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地熱逆流!警報!地熱逆流!”
隨著程序的啟動,中控室內各種刺耳的警報都瞬間響起。但這次沒有一人驚慌失措,相反,所有人都靜靜地呆在原地,甚至沒有人去關掉警報,仿佛所有人此刻都失聰了。
只有冉和那位規培生,在幾個控制台間不斷來回操作。
地熱不停地被抽走,而屏幕上顯示的那些“小紅點”卻並沒有停止,仍然在不斷逼近。當最後的一直“鼴鼠”也犧牲後,最近的“小紅點”距離地熱田只有2公裡了。但此時地熱田裡仍有20%左右的地熱。
“不行冉工,燧液管已經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管道會熔毀的。到時候地熱會從管道裡泄露到別的岩層去!”
“我知道。”冉的回答很平靜。
他在管道即將熔毀的最後一刻,停止了抽取,轉而將地熱開始向已經廢棄的恩澤田轉移。不過,他知道這是徒勞的。恩澤田廢棄多年,連接的管路已經被拆除了大半,剩下的也都是年代久遠且久未修繕的古董管路,通過它們轉移地熱,時間肯定是不夠的。
“可惡,照這速度下去,剩下的地熱來不及抽走了。”規培生已經快哭出來了。
冉盯著屏幕,他已無計可施了。現在,他能做的就只剩等這些“小紅點”擊中地熱田,和在場的其他人以及整個控制區一同被毀滅。
不過他並不緊張和失落,反而對這結果比較滿意。在他心中,至少地熱保住了,這是最重要的。他此時只希望,地熱田中剩下的這些地熱若是真被引爆了,爆炸的破壞越小越好。尤其是不要傷到上方不遠的實驗室。雖然燧氣反應堆還未研發出來,但是那裡仍有相當寶貴的資料和設備。
突然,衝在最前方的“小紅點”,在距離地熱田只剩幾百米的岩層中停下了。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都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屏幕。
接著,所有的“小紅點”仿佛忽然受到了什麽命令,全部開始急停,然後180度掉頭,開始向來的方向離去。
當它們逐漸超出探測器的探測范圍,退出到屏幕外時,所有人瞬間爆發出歡呼聲。有人驚魂未定,有人喜極而泣,甚至有人高興得跳起舞來。
“吼呼!我們贏啦!我們得救啦!”
他們就這樣高喊著,互相擁抱慶祝。
只有冉,依舊盯著屏幕。當他看到這些“小紅點”整齊劃一地急停調頭時,他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懼。他似乎看到了一雙猩紅色的大眼,在黑暗的岩層深處凝視著他,衝他挑釁地獰笑……
“冉工,嗯……”值班長從背後拍了拍冉的肩膀,將他拉回現實。“這個……你知道,我們畢竟做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就是說……可能得讓你陪我們多待一會兒。等上面的人來之前,你就先不要離開了。”
冉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意之後就開始在周圍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但他仍然想著那些“小紅點”,內心始終不能平靜……
(下一節)
大約過了幾個小時,終於有幾個執事來到了中控室。冉知道他們是來“逮捕”他的,一切也都在預料之中,他很平靜地準備跟他們走。
眼下各處都亂糟糟的,幾個執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把冉關到哪裡比較好。倒是冉見狀提議,可以將他暫時關到實驗室。那裡相對封閉,也沒受到太大破壞,他在那裡也好繼續工作。
由於議事廳的代表們死的死,傷的傷,短時間內應該也無法決定怎麽處置他,幾個執事商量了後,就同意了。
就這樣,冉被一人關在實驗室,整整關了10天。這期間他如平日一樣,繼續燧氣反應堆的研究。
他也只能如此專注地工作。每當他精神稍微從工作中分離出哪怕一絲空閑,腦海中就會立馬湧進各種繁雜的想法,攪得他腦袋生疼。譬如:
“那些‘東西’究極是什麽?真的是武器嗎?是何種武器呢?又是誰策劃主導了這一切?又為什麽呢?”
“他們為什麽會掉頭呢?真的是因為地熱被抽走了嗎?如果不是這樣原因呢?就算地熱在,他們也會掉頭呢?那我豈不是白白毀了整個新南區?”
每當他被自己搞的心煩意亂時,他就會想起舒暢,想著她是否安好。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平複自己內心的方式。
(下一節)
陽光照在廣闊的花園裡,風輕拂著,將無數粉紅色的花瓣卷到空中。鳥啼清脆,聲聲入耳令人心靜氣寧。
華登坐在一張柔軟的真皮沙發上。這是張水牛皮做的沙發,即使過了兩百年,靠在上面仍舊像躺在少女懷中那般舒服。他閉著眼,安靜地享受著溫暖的陽光。
“總統閣下,外事卿和情報部長打來緊急通話,現在正在線上等您。”秘書官打破這寧靜,就像往一幅絕美的畫上潑了糞一般。
華登不悅,但歎了口氣後,仍是無奈地立起身,打開了沙發旁小桌上的全息通訊器。
“總統閣下,抱歉,我們也是不得已才打擾您午休的,請您原諒。”外事大臣眼神躲閃,額頭上有不少汗珠。
“那就趕緊說正事。”華登拿起杯子,倒了點淡酒準備給自己提提神。
“好,布瑞胥的外交大臣剛剛告知我們,他們已經發動了‘點火行動’,但是很不幸,行動失敗了……”
“什麽!情況實屬嗎?什麽時候的事情?”華登頓時震怒,額頭上的青筋都扭曲起來。
“情報部長確認過了,屬實。就在一天前……”
“一天前!都過了一天你們才來匯報?”華登咆哮著打斷了外事卿
“不是不是,是他們剛告知了我們。我們核實後立即就匯報了。我們也是半小時前才知道的。”外事卿慌忙解釋。
華登憤怒地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用力將酒杯砸到了地上。
“蠢貨!智障!他們都他媽的是些扶不起的白癡弱智!布達!(昂魯科語中,最惡毒的罵人話)”他氣得一邊不停咒罵,一邊不停來回踱步。全然沒有了平日嚴肅威嚴的樣子。
外事卿大氣不敢喘,就這樣默默地聽著總統連珠炮式的惡毒謾罵。
終於,華登稍微冷靜了一些,但依舊氣得喘著粗氣。
“去,現在就把他們的大使叫過來,我要當面和他說。即刻!馬上!”
“好,我這就去辦。”外事卿急忙掛斷了通訊。
相比外事卿的慌亂,秘書官倒絲毫不緊張。他叫一邊命人過來收拾地下的酒杯碎片,一邊走上前來。
“閣下先消消氣,你也知道他們現在搞黨爭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乾出這種蠢事也並不很奇怪。”
“我是震驚於他們竟然敢不通知我們,擅自行動,還把事情搞砸了!而且這幫蠢貨竟然能因為黨派爭鬥,完全無視國家利益,簡直是無法無天!”華登直接拿起了酒瓶,開始就著瓶子喝起酒來。
“但是事到如今,閣下,或許是時候該考慮軍武部的計劃了。”
華登沉默了。軍武部的計劃簡單粗暴——直接出兵強攻布沃爾,再以布沃爾為跳板進攻溫域涵,奪取地熱。
目前看,從軍事的角度,該計劃可行性非常高。但軍事作為政治的最後手段,作為一名政客,華登心中,還有成本更低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