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向臣雖然還未成年，但是跟姐姐們待了這麽長的時間，夜總會一些尷尬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但是那些話題絕不適合一個孩子去跟人討論。祖向臣沒有說話，來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拿到吳麗華跟前。

　　“小臣，你多大?”吳麗華問。

　　“十五。”祖向臣回答。

　　“你這個年紀，怎麽不上學?”

　　“不喜歡上學。”祖向臣回答。其實，這不是他的心裡話。但是如果實話實說，恐怕要引出一大堆的故事，怕是說也說不完。

　　“你上班嗎?”

　　“不上班。”

　　“整天在家呆著?”

　　“是啊，我在家收拾屋子，買菜做飯。”

　　“你想上班嗎，想掙錢嗎?”

　　“想。”男孩回答。

　　“不如到你姐那去上班吧，也好跟你姐有些照應。我們那有不少男孩子，錢掙得都不少。”

　　祖向臣看看她，略做猶豫，“怕我姐不同意。”

　　兩人正聊著，突然聽到臥室裡撲通一聲。兩人趕忙站起身，跑到臥室。看見，芸芸從床上跌了下來。

　　“哎呀！”芸芸睜開眼，咧著嘴，“我在家裡呀，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呀！”

　　吳麗華搶上前把她扶起來。

　　“麗華姐，你怎麽來了?”女孩兒感到有些奇怪。

　　“我來看看你。”吳麗華說，“芸芸，穿好衣服，我帶你們出去吃飯。”

　　“吃飯，吃什麽飯，這幾點了?”芸芸腦子還有點兒懵。

　　“十一點半了，當然是中午飯。”

　　芸芸穿好衣服，洗漱完畢。雖然看起來沒大有精神，但依舊是素顏美人。

　　“你還記得昨晚怎回來的麽?”吳麗華問。

　　芸芸搖搖頭。

　　三人出了門，來到一家精致的飯館。飯菜上來之後，吳麗華才慢慢講起昨晚芸芸睡著之後的故事。

　　芸芸聽得一臉驚訝，簡直不敢相信。身邊的弟弟原來是個隱藏不露的高手。

　　“你怎不讓小臣去我們那上班呢?”吳麗華趁機問。

　　“我們那太複雜，他還只是個孩子。”芸芸說。

　　“沒錯，他是個孩子。要麽去上學，要麽就去社會上闖蕩。如果你把他一直關在家裡，將來他怎麽在社會上獨立。你又能照顧他幾天！”吳麗華說。

　　第二天，姐倆一起來到麗質金典。祖向臣換上一身工裝，黑色的半袖上衣和褲子，黑皮鞋，一條藍色的領帶。

　　“老弟，這衣服跟你很搭呀！”芸芸美目放光，說道，“夠精神的！”

　　“那當然，你兩這一個娘胎裡出來的，指定錯不了。”吳麗華隨聲附和，“我們小臣往這一站，妥妥的帥哥一枚。這要哪個阿姨看上你，還不大把大把的錢往你身上扔！”

　　“好啦，好啦，麗華姐，你可別這麽說，再把孩子嚇著，哈哈！”

　　接下來一個星期，祖向臣一直在做搬運工、清潔工。

　　夜總會的服務生沒有工資。他們的收入全憑客人的小費。不進包房伺候客人就沒有小費。一個星期以來，男孩其實都是白乾。不過，他依然很開心。因為，不知從何時起，他對兩個字就特別憧憬，上班。對他來說，上班就是一種身份的象征。現在他終於可以去上班了，有沒有錢拿都在其次。

　　一個星期之後，一天晚上，麗華姐把他叫住:“小臣，328今晚給你了，好好乾。”

　　男孩一聽，不覺瞪大了眼睛，卻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328?”他重複著。

　　“是，328！”

　　男孩興高采烈，跑去前台，找328的單子。

　　進包間就意味著有錢拿。男孩做夢都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328的客人點的是啤酒、果盤、爆米花。祖向臣先把啤酒端到客人房間。

　　房間裡是三個女人，圍在點歌機前。

　　祖向臣放下啤酒剛要走，一個女人轉過身來，“喲，好帥氣的小哥！”

　　女人三十多歲，中等偏上個頭，身材不肥不瘦，美目俏臉，一副毫不違和的居高臨下的姿態。

　　“姐姐好！”一個禮拜的時間，男孩早已學會了嘴甜。

　　“今晚靠我們這兒?”女人問。

　　“是啊姐！”祖向臣說，“有什麽事兒您吩咐。”說罷轉身回去拿果盤和爆米花。

　　等男孩再次回來，女人招呼他:“小哥，幫我們點歌，這好長時間沒來了，都忘怎麽弄了。”

　　男孩點好了歌，剛要出去，被女人叫住:“小哥，就陪姐坐這兒。”

　　男孩兒乖乖聽話，在女人旁邊坐下。麗華姐早就囑咐過他，只要進了包房，裡面的事情最重要，客人的要求務必滿足。在一個孩子看來，客人的要求，無非拿點東西，倒倒酒之類的。

　　三個女人，年紀差不多，喝過酒之後專程來此釋放一下才藝。

　　包房內響起動聽的歌聲，女人們居然都唱得不錯。歌聲時而悲傷，時而歡快，時而低沉，時而高亢。

　　伺候包間真是個好活兒，男孩心裡想，沒多少活兒要乾，還有歌聽。

　　“小哥，會喝酒嗎?”

　　男孩兒正聽歌聽得入迷，不想女人早已來到他的身邊，一隻修長的胳膊搭上他的肩頭。

　　“會，姐！”

　　“來，陪姐走一個！”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酒喝飽了，歌也唱足了。三位客人離開包房。女人喝得有點兒高，走路有點晃。男孩下意識伸手扶了一下，便讓女人拉住了手，一直不放。

　　“姐，您慢走，我該回去上班了。”男孩兒試圖掙脫。

　　女人卻不肯放，“聽話，小哥，送姐出去。”

　　女人拉著男孩兒的手一直來到門外。門口保安，有禮貌地給他們開門，扭頭忍不住偷笑。

　　吳麗華經過前台，恰好看見兩人出去，便追了出來。

　　“祁姐，您要走啊，玩得開心嗎?”她熱情地跟女人打聲招呼。

　　“小麗啊！”女人醉眼朦朧地說，“姐開心，帳都結過了，該走了。”

　　“哦，我看您喝了不少，要不要找個人送您?”

　　“哦，好啊，讓這小哥送我就行”

　　“您是怎麽來的?”

　　“喏，這是我的電動車。”女人伸手一指。

　　“來小臣，騎電動車送祁姐回去。待會兒你打車回來，姐給你報銷。”吳麗華說。

　　“可是，麗華姐，我還得回去上班！”

　　“我們的職責就是為客人服務，只要為客人服務就是上班，不一定是在場子裡。”

　　男孩拗不過，隻好騎上電動車。女人跨上後座，輕攏臂膊，摟住男孩兒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