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火,你這狗鼻子倒是靈得很啊!”
目送邢燕走了之後,司元三冷笑道。
“哎喲,司大人,瞧您這是什麽話?這無緣無故的死了個讀書人,那可是赤山城的大事啊!聽說那書生的死相頗不好看!給亡者整理遺容的活計,咱們義莊可是拿手的啊!”
陳三火沒有理會司元三的嘲諷,反而是湊到跟前點頭哈腰的,小心賠笑著。
司元三雖說只是衙門裡的仵作,但好歹也是披著一層官身的人物。
在趙連生在世的時候,這司元三沒少搶義莊的生意。
“呵呵!這人呐,還是得有自知之明,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少的飯,小心不要撐著!”
司元三一聲冷笑。
“不勞司大人掛念,在下自會理得!”
趙言知道司元三的話是衝自己說的,當下也就硬邦邦的回應。
“嘿嘿!”司元三泛起渾濁的眼睛看了趙言和陳三火一眼,沒有說話,給了兩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後便走了。
“三火哥!走吧!”趙言拉了還在發呆的陳三火一把,心中卻是有些奇怪。
剛才司元三看自己的那種眼神,很不對!
就像,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這次這老家夥怎麽這麽好說話?”陳三火一邊走還一邊嘟囔著。
往日的司元三,遇到這種“大客戶”那可是非得和義莊撕破臉皮來爭個頭破血流的。
才進仵作房,一股子的腐臭味便直衝趙言的腦門。
“嘖嘖,這老家夥的手藝,還是沒有連叔的好啊!要說保屍,還得是咱們義莊拿手啊!”陳三火一臉的自得。
趙言讚同的點點頭,就憑這股屍臭味,就說明那司元三雖然有手藝在身,可對這屍體保養,那是真比不上趙連生。
義莊裡面,哪怕是停放棺材的廂房,也沒有那麽濃重的屍臭。
而這仵作房中,只有一具今晨死亡的屍體,這臭味依舊是能“沁人心脾”啊!
一張台子上,用白布蓋著一具屍體,想來便是今晨死去的那個書生了。
在台子的旁邊,擺放著一些刀斧鋸鑿等工具。
台子下面,青石鋪成的地面上有點點的黑色汙漬,剛剛用水衝洗過,還傳來陣陣的腥味。
“嘶!”
“這家夥可真能下得了手啊!”饒是陳三火的神經大條,看到譚書生的死狀後,仍然是吃驚不小。
趙言也湊了過去,只見那書生的耳朵中插著一把短刀,刀子深深的沒入了腦袋之中。
由此可見,當時書生在自殺的時候,是沒有半點猶豫的。
另外,書生的整個胸腔已經被打開,軀體內的五髒六腑,就這麽的裸露在外面,令人驚異的是,這書生明明是今晨才死的,距離現在也不過是幾個時辰,但他的內髒基本上都開始有了腐爛的跡象。
有問題!
而且可能是大問題!
但是趙言一時半會也抓不住什麽頭緒來,只能看著陳三火從身上取出一根麻繩,將書生結結實實的綁了幾圈,以防那些髒器掉落。
然後再裝入一個黑色的屍袋之中,“言少爺,搭把手!得趕緊回去把屍首縫合了,在泡上保屍水!否則,這家夥不出一天,就會完全腐爛了!”
“也是奇怪哈!按理說不應該腐爛的這麽快啊!”
陳三火一邊讓趙言幫忙,一邊口中嘀咕。
兩人沒有費多大的氣力,便把書生的屍體搬上了牛車,朝著赤山城外的義莊駛去。
才行至城中,便有差役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遞給陳三火一個包裹,“縣尊吩咐了,給譚書生置換身衣物,體面的下葬,他的喪葬費,衙門自會負責!”
陳三火樂呵呵的將包裹接過來抱在懷中,自是答應不已。
......
司元三佝僂著腰,不緊不慢的往家中走去,這一早上忙忙碌碌的,也不得個安生的日子。
想到剛才陳三火那虛偽的笑容,司元三的心頭有些膈應。
腳下一轉,便是向著一家酒樓行去。
“死老三,大清早的就來灌黃湯啊!”才進入酒樓,便聽到有人打趣。
“是誰特麽的......咦!江爺!”
聽到有人喊自己死老三,司元三的臉色鐵青,張嘴便要喝罵,卻見一個身著勁裝的漢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哎喲!江爺,您走鏢回來啦!”見到此人,司元三臉上的憤怒瞬間轉為笑容,連忙走過去抱拳。
“坐!”那漢子拿起一個酒杯,倒上了酒,放到桌上。
此人是虎威鏢局的鏢師江興武,九品下的武者,聽說快要突破九品中了。
在虎威鏢局中算是一個好手,頗受虎威鏢局的重視。
“江爺,這次走鏢,還順利吧!”司元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問道。
“哈哈!咱們虎威鏢局的鏢誰敢打主意!”
江興武豪氣大笑,“倒是你這個老家夥,大早上的一臉晦氣,老婆子跟人跑了?”
江興武也不怕司元三生氣,無情的嘲弄。
“江爺說笑了,老頭子這是被小人給氣著了!”說著便將今早發生的事情給講了一遍。
“趙連生死了?”聽說義莊換人了, 江興武有些意外。
不過,他的心中一動,“這義莊的生意怎麽樣?”
“嗯?江爺,你這是?”司元三有些不明所以。
“哈哈!我夫人那侄兒,整天遊手好閑的,我正想著給他找個差事做......”
江興武大口的喝了一杯酒,愁緒掛上了眉梢。
“江爺,趙連生的義莊,每年估計進項能在十幾兩銀子,他配置的那保屍水,在赤山城,不,在整個青州,都是數一數二的東西啊!”
聽到此處,司元三哪能還不明白,這江興武是開始打義莊的主意了。
虎威鏢局的人,在赤山縣城,那可是橫著走的。
就憑鏢局的三個當家的一身猛虎拳,就連衙門裡的邢大捕頭,都要讓著三分。
赤山城中的三教九流,有不少是虎威鏢局的人,什麽青樓、酒肆,也大多有虎威鏢局的影子在裡面。
歷屆縣尊,都拿著虎威鏢局有些騎虎難下,生怕一個處理不好,便滋生民亂,耽擱自己上升的仕途。
所以,很多時候,凡是和虎威鏢局有關的案子,衙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也正是衙門的這種態度,更加讓虎威鏢局的人更加的肆無忌憚。
明裡暗裡的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齷齪事。
“呵呵,不錯!不錯!”江興武的目光一閃,“來來來!喝酒!喝酒!”
司元三口中應著,心中卻是冷笑不已,他已經可以預見,不久之後,恐怕這義莊就要換人了。
“趙連生啊!趙連生!你沒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