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還是繼續自報身份?
可真要報了,那就不是自報身份,而是自爆卡車了。
畢竟這麽多領導集中在一塊,沒問題也會有問題。
如果再執意亮明身份,那就相當於公然搶人,勢必會針尖對麥芒,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
中年男人明白其中厲害關系,所以沒再吭聲,選擇了讓步,因為他知道面前的軍人是不可能退讓半分的。
雖然讓步,但不代表就此放棄。
他微微側身,將目光放在了躲在後面抽煙的丁濟身上。
丁濟穿著警服,身份是明的,而且接到報警,是例行公事,有正當在場的理由。
讓他來轉達自己的意思,並依法力爭,簡直太合適不過了。
所以中年男人的目光含義很深,有暗示,有期許,有鼓勵,複雜到對方渾身跟針扎一樣。
丁濟口中的煙嘴啪嗒掉在地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好不容易丟出去的山芋又回來了,還他媽更燙手了。
沉默了片刻,他還是轉身,來到了薑遠的面前。
在這個擁有強大氣場的軍人面前,丁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您好,您要帶走的這幾個人現在是臨江大學學生,是普通居民身份,他們涉嫌的案件應先由我們調查審理,等調查結果出來後,再根據案件性質決定是否移交軍事法庭判決。”
這回薑遠讓他說完了,但依然很不客氣,“你懂不懂什麽叫戰時?如果不懂,去問你能接觸到的最高長官,讓他當面來跟我要人!”
丁濟倒沒生氣,甚至還有點感激。
因為這句話又將山芋踢走了,還踢回中年男人手裡了。
反正現在他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他的事了。
薑遠又一次的抬起手腕看著時間,計時道:“還有最後一分鍾!”
中年男人這會也沒轍了,臉色難看的對著家屬們點了點頭。
這些家屬僅有的希望破滅,只能麻木的接受現實。
他們哭喪著臉,走進附近的病房。
沒過多久,六個男生就在他們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這些男生穿著病號服,身上打著繃帶和紗布,有的仍昏迷不醒,有的茫然萎靡,都是一副病怏怏的虛脫樣子。
但林立銳利的眼睛掃過,很快分清楚誰是裝的誰是真的。
真正還在昏迷的只有一個人,是他曾經問過名字的鞏健文。
薑遠何嘗看不出,但依然一視同仁的揮手道:“帶走!”
身後戰士呼啦一下湧了過來,架起這些男生的胳膊往回走。
當家屬們被迫松手的那一刻,其中一個裝昏迷的胖子再也裝不下去了,一邊殺豬般的慘叫,一邊奮力掙扎。
薑遠臉色一沉,抬腳就踹了過去。
這一腳勢大力沉,硬是將胖子腿上的石膏踹的四分五裂。
胖子被踹的倒地打滾,疼的眼淚鼻涕全出來了。
他家屬尖聲哭叫,讓安靜的走廊再次嘈雜起來。
西裝革履的張律師眼睛一亮,立馬借題發揮大喊起來,“你涉嫌人身傷害!已經觸犯法律了!按照條例,警局有權將你拘留審問,如果抗拒執法,那罪加一等,你們不能走,人也不能帶走!”
他說的有理有據,底氣十足。
本來絕望的家屬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看向律師的眼神都變得虔誠神聖起來。
但丁濟沒動,甚至理都不想理他。
至於一眾領導。
什麽領導?他們現在是看望病人的家屬。
薑遠對他咧嘴笑了笑,瞬間變臉道:“干擾軍務,一起帶走!”
話音剛落,就有兩名戰士架起他的胳膊朝外拖去。
張律師出人意料的沒有掙扎。
他目光呆滯,到現在都反應不過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一直以來他都是將別人送上被告席,做夢都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會把自己送上被告席。
可這麽離譜的是就這麽發生了,發生的非常突然。
問題是,他沒說錯啊。
這不科學!
薑遠帶人走了,留下了失魂落魄的男生家屬和看望病人的家屬。
林立跟了上去。
樓下,煙灰桶旁。
兩個男人坐在花壇瓷磚上,對著泛藍的天空吞雲吐霧。
林立彈掉煙灰,問道:“旅長,你怎麽親自來了。”
薑遠眯著眼睛說道:“你什麽人我還不清楚,不是逼急了,電話根本不會打到我那去,能將你逼急的人,可想而知有多操蛋,我不多帶點人給你撐場子怎麽行?”
林立有些感動,但是擔憂道:“場子是撐住了,但是麻煩也不小,這些人後台很硬,你也看到了。”
薑遠愣了愣, 古怪道:“硬?再硬有你家老爺子硬?”
林立苦笑道:“老爺子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最反感的就是這個,今天這事雖然我們站理,但操作確實有違規的地方,對方要是較起真起來,恐怕還真會有不小的麻煩。”
薑遠擺手道,“放心吧,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你家老爺子雖然不喜歡插手這種事,但他護犢子,只要我們不犯原則性的錯誤是不會有麻煩的。”
林點點頭,說道:“對了,那六個學生裡有個叫鞏健文的,你留意一下,這個人我喜歡,有血性。”
“明白了。”
薑遠扔掉煙頭,起身向車隊走去。
“等等!”
林立連忙叫住了他。
薑遠停下腳步,不滿道:“你怎麽跟娘們一樣婆婆媽媽的,有什麽事不能一次性說完?”
林立伸出了手,“車鑰匙。”
薑遠臉色一黑,摸出車鑰匙扔給了他,
“你給老子節約點!”
“是!”
林立立正敬禮,目送他和車隊遠去。
薑遠走了,走廊的人也散了。
林立回到了001病房,再次站在了病床前。
唐振民知道他是來告別的,於是問出了他認為最重要的問題,“小漪參軍後,會成為你的兵嗎?”
林立本想回答不清楚,但當他察覺到唐小漪專注的目光後,改口道:“她是我的兵,至少這一個月內都是。”
安凝不滿道:“這麽模棱兩可的回答還不如不說。”
林立微表歉意,“伯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