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
將譚書生的屍體放到廂房的一口空棺之內以後,趙言便去調製保屍水了,為書生縫合屍體和處理異物以及換衣裳的事情,都交給了陳三火。
趙連生在世的時候,除了保屍水作為秘方沒有外傳之外,這些手藝,都交給了陳三火了。
將幾種配料調製好以後,趙言便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等著陳三火叫他。
“言少爺,都處理好了!”一杯茶將盡的時候,陳三火出現在眼前。
“三火哥,以後叫我趙言吧!這言少爺,叫的有些生分了。”看著敦厚老實的陳三火,趙言開口。
“嘿嘿!行!”
陳三火笑著抓了抓自己的一頭亂發,可以看出他的心情還是有些激動的。
示意陳三火去做自己的事情,趙言提著一桶保屍水便進入了停放棺材的廂房。
此刻的譚書生,早已經沒有了今早在大獄看到時的那種被開膛破肚的樣子,刀子被取了出來,身體也縫合好了,還穿上了一件乾淨的儒衫。
在回來的路上,趙言也打聽過譚書生的死因,大家都猜測這譚書生恐怕是讀書讀傻了。
只有趙言不這麽認為,因為他在譚書生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寒意。
沒錯,就是靈源上傳來的那種熟悉感。
可是,趙言翻遍了譚書生整具屍體,都沒有任何的發現,甚至,那種寒意正在逐漸的減退。
“言哥兒!衙門要求明天便幫譚書生下葬,今晚咱們恐怕得熬夜了!”
等到趙言出得門去,早已等候多時的陳三火說道。
“那三火哥今晚便住在義莊吧!咱倆把明天要用的東西,都給準備好了!”
譚書生無親無故,也沒人來吊唁,衙門要求盡快下葬,這倒是沒有出乎趙言的預料,只是沒想到這麽急。
陳三火自是去義莊的庫房準備明日所需。
“三火哥,你這折錫箔的手法倒是熟稔得很啊!”
義莊的大廳之中,趙言和陳三火坐在地上的蒲團上,折著錫箔。
金色、銀色的錫箔,在兩人的手上飛快的變成一個個元寶狀的模樣。
這次衙門給的錢足,兩人自是按照當地的風俗,給譚書生疊一些金銀元寶。
放在平時,哪裡會像這般麻煩,一遝紙錢燒了便是了。
“嘿嘿!跟著連叔這麽些年了,要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那連叔早就把我趕走了!”
說起自己的手藝,陳三火還是有些自得的。
兩人邊聊天,邊準備明天用到的東西,這一晃便是到了晚上。
“三火哥,今晚不要走了,就在這裡歇息,明天一早咱們就把這書生給葬了!”
看到天色已晚,趙言便開口勸道。
“行,那我就住一晚!”
陳三火也沒有拒絕。
倆人收拾妥當之後,胡亂整了些吃食,吃完之後,各自回屋。
“明天譚書生下葬之後,衙門裡給的喪葬費最少也是兩百文,以往遇到這種生意,連叔最少都會給我五十文,不知道言少爺......”
陳三火躺在自己的房間之中,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譚書生的這種情況,幾年才會遇到一次,不由得他不興奮。
“可以見嗎?”
正當陳三火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耳中傳來一道蚊蠅般的聲音。
“誰!誰在說話!”
陳三火一個激靈,嚇得從床上直接坐了起來。
他跟著趙連生五六年了,每天都和各種各樣的死人打交道。
從一開始的惶恐不安,到後來的逐漸麻木,再到現在能看著死人吃飯的境界,可以說,對於一般人來講,陳三火已經算是膽大如鬥了。
雖然他和趙連生一樣,遵從著自古以來的風俗,但不代表他遇到這種詭異情況不害怕。
可是,饒是他找遍了整個屋子,也沒能發現任何的異常。
無奈之下,只能口中喃喃念叨著平日裡經常誦念的《往生經》。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三火已經有些疲憊,誦經的聲音逐漸低沉,眼看就要睡著。
“可以見嗎?”
那道詭異的聲音再次的響了起來。
這次,他聽的真切,那聲音就是自他的耳中傳來!
“有人在我的耳中!”
陳三火驚駭不已!
“能......能見!”他壯著膽子答道。
而後,隻覺得耳中酥癢,似有螞蟻在爬行一般。
一個青面獠牙的小人,從耳中鑽了出來。
“饒命!上仙饒命啊!”
陳三火看到此物,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頭不已。
“哐當!”
屋子的窗戶此刻被一陣風吹開,眼前的小人見風即漲,霎時間便長成了兩米多高的巨人。
只見這怪物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直愣愣的看著陳三火,長著獠牙的大嘴中涎水不住的流淌。
它伸出一隻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陳三火抓來。
“啊!”
見此情形,已經嚇得發蒙的陳三火,很乾脆的暈了過去。
“孽障,死來!”
眼看那怪物的手掌即將抓住陳三火, 卻聽到窗外傳來一聲大喝,一道雪白的刀光,從窗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怪物!
怪物大驚之下,連忙舉手格擋。
“嘶!”
一聲尖銳的怪異的嘶吼聲從怪物的口中傳來。
只見那怪物的一隻手掌,已經被刀光斬下。
一道魁梧的身影,正手持長刀,渾身氣血勃發,雙眼含煞的站在屋中,正是赤山城的捕快邢燕。
“原來是耳中怪!小小邪祟,竟敢禍害赤山,真是不知死活!”
邢燕手腕一翻,長刀挾風雷之事,斬向耳中怪!
這耳中怪,乃是神朝妖魔錄中,最低等的邪祟,善於隱匿和蠱惑人心,靠吸取人的貪念而生。
邢燕八品武者的氣血渾厚無比,對於這種低級的邪祟有很強的壓製,唯一不足的便是,邪祟往往藏於暗處,武者很難發現,只有等邪祟現身或者借助外物逼迫邪祟顯形,武者才有機會將其斬殺。
邢燕的刀光如雪,斬向耳中怪。
在耳中怪的眼中,此時的邢燕,渾身沸騰的氣血,猶如一座炙熱的火爐一般,將自己炙烤的十分不舒服。
加上那凌冽的長刀,下意識的,耳中怪便往房間的陰暗處退去。
只要到了暗處,它便能隱匿身形,躲開眼前這可怕的武者。
邢燕哪能遂了這邪祟的意,長刀自下往上斜撩而過。
一聲嘶吼之中,耳中怪的整條手臂,便被斬落在地。
耳中怪慘嚎一聲,身形急速的縮小,瞬間消失在邢燕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