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爺,早呢!”
“早。”
宋昭今天起得很早,他來的時候沒有多少客人,只有賈道士。賈道士每天雷打不動的在老於頭的旁邊擺攤算命。本事是沒有幾分的,嘴上說著些吉利話,勉強糊口。
每天賺不了幾個錢,但是賈道士卻從不虧待自己,每天早中晚得吃好吃飽。
“宋爺。”
這時候老於頭過來了,黝黑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憨厚的笑容。
“喲。”
“老於頭你現在人模狗樣了呢。”
賈道士一看見老於頭過來,頓時大笑起來。
原來老於頭今天換了身衣服,不再有補丁,而是一身新衣服呢!
“錢妹子給我做的。”
老於頭極力壓抑,可是嘴角還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那是得意的笑。
嗤!
賈道士嗤笑一聲:“老於頭,那錢妹子可是不能生孩子的,你可要考慮好了,別到時候讓人家傷心。”
怎聽還以為賈道士是嫌棄那錢氏不能生育,但是細聽之下卻發現,這道士是擔心老於頭最後不娶人家,反倒叫人家滿腔期待洛了空,叫人難受。
老於頭也不生氣。
“你這道士,與別人算命之時,嘴中花兒那麽中聽,怎麽到了我這人,盡是些難聽的話。”
“真話都不大好聽。”
賈道士嘴中一遍吹著碗裡的粥,一邊補充道:“那我給老爺們說好聽話老爺們給錢啊,你又不給錢。”
“是這個理。”
老於頭在衣服上搓搓手,但是搓到一半想起來是身新衣服,連忙收回了手。
他座了下來。
“宋爺,老賈。”
“我想娶錢妹子。”
宋昭看了他一眼。
“人家生不了孩子。”
在這個時代,沒有後代是子孫最大的過錯,無論多窮多苦,你都得有個孩子。
叫父母絕了血脈,是世間的大不孝。
老於頭神色無比認真:“我想清楚了。”
“我一個瘸子父親,一個傻子母親。”
“他們運氣好,我四肢健全,沒個天生帶的殘疾。”
“這是我的幸運,可我還是覺得太累了。”
“當然我心裡並不埋怨他們把我生下來,能活著,終究是建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是我兒女呢?”
“如果他們生下來是瞎了眼睛,是瘸了腿,是傻腦殼的。”
“那他們這一生所受的苦難豈不都是我這個父親給的。”
“倒不如和錢妹子結婚,她賢惠。”
“我能攢點小錢,以後的日子倒也不會太難過。”
“這是你的真心話?”
宋昭看著他。
賈道士更是直接:“老於頭你少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看見對面那家那個兩個小孩,那眼神。”
“騙鬼呢你?”
“我勸你還是離錢妹子遠一點,別現在覺得人家千般好,到時候生不出孩子又看人家萬般不是。”
“耽擱個幾年,給人家休了。”
“你要是真幹了這缺德事,別怪到時候我老賈不認你這個朋友。”
老於頭漲紅了臉:“我老於頭能是那樣的人?”
賈道士斜眼看著他:“以前的你自然不會,但是現在誰不知道你兜裡有幾個錢了,保不準。”
“好吧。”
“今天宋爺在這裡,我就說了實話了。”
“我自然想兒女雙全。”
“誰不想呢!”
“可是前些日子,錢妹子去了我家。”
“她是第一個不嫌棄我老娘的。”他臉上露出笑容:“她真的值得。”
“我願意。”
賈道士倒是楞了一下,約莫是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反正我就是一個朋友,倒不是說掃你興致。”
“只是那錢妹子,到底也是個苦命人,怕你這個苦命人到時候讓她那個苦命人委屈了。”
“說白了,這不能生兒育女一事,終究不是什麽天大的罪惡,因此而受苦吃人白眼,倒也不必。”
“說得好。”宋昭舉起粥碗:“乾一個。”
賈道士一愣。
丟一次見用粥碗乾杯的。
“哎喲,宋爺也認可我?”
“那卻是得走一個。”
兩人說完,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幾番嬉鬧。
“宋爺,我想將背後這家店鋪盤下來,賣些粥餅。”
賈道士來了客人,便屁顛屁顛去了。
老於頭開口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想讓宋昭給他拿拿主意,聽了宋昭的話弄出那些茶葉蛋粥之內的之後,他有了幾個錢。
“挺好的。”宋昭點點頭:“你現在也能賺點錢,天天這樣也不是個事。”
“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挺好。”
“好。”
“有宋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我明天就與老板談著去。”
“是宋爺嗎?”
就在這時候。
外面有人說話。
是邱三兒。
身後還跟著一個老者,一眾小廝。
“宋爺,這位是馮老爺,縣上經營布莊的。”
邱三兒走上前來,恭敬道。
“宋大人,久仰久仰!”
宋昭抱拳:“馮老爺, 請坐。”
他知道這個人。
馮東來。
經營著好幾家布莊,在青槐縣也算是個人物。
馮老爺叫了三碗粥,再把店內各式餅什麽的都買了一份。
三人入了座。
“久聞宋爺即鎮魔統領一職,還未來得及祝賀。”
“馮老爺不必客氣,都是崔大人抬舉。”
一番寒暄過後。
幾人邊吃邊說。
“此番來叨擾宋大人,是為了那文秀才一事。”
文秀才?
宋昭腦袋有些迷糊,我認得這號人嗎?
好在他馬上就記起來了。
青槐縣卻實有這麽一號人。
和以前的宋昭差不多。
好賭,流連青樓之地。
不過不一樣的是。
有錢就去過過癮,沒錢就回家睡大覺。
“文秀才?他怎麽了?”
“宋爺,他失蹤了。”
邱三兒開口。
“小的前幾天去尋他,見他幾天都沒回家了,覺得有些奇怪。”
“他這人,無論如何醉生夢死,晚上總是會回去睡覺的,用他的話說,不是他那狗窩睡不著。”
“小的便四處尋找,可都尋不見人影。”
“便去衙門報了,可那些老爺們,收了錢聽了案,直將我打發,讓聽消息。”
“可我回去幾日,都不見衙門作為,便有些焦急。”
“文秀才這人獨來獨往慣了,沒什麽朋友也沒親人了,我若是不理他,怕沒人在乎他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