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都是一類人。”從我的記憶裡出來後,男子看著趴在地上的我總結到。“不管對方是否願意,我們都運用了心靈感應去窺視他人的精神。而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願意別人這樣去看到他們的隱私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秘密。你和我都在玩弄他人的精神,誰也不比誰高尚。”
“至少,我沒有在別人心裡植入高級暗示來驅使他們殺人。”被男子強行拖入自己的記憶中,對我的體力消耗很大。我爬起來咳嗽了幾聲,幾絲血液隨之從我嘴裡流出。
“哦?原來你發現了。”男子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這令我很不爽。“不過這也沒什麽,本來長尾夏美就有著殺意,我只是加深了她的意念而已。如果她沒有想殺人的想法,我又能做得到什麽呢?”
強詞奪理。我知道他能看到我的心靈,為了節省體力,我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在精神層面和他對話。你們那個組織的人都這麽不講道理的嗎?
“我的朋友,你犯了個錯誤,你不該侮辱我的同伴。”
砰!
我的精神又中了一槍。
現在,我已經徹底沒了反抗的力氣,就連組織一次有邏輯的思考都很難做到。
“我會殺了你,不過放心,你只是會變成一個植物人而已。我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那你怎麽向你的組織裡的人交代?我仍在做著掙扎。
男子在我面前蹲下,平視著我說:“你的精神已經殘破不堪,就算我現在不殺了你,你又能堅持到幾時呢?我會向他們說,你的精神世界太脆弱了,以至於光是踩中我的陷阱就使得你的精神破碎。”
好吧,看樣子我現在非死不可了。
“你說對了,我的同類。”男子又一次拿起獵槍,瞄準了我。
突然,一陣狂風在走廊裡呼嘯而過,將男子的帽子吹飛。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臉,輪廓和肌肉分明應該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但臉上布滿的皺紋卻又讓人聯想到垂暮的老人。
這裡怎麽會有風?男子這樣想到。這一念頭,使他錯過了最後的一個機會。
“當然會有風。”
男子回過頭,一臉的驚愕。他不僅驚訝於我能夠感知到他的思想,還驚訝於我現在完好無缺地站在他面前,甚至,比他剛看到我時還健康。
“怎麽做到的?”男子歎了口氣,迫使自己接受了現實。“你明明踩到了我在長尾夏美精神裡布下的陷阱才對。”
“我確實踩到了。”我點點頭,“不過當我看到犯罪現場時我就意識到凶手是長尾夏美。因此在接入凶手的思維時,我特意分了一部分精神出去,去尋找你的位置。我還要謝謝你對我的精神開槍,如果不是那把獵槍,我現在應該還不知道你的位置。”
“就憑一把獵槍就斷定了我在附近?”
我搖搖頭,“當然不是。既然你不惜對長尾夏美下手,也要讓我來到這裡,那麽你應該就在這附近。我以前做過實驗,遠距離感應我的極限是一點五公裡,我自信自己是在這方面做的最好的,因此你應該也就在我們附近一公裡左右。”
真是大言不慚!男子憤怒的想到。“現在我手裡還有獵槍,我還是有優勢。”
“哦,你真的不再確認一下嗎?”我指了指他的右手。男子看了過去,此刻,他的手上已經什麽也沒有了。
“這怎麽可能......”
“既然我找到了你的位置,就能將我們移去你的心象。和我一樣,你長時間認為只有自己能心靈感應,因此缺乏了對自己的認知和建設。也就是說在這裡,你反而是最脆弱的。”
“你是故意踩到我的陷阱的。”男子終於意識到了這點。看來他也不過如此,我不滿地皺了皺眉。
“沒錯,苦肉計,你的朋友沒教過你這些嗎?舍吾皮肉,斷汝筋骨。現在,該輪到我來攻擊了。”
我和他同時眨眼。
場景變換,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一家醫院。我討厭醫院,那裡的氣息有點過於不吉利。生死輪回的場所,沒有幾個人會有喜悅之情,我能感受到的,全都是負面的情緒。而這些情緒,最終都會一股腦地衝進我的心靈。
我看了看,我和他坐在同一根長凳上,就像是一同前來看病的病人。走廊上護士剛剛提著吊瓶,推著病床上的病人前往手術室。隨著“手術中”的燈光亮起,我能感覺到這個世界顫抖了一下。
這裡是哪裡?有什麽寓意嗎?算了,還是直接問這裡的主人比較好。
“你的心象為什麽會是醫院?”我扭過頭去問他。
“我的父親死在了這場手術中。”說完,男子感到萬分的詫異,仿佛剛才的話不是自己說的一樣。“我為什麽會和你說這些?”
我笑了,果然,他在能力的運用上遠遜於我。“我將我們的思維維持在同一振幅上,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的思維融合在了一起。在這樣的狀態下,我們都無法對對方說謊。”
“你這個瘋子!”男子大罵到,“你就沒有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你的大腦怎麽可能承受得住兩個人的思維。”
“承受得住。我以前練過。對了,”我看向他的臉,問道:“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
“相澤昌幸。”男子咬緊了牙齒,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嗎。”很好,我現在知道了他的名字,只要讓松田叔幫忙查一下,就能知道他的個人信息。
“你就沒有想過你也不能向我撒謊,意味著我也可以知道你的信息。”
“想過。”我點點頭,“但我在明你在暗,情報的交換對我有利。而且你也看過我的精神狀態,哪天突然倒下都一點也不奇怪。這樣的人又有什麽好隱瞞的呢?”
“你這套是誰交給你的?”男子開始發問。
我猶豫了片刻,說道:“我父親。他在我剛剛開始激發了能力的時候就著手訓練我。”
“真好啊。”男子坐在凳子上,晃了晃腿,“我好羨慕你有這樣的父親。如果我的父親也能像你的父親那樣對我,我說不定不會是今天這樣。”
我沒有回答。只是突然間,我意識到了在我的心象裡的那扇門背後究竟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