,決定讓這無辜之人早日入土為安,便在衛鸞的測算之下,尋了一個幽靜秀麗的風水寶地,簡單地將他殮葬了。

  公主是個多情之人,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旁觀一個生命的死亡,心中有些傷感,像花朵那樣枯萎哀婉,不似往日那麽活潑了。桓溫見狀忙安慰道:“生離死別,古來不絕。這邙山埋葬了古往今來多少帝王,多少王侯將相,他能在這在此佔一個風水寶地,也是修來的功德。”

  自葬了耿炯之後,桓溫二人也辭別了衛鸞,按照叮囑匆匆離了北邙山。臨行時,衛鸞贈送了一筐仙桃,奈何竹筐太大,馬不能馱,只能由桓溫背著。二人便一直牽著馬,公主在前面啃著桃子,邊吃邊丟,桓溫心思深沉在後面背著籮筐一直回想這邙山上的事,直到框中桃子將盡,二人才乘上馬匹,朝南回程去了。

  桓溫開口道:“公主,咱們先去找太尉吧。”一來是耿炯之事縈繞於心,桓溫急於解惑;二來公主一路天真爛漫,倒讓桓元子有些不舍,想和她多待一陣。

  “太好了!咱們去找陶太尉,去幫他奪回襄陽城。”公主高興地手舞足蹈。

  “我們先去找陶太尉,再把你送回建康。”桓溫此話倒讓公主有些不高興,但不一會兒又興高采烈,快馬跑到前面去了。

  走了不多時,公主回身見桓溫一臉思緒沉重,便湊上前來問道:“桓元子,你怎麽了,一臉苦相,活像個老翁。”眼見自己的活潑不了感染他,公主便接著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那個衛鸞挺可疑的?”

  桓溫一聽倒是提起了興趣,問道:“哦!你也看出來了嗎?哪裡可疑。”

  “你看他這房前屋後都種滿了芙蓉花,爭奇鬥豔,他這個年紀相貌,又好養大老虎,不像個愛花之人。”

  “那是芙蓉花嗎,我倒不太認識。就不能是野生的嗎?”

  “野生的花哪有開的那麽密集的,還被照看地那麽好,此花品種極佳,不同凡響,必是高手花匠多年培育的結果。我說你活了二十年連芙蓉花都不認識嗎?”

  公主這樣問倒讓桓溫有些不好意思,默不答話。公主一見此狀好像如獲至寶,忙上前笑道:“真不認識啊?那既然你桓將軍不認識嘛,就讓本公主我來教你嘛”說著公主便揚起馬鞭指向道旁,說道:“你看,那是月季花,那邊那個是菊花,地上這個是牽牛花,那邊山上白色的是茉莉花……”二人就這樣在公主的嬌俏輕靈的取笑聲中,沿著大路越走越遠了。

  再說那殷深源,自從在太極觀受了驚嚇之後,回到南昌城終日悶悶不樂,思前想後,鼓起了十二分勇氣,要二探太極觀。

  殷浩帶著一個侍衛,趁著早晨的涼爽空氣,一路疾行了兩個時辰,趕到了西山許家營。本來這奔馳了一路,揮汗如雨,口乾舌燥,心情該是煩悶的,但是再次站在這高山之上俯臨碧海荒原,頓時心情舒展,萬分暢快。

  殷浩依從老路,下山來到許家營之內。這日上中天,雖然炎熱,但是村中往來農夫都安然勞作,太平怡然。這自古以來農夫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起來一輩子機械勞碌。但是萬古以來,多少王侯將相,勤奮治國,尚不能保住百姓的這份辛勞。如今這許家營不在王化之內,不用官家之策,倒過得一份雞犬相聞的祥和日子。想到這裡,殷浩修道隱逸之心便頓時熱烈了起來。

  穿過許家營,田中農夫多多招呼問候,殷浩憑著記憶循著上山的舊路,今日腿力雄健,不多時就來到了太極觀前。白日裡這道觀山門洞開,香煙繚繞,院中蒼松翠柏,樹蔭茂盛、群鳥相集,倒讓這古舊的道場別有一個番新象。

  殷浩見山門無人看守,便徑自闖了進去。此時間道院之中卻只有十幾歲的道童在大殿中主持著日常的法事,而那日看見的身穿粗布麻衣的農夫一樣的成年道士今日裡卻一人未見。

  殷浩連忙上前尋來一童子請教道:“道童,敢問公孫道長哪裡去了。”

  “師父帶著眾位師叔與師兄,到那許家營勞作去了。”

  殷浩疑惑問道:“你們道士也要種田嗎?”

  “當然要種田,我們整日誦經,田裡也不會自己長出稻谷。”

  殷浩這才想起來,適才在來的路上一路招呼的農夫其中好多人都盤著道士的發髻,原來是這觀中道士。他便辭了山門,折返回許家營中去了。

  來到田地之間多方尋找,才看見一人左手扶著耙犁,右手驅鞭趕牛,耙犁之上還坐著一位五六歲的童子。仔細辨認之下,才發現這乃是許旌陽弟子,太極觀主——公孫無辜。

  殷浩上前施禮,正要請教,道長卻揮舞著趕牛的鞭子,急忙說道:“殷公子稍待,等我犁完這最後一遍。”殷浩也不避塵土,一下坐在這田埂之上。不到一刻鍾,道長犁田完畢,將耕牛系在田邊的桑樹上,遣散了這童子,才掏出汗巾擦拭額頭汗水,朝殷浩走來。

  殷浩急忙起身施禮,問道:“公孫道爺,怎不見你修行持法,如今倒在這裡親赴凡塵了。”

  “公子此言,難免落了俗套。我這何嘗不是一種修行啊!”

  殷浩不解地問道:“犁田鋤地算得什麽修行,這世間千萬的愚夫日日都像道爺這樣辛苦勞作,卻從沒聽說頓悟開智的農民,看來道爺是耍笑我了。”

  道長笑道:“修行是為何呢?”

  “當然是為了得道。”

  “那麽何為道呢?”

  “夫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神道難摹,精言不能追其極;形器易寫、壯詞可以喻其真。”

  道爺頻頻點頭,似乎倒是十分滿意。“那依公子之意,這樣浩大飄渺的道何日才能尋到呢?”

  “所以說古來成仙得道者才寥寥可數啊。”

  “公子眼見到之處只有一二真仙,誰知道仙界已經人滿為患了。”

  道爺接著又說道:“依我愚見,所謂道者,並非無形,乃含在這天地萬物之中。塵土得道而成生命,露水得道而成江海,這世界生命以兆億計,江海廣渺浩瀚,為何這卑賤之物得道如此容易呢?這塵土露水,無智無慧,只是相互交聯,親近道法,才如此容易修成。而凡人修道,斬斷與世間萬事的聯系,乃是自絕於道法,這樣的修行只不過算是逃避罷了。這修道之秘法當在於‘混入其中’啊,要套入這凡塵的牢籠,才能被大道包裹。你看我雖是在犁田,也是在俯察世界啊。”

  殷浩未能悟得道爺話中之理,便也說不上讚同與反對,只是開口問道:“許仙也是這樣修道嗎?”

  “許仙爺遊歷凡塵八十八載,治縣安民,除妖平疫,涉海斬蛟,最後才在這山上犁田鋤地,並無有一日清淨端坐在道觀之中啊!”

  “那我要是這樣修行,也能得道嗎?”

  道爺頓時大笑:“那我可就不知道了,畢竟我都沒有得道嘛!”

  “道爺,我願意舍身道觀,同你們一道修行,還望道爺應允。”

  “只怕是公子受不了這苦啊!”

  殷浩滿臉自信,道:“那自不消說。”說罷殷浩便遣散了侍衛,讓他回家通報。

  這時殷浩忽然想起那日晚間陣陣號叫,頓時有些膽怯,便上前問道:“道長,只是還有一事,不知從何說起!”

  “哈哈!恐怕是憂心這夜間的狐鳴吧。”

  “倒被道長看破了。”

  “這許仙飛升之後,有些妖異猖獗,倒不打緊。”

  殷浩驚呼道:“不打緊?這悲號連天,難道不攪了附近百姓的安寧,擾了寶境清淨。”

  “人間多事,人們連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哪還有心思在這妖異怪事,公子你這是太閑了。”

  殷浩自此便住在了太極觀中,早晚誦念,白日裡辛勞,雖說夜間常被悲鳴所擾,但到後來整日辛勤勞作,晚上倒頭就睡,便就少了這份憂煩了。

  殷浩雖說從來富貴,長成一身嬌嫩的皮肉,從未親事生產,這一朝做了農夫,倒是艱難;但是其性格堅韌,不易言棄。盡管終日操弄農具,雙手磨得血肉模糊,卻仍然跟隨眾人,終日勤勞,倒是比勞作謀生的農民還要辛苦。就這樣修行了旬月,大傷身體。

  這一日,殷浩正光著雙腳,不顧雙手疼痛,在田中勞作。忽見大路上走過一個扛著鋤頭,步履飄飄,滿頭白發的農夫。那農夫見殷浩揮鋤無力,不得章法,便忍不住上前勸告道:“年輕人,鋤地不是這樣鋤的。”

  殷浩停下來對老丈作一淺禮,說道:“願聽老丈賜教。”

  “鋤地應該雙手輕握鋤把,鋤頭捶地時才不會帶動你手上的皮肉與骨頭相磨,你這樣死死攥住,難怪滿手傷痕呐!”

  殷浩望著自己雙手纏滿的布條,覺得老丈之言在理,便按他的話試鋤了幾下,但是他還是擔心鋤頭脫手,仍然會不自覺緊攥鋤把。老丈笑道:“年輕人,你這還需要多練。鋤地算是世間最腳踏實地的事了,但是卻也要講求機巧。”

  殷浩大感受教,連連點頭。老丈接著說道:“看你頭上發冠,想必是這太極觀中之人吧。我看你一身上流的氣質能親臨卑賤之事,實屬不易,能夠持之不懈,也算得道心穩固。但是你修行之法卻不合理啊!”

  “老丈此話怎講?”

  “你應該多想想公孫無辜的教誨,你即是修行,就不該隻做不想。”

  殷浩正回味此話之間,那老丈便笑著扛著鋤頭離開了。殷浩急忙棄了手中鋤頭,來不及穿上鞋子便上路去追。只見那老丈腳步輕快,將殷浩越甩越遠,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大路盡頭的房舍之間。

  待殷浩到了那群院落之間一一詢問,竟尋不見剛剛那位老丈。此時院中一人問道:“道爺要尋的人長得什麽模樣?”

  “步履健碩、體態輕盈,白發如雪,面色如霞啊。”

  “這老丈多大年紀?”

  “看起來得有九十多歲了吧。”

  那人便大笑道:“二十年前,我等追隨許仙來此安居,只有年輕力壯者方可遠行,如今這村中最長者不過六十歲,哪有九十歲的老人,想必是道爺看錯了。”

  但是殷浩對那老者卻記得真切,見村中遍尋不到,便只能離去了。晚上回到觀中,他對眾人提起此事,眾人面色平靜,倒是公孫道長撫須大笑:“這許家營之中百姓常年受許仙教誨,想必是有得道之人吧。”

  殷浩不解道:“這農民也有得道的嗎?”

  “人墮在這凡塵之中,每日經世間百事,若善思善想,哪日開悟,也未可知啊。”公孫老道接著問道:“公子啊,這老者今日之言,你能明白嗎?”

  殷浩沉思良久,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爺笑道:“為了勞作而勞作,那叫受苦。就像你說的為什麽農民鮮有得道,因為他們每日為了生計而勞碌,將自己的心血都傾注在每日三餐之上,怎麽能夠解脫呢。而你如今一心求一個解答,每日裡甚至比真正的農夫還要辛苦,這怎麽能行呢。要像這鋤地一樣,握得松一些,才能把地鋤好。”

  殷浩聽後也有所悟,此後便也不再是那個每日最早下田的人了。他現在才明白,道士們挖田種菜只不過算是萬千修行裡的一種手段,如今他癡迷於表象,倒迷失了本心。他現在覺悟了一層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心境居然和剛來時一樣, 頓時感到奧妙非常了。

  既然有了些閑適,殷浩這才真正來欣賞他所住的這所道觀,這道場雲霞繚繞,倒是神仙雅居。這日清晨殷浩跟隨公孫道爺一同扛著鋤頭下田之時,正走在山門前,看見這院牆內有一石壁,壁上密密麻麻刻寫著太上寶誥。往日裡他一心只在挖田,倒不曾注意,今日一看這書刻的字跡自己是萬分熟悉。

  殷浩急忙拉住公孫道爺問道:“這壁上寶誥莫非是謝尚謝仁祖所書。”

  老道大笑道:“哈哈,公子在這觀中住了一月有余,今日才發現嗎?這確實是謝公子所書。當年謝豫章在世時,將他的公子謝尚寄托觀中。謝公子來時身形羸弱,疾病纏身,後受了許仙調養,又教習他武藝拳腳,五年修行下來,學得一身端正的本領。”

  殷浩驚歎道:“謝仁祖的武藝乃是跟隨許仙所學,他倒是好福分呐!”說著思緒一轉,又問道:“這謝仁祖也跟隨許仙挖田鋤地嗎?”

  “這謝仁祖不僅挖田鋤地,而且最善使牛,這耙犁上的功夫也是十分到家啊。”

  殷浩與謝尚乃是至交,卻未曾聽他提起過太極觀這段歲月,頓時激起了殷浩極大的興趣,二人就這樣談笑著一路下山去了。

  在這日複一日的勞作之中,殷浩正在一點點完成他思想的轉變,到後來他頓悟出世,相助庾亮北伐,助他擒了北國的蠻女,倒惹出來好大的禍事。到最後與太傅謝安攜手,共同抗衡大司馬桓溫,阻止他改元稱帝,也算為晉室宗廟多延續了幾十年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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