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回家，葉暮做了一個夢，成為借法者後，他已經很少做夢了，而這個夢卻有些詭異。

　　夢中的世界和現實無差，葉安每天早起上學，葉華偶爾來騷擾自己妹妹，蘇子玉高考後選擇出國……一切都好像很正常，唯獨少了自己。

　　自己呢?

　　葉暮的視線忽然從一個旁觀者變成了當事人，他來到正在當暑假工的妹妹面前。

　　那是一家快餐店，他的妹妹面色平靜地問:“您好，要點什麽?”

　　畫面一轉，他去到了國外，看見了蘇子玉。

　　此刻她正在被一個外國人糾纏，葉暮自然走了上去為其解圍，可事後她卻有禮貌而又疏遠地說了聲謝謝。

　　葉暮想不明白，眼前的場景如雲煙般散去，一道身影出現在他面前，是秋月白。

　　直到這時，他才完全獲得自由不再受到夢境束縛。

　　“老大，這是怎麽回事?”

　　“你知道為什麽你在越州生活了十七年卻完全沒有聽過借法者嗎?”秋月白問道。

　　“為……”葉暮還未開口，夢境便支離破碎，他回到了現實中。

　　葉暮滿頭大汗，眼神中滿是茫然，直到房門被推開，葉安探進一顆腦袋。

　　“哥，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

　　一聲哥，打碎了葉暮的彷徨。

　　他草草洗漱了一遍，載著葉安往學校的方向騎去。

　　“哥。”坐在自行車後座的葉安忽然開口道:“這周五我們要開家長會，你來嗎?”

　　葉暮微微皺眉，道:“你不是問過了嗎?我當時說過會來的。”

　　葉安聞言有些疑惑:“我說過了嗎?”

　　“你這記憶力連金魚都不如啊……”葉暮說道，可忽然間，他想到了剛剛的那場夢，詭異而驚悚。

　　他不怕厲鬼，不怕什麽靈異，乃至於那晚，和那一高一胖者鬥法，也遠遠沒有達到令他恐懼的地步。

　　但現在，他莫名地感到驚悚。

　　“你不記得了?”葉暮問道。

　　“哦，想起來了，那天你剛剃頭回來是吧，我肯定記得啊。”葉安說道，但其實她也有點疑惑，才過去幾天，她怎麽會忘呢?

　　“是嗎?”葉暮有些心不在焉，打算今晚放學後去找老大秋月白問個清楚。

　　很快，葉暮將葉安送到位置後，也獨自來到了學校，等了良久，他也終於看見了蘇子玉。

　　不待葉暮發問，蘇子玉便先開口道:

　　“我昨晚做了個噩夢。”蘇子玉心有余悸地說道。

　　聽見這話，葉暮心中一個咯噔。

　　“什麽?”

　　蘇子玉仍然有些心有余悸，惶恐道:

　　“我昨晚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請假回家嗎?回去後就做了個噩夢，夢見我和你在一條小巷子裡看見了一隻鬼，老嚇人了，不過倒是記不清那鬼的樣貌的，隻記得很嚇人，還是你救了我呢。”

　　蘇子玉說完看向葉暮，“哈哈，在夢裡都是你救了我。”

　　“哈。”葉暮乾笑了一聲，心中愈發不安，問道:

　　“你記得昨晚為什麽請假嗎?”

　　“我不是說了嗎?身體有些不舒服啊。”蘇子玉有些不滿，“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啊?”

　　“不好意思。”葉暮的臉色有些蒼白，聯想起夢中老大的問題，他忽然有了一陣不好的猜測，當下隻道:

　　“我也有些不舒服。”

　　於是中午放學便離校往秋月白房子的方向走去。

　　剛到門口，還未敲門，屋內就傳來一道聲音。

　　“門沒鎖，進來吧。”

　　葉暮聞言扭動門把，推門而入。

　　秋月白仍然穿著一身黑，坐在客廳喝著白粥。

　　葉暮連忙坐在她對面。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秋月白慢悠悠地將白粥喝完，隨後開口，隨即又將話題轉向來了夢中沒來得及說完的話。

　　“你知道為什麽你在越州十七年沒見過借法者嗎?借法者真的很稀有嗎?你兩周內撞了兩次鬼，這概率不算小了吧。”秋月白問道。

　　葉暮點頭。

　　秋月白從口袋裡取出一塊石頭，石頭的形狀很普通，就像普通的鵝卵石一樣。

　　“這叫忘法石，對借法者來說沒有什麽作用，但是普通人在他面前，會漸漸遺忘有關法的一切事情，包括人。”

　　“什麽……意思?”葉暮臉色慘白，有些不敢置信。

　　“意思就是，只要你還是借法者一天，那就終有一日，所有普通人終會遺忘你，因為你的身體時刻與法結合，與法相關。”

　　“這是誅神組研製的，就是為了不讓普通人涉及借法者世界。”

　　葉暮問道:“為什麽要這樣?”

　　“普通人一輩子都可能接觸不到借法者的一切，可一旦有了接觸，那便也算其中一員，換句簡單的話說，普通人一輩子都可能不會撞鬼，可一旦知道鬼的存在，遇見的概率便會加大，遇見越多，概率越大，概率越大，遇見越多，除非開光成為借法者，否則總有一日會死去，但你知道的，開光這玩意，看運氣，當然，也有些大家族可以以血脈延續。”

　　“那我怎麽會，怎麽會在普通人的時候碰到鬼?”葉暮不相信，問道。

　　“運氣好咯，撞見了不算，還開光的，你這運氣沒誰了。”秋月白笑道。

　　“總而言之，為了保護普通人，誅神組才弄出這麽一種石頭，當然，其中也有更重要的一些原因。”秋月白將喝完粥的碗放下，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我給你的歷史書看了吧。”

　　葉暮點了點頭。

　　“古人說天圓地方其實並非是因為眼界不夠，有借法者，孕靈者存在，怎麽可能會眼界不夠，是因為古代真的是天圓地方。”秋月白隨便的解釋道。

　　但葉暮卻很清楚，那本關於借法者世界的歷史書上很清楚地寫明了一切。

　　三千年前，世界是天圓地方的，人類借法者，自然界的孕靈者以及神通者，三方存在於世。

　　所謂神通者，其實便是人類和靈族修煉到盡頭的終極階段。

　　人類的法海秘境到了某個境界，就可以開始修煉紫府，直到元神強大到養出神通，而孕靈者也一樣，用人類給他們的神力，養出紫府，修出神通。

　　神通者稀有，但絕對強於借法者和孕靈者， 在那段古老的歲月中，有一個最強大的神通者建立了天庭，企圖統治三方勢力。

　　他製止借法者和孕靈者修煉神通，想成為神通者就必須給天庭打工，業績到了才能升職加薪。

　　借法者和孕靈者當然不允，於是天地爆發了第一次大戰。

　　“你知道為什麽景國上下五千年傳承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完整嗎?”秋月白淡淡道。

　　“那是因為天地在第一次大戰中被打碎了，世界上大部分國家都亡了，唯獨景國活了下來。而第一場天地大戰，也以平局告終。神通者雖然強大，但數量終究太少了，一直到第二次大戰，借法者和孕靈者一方才獲得最終勝利，但整個世界也被打碎，如今的地球只是曾經的彈丸之地，但宇宙中可能已經沒有生命之源了。”

　　“那場大戰很可怕，像現在的太陽，其實學過物理的都知道，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是一顆太陽，但放在借法者世界中，這不是太陽，連陽明都算不上，頂多算少陽，而月亮也不是太陰，那不過只是顆反射少陽的衛星罷了，那是第二次大戰後某個神通者造出來的人工月亮。”

　　“所以你別覺得自己很厲害，能向太陰借法，實際上這個世界上可能已經沒有太陰了。”秋月白說道。

　　他說的這些葉暮都知道，在那本史書中都有講述，也由此可以看出當年那場戰爭的可怕。

　　連大道都磨滅了。

　　“可是這些跟忘法石有什麽關系?”葉暮問道。

　　“這就要說起那位建立天庭的最初神通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