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殯葬大江彎攀城新氣象

　　臘甸，大江灣，霜染層林，山河悲痛，淚聚江水，萬民相送。

　　火龍果相告軍民，撫慰眾心，遵照拖布洛遺願。張世成軍師按照日月星辰，江河山川，四面八方，豎旗立乾，磊切神壇，天圓地方，氣聚雲散，上對蒼穹，星羅棋布。地對八荒，風順水暢，人和地利，福澤子孫，利通益積。

　　張世成含淚向數萬居民讀了拖布洛大人的遺願:日中焚畢，軍民歸位，屍骨藏大江，今日舉哀，翌日軍民北上。

　　保佔宣讀了間斷的祭文:“慈慈聖父，哀哀萬民，江海流蕩，統歸八荒，上對穹宇，下救黎民，托孤忠臣，瞰望蒼生，旌旗咧咧，盼歸滇海。”

　　神壇積柴，四面八方，簡單蔬果，軍民參拜，神舞八佾，歌頌蹈蹈，九哭九拜，午中舉火，烈焰蒸蒸，煙消雲散，軍歸陣地，民回家中，耕練如常。

　　只有托布洛百人親衛在場，被責令散回的民眾，步步回首，悲愴一路。

　　現場隻留保障、劉成、張世成和袁冬，火龍果和胡玲家屬親眷，把拖布洛骨灰收斂於紅布之中，眾人抬著步行江邊。

　　張世成口中念念有詞，超度亡魂，火龍果手捧灰燼散布江水，激流勇進，翻騰堆雪，光照千裡，氣吞山河，風卷雲舒，一些千裡，融會貫通。

　　安葬完隊伍的創立者，自己的首領嶽父大人，火龍果失去了實際的精神領袖。成長和考驗雖然一直伴隨，但自此以後，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舉步維艱也要走，刀山火海只能自己面對，雖然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強者，是智者，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多麽的無助，自己不想做強者，多麽想在溫柔的臂彎裡享受安逸，但是不能。

　　只能前進，後退、彷徨，軟弱都是失敗，失敗的結果只有滅亡，自己死不足惜，但是跟隨自己的千萬軍民的前途和命運都需要自己，所以只能勝利，只能活著，拖布洛把這千斤重擔交給了自己，現在自己能交給誰?

　　胡欣殞命攀城，天意難違，自己失去了臂膀，滇海沒有了希望。

　　拖布洛一兒一女，看起來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但胡欣弓馬騎射，身經百戰，為人謙遜謹慎，恤兵愛民，文韜武略不比自己差，但拖布洛為把權力集中於自己，把胡欣推到一線部隊，多次提升其為將軍，拖布洛都否定了，這樣歷練自己的兒子，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滇海本是拖布洛家族的江山。

　　火龍果一直知道拖布洛把胡欣交給自己，其實有接班的重托，但是！火龍果需要梳理信心，增強希望，他要傳遞給軍民的只有是希望和奮進的力量，他想:“等他們安居樂業了，自己也和拖布洛大人一樣，隨波逐流，散布江河。”火龍果開始認真思考攀城之事。

　　雖然他已給東哥發了詔函，肯定了東哥攻取攀城的戰績和戰略部署，也傳遞了拖布洛臨終對攀城的遺言。

　　火龍果和保佔、劉成、張世成商討路線、方針和政策。保障三人同意了火龍果分流攀城，精銳都成的方略，一致同意在攀城龍湖建立海軍，在都成儲民積糧的長久之策。

　　火龍果剛要寫任命書，東哥請罪書就到了，火龍果傳閱三人，說:“保佔將軍您老誠周謹，如何考慮，您說吧。”

　　保佔看了一下他人，真誠的說:“人死不能複生，東哥牆邊孤獨，父母家人一無所有，是我和拖布洛大人帶大的，情同父子。胡欣也我們帶大看大，血脈相連。東哥在胡欣獨闖攀城這事上，絕無二心，從攀城各方來的信息足矣證明這點。”

　　劉成接話泣淚說:“天意難違，我們也不想離開拖布洛，更不舍胡欣，事實如此。”

　　張世成浸滲於悲痛之中，欲言又止。

　　火龍果說:“張軍師，我等同於晚輩，您和老將軍相伴一生，感情甚為篤厚，有話直說。”

　　張世成看看劉成和保佔說:“我本意一直讚同高積糧，緩稱王，但三軍主帥歸天，軍民無主，火龍果將軍不易再成將軍，易稱王，犒勞三軍，整編部隊，揮師北上，這才名正言順。”

　　保佔也接話說:“哀兵必勝，攀城已下，從探報來看，前方直到都成再無阻礙。我們的目的是都成儲兵積糧。軍師所言極是，將帥王侯，揮師都成，天下歸心，為光複滇海打下根基。”

　　火龍果說:“主帥屍骨剛剛消散，稱王封賞，不為時宜。我讚成封鎖胡欣死訊，到攀城再做公布。”

　　劉成說:“滇海的龍衛暗地監視時局，東覺盡力修建撫仙王城，為大王收復滇海之備，也得到突覺轉向蒼山洱海的消息，想必東覺和突覺也嘗試和我們接觸，一切向好，十年之約，定能讓滇海安居樂業。現在主帥離去，千軍萬馬，數萬民眾才需要新的主心骨，旌旗所指，人心所向，正和時宜。”

　　張世成從衣袖中拿出一份名單，遞給保佔，說:“你們兩個看看，這是拖布洛大人彌留之際，我給他商量後寫的，不當之處，你們斟酌修改。”

　　劉成看望傳給火龍果，火龍果看了一眼，並無異議，但面露難色，表示不同意。

　　保佔說:“火龍果大王，沒有異議，軍師就費些心力，我們在攀城整軍時宣布就是了。”

　　火龍果此時表態，岔開話題說:“我讚同托布洛大人遺訓，功過是非，獎懲分明。”

　　火龍果口述，保佔執筆，三道詔書，一是:胡欣獨闖龍潭虎穴，勇力可嘉，身死罹難，追贈勇毅將軍;隗臻、方章華英雄遇難，追追副將軍。其他人等實情獎賞。劉全等報仇心切，擅自調兵遣將，功過相抵。東哥克敵製勝，但因監察不利，為副將軍。

　　二是為光複滇海，保障通途，任命張世成為攀城總政負責軍政縱覽全局，東哥為總督負責軍事，攀城為副軍政，葛戎為副總督的詔書發至攀城。

　　三是攀相之徒額最慎重，罄竹難書，就地正法，臘甸軍民不日啟程。

　　接到臘甸三道詔書，也還有劉成私人的書信，再加上難以安撫的海裡。

　　海裡領命於劉成帶領方山的隊伍未趕上攻克攀成，但他聽得胡欣遇害，心如刀絞，欲哭無淚，他想給胡欣報仇，凶手攀相已抓獲，東哥等待火龍果將軍命令以便處置攀相，其他他自己都想把攀相千刀萬剮，但自己不能像石頭和史通他們，私自把武賢才拉到扒皮凌遲，其肉被聞訊而來的民眾分而食之了。

　　東哥看到了詔書中獎懲有度，功過分明，在看劉成給自己的信中知道拖布洛大人托孤攀城於己，解決了火龍果和胡玲面對自己的難題，這些大智慧讓自己望其項背，火龍果將軍的安排也是長久之計，也好自己就在這裡攀城建功立業，為火龍果將軍光複滇海做中轉站。

　　信中也提到眾議稱王封侯之事，這是劉成將軍愛護自己，即使沒有如果，回過頭來說。不是胡欣，而是自己進入攀城，身首異處的是東哥不是胡欣，對於胡欣追封將軍，即使王侯又能怎麽?

　　他可是拖布洛將軍的獨子，嘔心瀝血的培養，死於自己要攻克的城市，知道詳情的理解，不知詳情的認為自己所害，不難理解，自己千軍萬馬的在這裡，胡欣獨闖龍潭虎穴，怎麽都難辭其咎，現在把整個攀城托付自己，真奶天恩浩蕩，湧泉難報。

　　東哥明白劉成所言，這是讓自己準備火龍果將軍稱王登基大典之事。

　　東哥說服了凱裡，修正部隊，把胡欣所領攀城兵士歸於石頭所領，保留了劉全、朱恩、石頭、卓戎、史通、覃聞和劉輝從臘甸出發時的編制，名義上為海裡轄，其實就明確告訴將士等待火龍果將軍的安排。

　　東哥心裡很清楚，胡欣所帶的都是虎狼之師，各個戾氣南附注，心裡悲憤交加，怒火中燒，觸碰就起火，他這樣做以慰胡欣在天之靈，也是平複其屬士兵的心中怒火，緩和矛盾，拉近親近。

　　東哥請來攀從何葛戎一起聽宣了火龍果將軍的詔書，攀從何葛戎書表歸附，在攀城北門對攀相一人就地正法。

　　攀城內外匯集而來民眾萬千之多，各個義憤填膺，東哥宣布斬立決話未落地，沒等劊子手反應過來，憤怒的民眾一哄而散，把攀相撕扯分屍，刹那間只剩白骨，有人連白骨也不放過，撕扯而去，石頭看那頭顱取了來當做了尿壺。

　　桂花把人群生吃活吞攀相回家來講給申鶴聽，申鶴念念不忘胡欣，說:“可憐了胡欣，一心為民，他自己卻享受不到這天平日子。”

　　張世成未到，東哥全權負責攀城軍政，同攀從、葛戎、凱裡、葉展、羊子、金鼎、仁和、格裡和文田組成臨時管理委員會，實行商討和集中決策。

　　同時也成立了胡欣三人的治喪委員會，成員有東哥、攀從、劉全、朱恩、石頭、卓戎、史通、覃聞和劉輝眾人，不過大家一致同意等火龍果將軍定奪為好，雖然東哥給大家看了三個詔書，但胡屬下都感覺胡欣應得榮耀遠不止這些。

　　臨時管理委員會頒布新令，整頓吏治，整治外城，修建城廓，訓練新軍，休養生息，恢復生產，氣象更新，萬民歡呼。

　　東哥攀城城外臥龍湖，也是胡欣殯葬之地，修建祭壇，為火龍果封禪履王做準備。

　　火龍果軍民在臘甸休養一個月之後，留下從滇海一路而來鰥寡孤獨不能行路者，由樹根組織的一千五百人的軍隊駐守臘甸。袁冬帶來一千精壯青年成立的獨立團，編屬劉成大軍，隨火龍果將軍向攀城進發，櫻花和袁冬已成婚，自然夫妻相隨。

　　大軍沿江一路開進攀城，外城城牆拔地而起，四面八方城門打開，將士軍容嚴整，精神煥發，民眾開荒種地，為春天播種，大興農耕。

　　攀城像是變了天，一片欣欣向榮，氣象更新之征。

　　成千上萬的兵士則修建祭壇，臨水依山，臥龍湖邊，百米高無名山丘，東哥起名為龍山，因勢利導，消平山頭，上下修出階梯，填溝補壑，省時減力，砍伐灌木，清除雜草，留下成型之樹，前種松柏，後植果樹。

　　一百五十米高的祭壇呈現於攀城北千米之內，臥龍湖之畔，俯視長江，北眺二郎山摩天嶺，南望攀城，崇山峻嶺之中，巍峨天地之間，奇異俊秀。長江穿湖而過，形成南北上五十裡， 東西寬十裡大片水域，正好訓練海軍舟船，這祭壇又可以作為指揮之地，縱觀全局，攬觀百裡。位置獨天獨厚，軍事戰略要地，北接都成，南去滇海，視為關隘通衢。

　　東哥接到火龍果大軍前哨，遵循一切從簡的宗旨，東哥、攀從和葛戎隻帶數十隨從，出城十裡，設避風亭迎接火龍果軍民萬眾。

　　火龍果雖然難見以前的攀城，但是接二連三的報送也感覺得出以前凋敝紊亂，現在一項更新，軍民魚水之歡，百業待興之相，卻是令人感慨，身邊的胡玲淚眼婆娑，火龍果知道她想起了胡欣，自己也暗自唏噓不已。

　　不過自己是三軍主帥，最重要的是馭人之術，安民之心。

　　張士誠從東哥手裡接過攀城璽符，履行地主之誼，軍民都暫住內城。攀從開倉供糧，慰勞傷殘幼弱。保佔對攀從說:“火龍果將軍有令，這糧草算借用，做好登記，以後會還給你們。”攀從正想客氣，張是成說:“記下好，不還，我們到時可記得討要。攀城養兵儲民，休養生息，成為大都市，指日可待。當然依靠臥龍湖，通達江海，這水路三軍不止千萬，糧草之備定然不計其數。”

　　火龍果聽到眾人對話，不住的點頭讚許，他說:“三日後，我們繼續北上，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東哥給劉成使個眼色，劉成會意，小聲給保佔和張是成說:“王侯大典萬事俱備，張城主，東哥將軍已修建好祭壇，可行封禪之禮！”

　　張是成對火龍果說:“後天，火龍果大王行冠冕之禮，也是北上動員，自此走向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