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瞬間,剛才還在嘲笑趙君鴻虛竹兄弟兩人的人,就再也笑不出來。
不僅如此,臉色還像吃了一嘴蒼蠅一樣難受。
尤其是慕容複,還有丁春秋。
兩人剛才一個滿臉冷笑話裡藏刀,一個純粹是把虛竹趙君鴻幾個人當成了樂子,肆無忌憚,笑的最大聲。
哪裡想到,所有人都沒有解開的珍瓏棋局,竟然在虛竹一個少林寺小和尚,隨意落下的一子後,豁然打開一個嶄新的局面。
可棋道,詭道也。他們人人都在求勝、求生,又怎會知道勇闖死門,置之死地而後生,才是這珍瓏棋局唯一的解法。
看到眾人無比精彩的表情,段譽笑開了花,拍手讚道:“四弟!好!這一子落得好!”
段譽回頭看趙君鴻,只見趙君鴻臉上除了笑容以外,還有著一絲錯愕。
原來大哥也不知道該怎麽下,老四完全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這下被我抓到了吧。
段譽在心裡得意哼哼道。
遠處,聽到段譽誇獎的虛竹開心的像個孩子,低頭嘿嘿憨笑了一聲,摸摸自己光滑的腦袋瓜子。
“師父,師父,您看,解開了!解開了!”
范百齡薛慕華等弟子激動的推了推蘇星河肩膀。
蘇星河睜開渾濁雙眼,目光落在棋盤上,瞬間精光大作,激動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就在這時,再次感覺自己丟了面子的慕容複,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就算解開棋面又怎麽樣,後面怎麽下,他會嗎?”
蘇星河聞言,眼神再次黯淡,就像寒冷夜裡被風吹過的燭火。
虛竹呆呆看了眼慕容複,又扭頭看著趙君鴻,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突然間,他眉頭一皺好像聽到誰在耳邊說話,頓時四處張望尋找起來。
“別看我,按我說的去落子。”
那道很是突兀在虛竹耳邊響起的沙啞聲音提醒道。
“哦。”虛竹在心裡說了一聲,當即按照此人吩咐,和蘇星河一來一往對弈起來。
蘇星河也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有人在幫虛竹,但他根本不在乎,因為他師父無崖子並沒有規定禁止這種作弊方式。
他只要替自己師父完成心願,找到一個能傳承武功的弟子就行了。
慕容複鳩摩智這些人同樣不是傻子,幾人很快就看出是段延慶在幫助虛竹。
“哼。”慕容複臉色難看,頻頻被打臉讓他心裡很是鬱悶難受。
但是人家小和尚虛竹之前幫過段延慶,如今段延慶投桃報李,他一個旁人也說不得什麽。
終於,隨著虛竹最後一子落下,坐在石頭上滿臉皺紋的蘇星河,渾濁的雙眼透射出從未有過的喜悅和輕松。
他現在就是死,也瞑目了。
“老朽…輸了。”
蘇星河聲音蒼老,灑然一笑。
薛慕華范百齡等人臉上都露出喜色,“恭喜師父,得償夙願!”說完便扶著悠悠起身的蘇星河朝著虛竹慢慢走去。
在一雙雙目光凝視下,蘇星河來到虛竹身前,他眼裡帶著滿意的微笑,打量了虛竹好一陣。
醜是醜了點,想來師父不會介意的吧…
虛竹被蘇星河看的目光四處躲閃,膽小的性格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另外虛竹也知道自己作了弊,棋局實際上不是他贏的,所以臉紅的像個猴屁股一樣。
但是蘇星河根本不在意,蘇星河眼裡保持著開心之色,轉過頭,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著丁春秋。
丁春秋眉頭一皺,滿頭霧水。
“師兄,你看著我做什麽?”
蘇星河不答,自然而然抓著虛竹肩膀,突然掌心發力,將虛竹朝遠處石壁一角用力一送。
緊接著他迅速打出一道真氣,打在石壁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頓時,虛竹身體飛去的地方‘茲’的一聲打開一道旋轉石門,虛竹身影沒入其中,石門轟的一聲緊緊合上。
!!
這一連串變化只在眨眼之間,誰也沒有料到。
誰都不知道那石山下竟然有一道石門,誰也不明白蘇星河把虛竹一個小和尚送進石門做什麽。
要說最了解蘇星河的,只有丁春秋這個師弟。
看到蘇星河的舉動,丁春秋心念急閃突然之間眉心直跳,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他瞬間飄掠到蘇星河跟前,一臉狐疑問道:“師兄,這裡怎麽會有個山洞?這山洞裡有什麽?你為什麽把那個小和尚送進山洞裡去?”
蘇星河只是微笑,畢生心願已了死而無憾的微笑。
見到他這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丁春秋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他大怒道:“你到底說不說!到底籌劃著什麽陰謀詭計?是不是師父臨終前交給你了什麽重要的寶貝,專門用來對付我?”
蘇星河還是沒有回答,在那個小和尚被自己師父無崖子傳授武功前,他一個字都不會說。
旁邊,薛慕華范百齡等人仿佛看到丁春秋這個惡賊死期將至,臉上都露著冷笑看著丁春秋。
山峰上其它人對這對師兄弟之間的恩怨毫無所知,只是感覺這件事和兩人師門有關,不是他們這些外人能夠插手的。
但是都想知道小和尚虛竹被送進山洞後,在裡面發生了什麽,所以就耐心等著。
“可惡…你們…該死!你們都該死!”
追問了好幾遍,不見蘇星河回答,丁春秋大怒,桃木扇一揮,一道青色毒霧裹挾著雄渾真氣,飛向蘇星河。
“既然你們想聯手害我,那我就把你們都殺了,永絕後患!”
“師父小心!”
一瞬之間,丁春秋和蘇星河一群聾啞門的人交起手來。
丁春秋毒功深厚,薛慕華等函谷八友上山前就中了丁春秋的毒,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解,所以根本提不起多少內力。
蘇星河雖然武功不如丁春秋,但是好歹是丁春秋的同門師兄弟,修煉了這麽多年功力,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即揮掌拍擊,兩人真氣交撞,毒霧‘轟’的一聲爆炸潰散。
“跑!快跑!”
山峰上其它人一見連忙朝著遠處退走,可還是有離得近的功力不濟的人,皮膚上沾上了一星半點毒霧,頓時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大家都小心,這老怪的毒厲害的緊,千萬不要被毒霧碰到!”
“走,走,神仙打架,咱們凡人遭殃!”
眾人再次退遠一點,主要是一些自覺功力不足,擋不住毒霧的人。
王語嫣,黑衣女子以及康敏,也被各自的人護著走到了遠處。
像段延慶慕容複等高手,就完全留在原地。
“大哥,你不要站在那裡,小心那老妖怪的毒!”
段譽用袖子捂著臉跑到遠處,衝站在原地的趙君鴻大喊。
趙君鴻點點頭,但是並沒有動身,只是淡淡看著越打越是下死手的丁春秋蘇星河兩人。
兩人的仇怨已經到了根本解不開的地步。
但顯然丁春秋的功夫高出蘇星河太多,丁春秋擅長暗器、毒功,又會讓人聞風喪膽的化功大法。
隻幾個回合,蘇星河就開始疲於應對,左支右拙。
薛慕華等人想要幫忙,直接被丁春秋袖風一掃,全部毒倒在地,再也不能催動內力。
“蘇老先生,貧僧來助你。”
眼見蘇星河不敵丁春秋,落敗在即,玄難大師和遊駒等人頓時趕來相助。
玄難大師精通快掌、羅漢拳、太祖長拳,還有成名絕技‘袖裡乾坤’,只見他衝上來便是一連十幾掌打向丁春秋後背。
丁春秋本已經能在須臾之間打敗蘇星河,被玄難大師一干擾,當即抽身退了一步,左手練練回擊。
就在這時,一道破風聲響起,原來是遊駒的百煉圓盾。
丁春秋聽到風聲,腳跟猶如黏在地面,整個人朝後斜倒,躲開飛旋的圓盾。
緊接著他身形一掠衝到遊駒跟前,嘿嘿冷笑了一聲,長臂伸出猶如遊龍出海,大手朝著遊駒胳膊抓去。
“小心他的化功大法!”
蘇星河連忙提醒。
遊駒聞言心中一凜,腳下一踩,身形疾退,丁春秋如影隨形,眼看著就要抓到遊駒,不想遊駒的百煉圓盾在這時旋轉飛回。
為了躲開圓盾,丁春秋無奈停止追擊,側轉身形。
嗤!!
百煉圓盾撕裂空氣,旋轉回到遊駒手裡,但遊駒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看得出丁春秋並沒有出全力。
反觀丁春秋,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輕輕搖著桃木扇,神態自若,臉不紅心不跳。
高下立判。
這老怪不僅內力深厚,掌法、暗器中都藏著劇毒,而且輕功極佳,論單打獨鬥,在場的人恐怕沒有誰會是其對手。
短暫交鋒後, 所有人都得出了這個結論,都用一種十分忌憚的目光看著丁春秋。
丁春秋雖然自恃武功高強,又有獨門毒功傍身,但也不會蠢到和這次來擂鼓山的所有武林人士叫板。
一旦對方群起而攻之,他除了逃之夭夭沒有第二種選擇。
可是那叫虛竹的小和尚被蘇星河送進山洞究竟在做什麽,他無論如何也要弄清楚。
凡是對他有半點威脅的存在,他都會無情的將其扼殺在萌芽時分。
所以為了震懾眾人,丁春秋暗運真氣大聲道:“今日是老祖在處理門派事務,乃逍遙派內部恩怨,誰若插手就是與我為敵,你們殺不得我,來日我必將插手之人碎屍萬段。”
玄難大師聞言道:“阿彌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否則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
丁春秋大怒,用桃木扇指著玄難道:“老禿驢,你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如果識相就在一邊呆著,等老祖解決了門派事務,說不得大發慈悲賜你一粒解藥。”
玄難搖了搖頭:“貧僧不會問你要解藥,但也絕不會坐視你傷害蘇老先生還有聾啞門弟子。”
丁春秋踏前一步喝道:“你是鐵了心要跟本老祖為難?”
玄難不答,不遠處,趙君鴻突然走了過來。
丁春秋看見趙君鴻,狹長的眼角頓時射出一縷濃烈的殺氣。
“怎麽,你一個翅膀都沒長齊的雛鳥,也想跟本老祖作對?”
“不要以為你將少林拈花指練的有幾分火候,就什麽人都能惹,老祖要殺你,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