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燕爾如往常一樣在菜園子裡挑水淋菜。
五十米開外,剛出月子的童貞珍也挑著兩桶糞水來淋菜,她的氣色看著有些差。
“二嫂?”燕爾笑著打招呼。
童貞珍看都不願意看燕爾一眼,扭頭就和同樣也在淋菜的蔡大白有說有笑。
蔡大白笑道:“你這氣色,不好。是不是沒睡好啊?還沒到三十歲的年紀,你這看著比燕爾老多了!瞧這些是皺紋吧?”
童貞珍明知自己和這老蛤蟆不對付,但為了氣一氣燕爾,她故作不解的說:“是沒睡好,生的孩子多了,就是這一點最愁人!小嬸,你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字,多幸福!”
這話在蔡大白聽來,怎那麽刺耳?
炫耀她自己多生一個兒子?
蔡大白老臉一垮,咬牙切齒的假笑道:“童貞珍,你家這超生罰了多少錢?我想應該不少。哎,你和秉禾商量過了嗎?誰去結扎?”
“你這麽要強霸道的一個人,應該不會自己去結扎。可男人要是結扎了,還算男人?嘖嘖,我都替你感到發愁!”蔡大白見童貞珍也被自己氣得要死,她這心裡簡直不要太痛快!
這潑婦也有今日!
童貞珍看似快要氣炸了,實則她心裡已經樂開花。
童貞珍目送燕爾落寞離場的背影,等周圍都沒人,她才笑著說:“小嬸,忘了跟你說,我和秉禾商量過結扎的事。他說,他不會像小叔那樣無情,把身懷六甲已經躲到娘家的你出賣給計生辦人員。真是慘,那個孩子會死不瞑目吧!我替那個死掉的男娃,也替你,感到深深地悲哀!”
“啊!”這是蔡大白內心深處永遠的痛,誰敢誰死!
蔡大白先發製人,對準童貞珍的臉左右開弓,兩人拱翻水桶,糞水濕了她們一身。
童貞珍沒料到蔡大白氣性這麽大,動手之前更是毫無征兆,她先是落下風,吃了大虧。
童貞珍很快反正過來,一手撕扯蔡大白的耳朵,疼得蔡大白嗷嗷叫。
她又一手直摳蔡大白的嘴巴,蔡大白被塞了一嘴屎加土。
蔡大白重重的壓在童貞珍身上,反覆碾壓童貞珍的胸口和腹部。
這是童貞珍產後不久的弱點。
童貞珍吃痛之下,下手更黑,居然伸手去掏蔡大白的要害之處。
就在蔡大白回防之際,童貞珍將蔡大白反壓在身下,她抓起一把爛菜葉糊在蔡大白的臉上。
等蔡大白扒拉掉臉上的髒東西,哪兒還有童貞珍的身影?
蔡大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生以來,她頭一次吃這麽大的悶虧。
這是她最恥辱的敗仗!
“童貞珍,我死也不會放過你,你給我等著!”蔡大白這話,自然傳不到溜之大吉的童貞珍耳朵裡。
童貞珍也很狼狽,全身都是泥,散發一言難盡的臭味。
她既感到小腹有墜痛感,又覺得自己的胸部無比腫疼。
這一場仗對童貞珍來說,無疑也是恥辱中的恥辱。
她做了逃兵!
“天啊,你怎麽……?”燕爾正在淘米,忽而聞到風裡飄來一股屎味,她抬頭看去,童貞珍滿身汙穢,還一副身體不適的樣子。
童貞珍一到家門口,丟下水桶便跑上樓去躲起來。
她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如此狼狽不堪的一面。
“三嬸,我媽媽不理我們,我們肚子餓了!”王渝前知道媽媽就在家,但他不敢去找媽媽說自己和弟弟肚子餓了。
王渝前小小的人兒,已經會照顧路都走不穩的弟弟。
燕爾看這兩個小孩子可憐,把自己的飯菜分出一些,喂給他們吃。
“三嬸,你家的飯菜真香真好吃!”王渝前話都說不清的年紀,也會奉承人。
“好吃,你倆就多吃點。三嬸這兒沒別的,就是米飯管夠。”燕爾越瞧這兩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她這眼裡滿是化不開的柔情。
孩子,多麽可愛啊!
小小的,糯糯的,奶粉奶粉的特別惹人愛。
王渝程也很乖,不吵不鬧的吃著飯,圓圓的大眼睛裡透著清澈。
“我可以抱抱你們嗎?”燕爾想當然以為他們不會拒絕,她都已經張開雙臂,快要將這兩個孩子攬進懷裡的時候,王渝程故意打翻瓷碗,還躲避燕爾的觸碰。
王渝前奶聲奶氣的說:“媽媽說,你們都不是好人,不能讓你們摸我們的臉!”
“三嬸把自己的飯菜讓給你們吃,又怎麽會不是好人?渝前,你這是幹什麽?”燕爾大驚失色的問道。
王渝前竟然把嘴裡嚼的飯菜,一口吐到燕爾的臉上。
燕爾想教育他這樣做不對,王渝前小臉一擰,大哭道:“嬸嬸打我,嬸嬸罵我,嬸嬸凶我,嗚嗚嗚!”
“我沒有!你別哭了,求你別哭了,好不好?”燕爾欲哭無淚的哄著,誰知這兩個小孩一點也不買帳, 就是乾打雷不下雨的在那兒亂喊亂叫。
二嫂都是如何教育小孩的,這倆小孩比大魔王還難對付!
大概是孩子的喊叫聲喚醒童貞珍的母性,她跌跌撞撞的跑下樓,將兩個孩子摟進懷裡。
“二嫂,我沒碰他們一根手指頭,真的!”燕爾急忙解釋道。
童貞珍也不聽燕爾的解釋,抱起兩個孩子邊走邊撂下狠話,說:“郭燕爾,你敢欺負我的孩子,我咒你不得好死,一輩子也生不出孩子!你給我等著,這事沒完!”
“我只是喂他們吃飯,你不信可以看孩子身上有沒有傷痕,我真沒碰過他們!”燕爾百口莫辯,遇到這麽一個不講理的嫂子,說破天也沒用。
“二嫂,你不相信事實也不能這麽說話,我又沒做錯什麽。”燕爾迫於無奈,站在樓下大聲的喊道。
只有被冤枉過的人,才知道這其中滋味有多酸楚。
燕爾等王秉仕工作回來,和他說起這件事,她仍覺得後背發涼。
才幾歲的小孩,怎這麽多的心眼子?
“會不會是你不經意間說錯哪句話,或是什麽動作,讓他們誤會了?”王秉仕想當然的問道。
他隨口一說的話,卻讓燕爾覺著他這是不相信她的為人,對她毫無信任可言。
燕爾怒道:“我很確信我當時沒說錯話,也沒做過分的舉動。要說有,我想抱一抱他們,也算嗎?後來二嫂來抱他們,一身屎尿味,也見他們抗拒說胡話啊?”
“沒準他們故意利用你,引起二嫂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