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裡布埃爾這邊的生意順利鋪開的時候,皮耶爾卻遇到了麻煩。並非關於伐木場那邊的事情有了什麽反覆,以上級對皮耶爾的了解,他們是真的相信他沒有想到這夥德軍有什麽問題的。
並且,在他們看來,如果皮耶爾真的想到德軍在背後有什麽問題的話,根本就不會將這件事情給曝光出來。而是,拚命保守這個秘密,一個人偷偷調查。根本就不會讓其他人知道這個地點。
所以,當皮耶爾表示他是從紅胡子酒館買到關於伐木場的情報時,他實際上就已經被幾個有心人排除在繼續跟進這件事情的行列了。
甚至,為了打消他的顧慮,讓他沒有時間繼續關注伐木場背後的秘密。上級更是對他委以重任,將整個遊擊隊的軍火采購任務全權交給了他。
而現在他遇到的大麻煩也是由此而來,作為一個聯絡員,他的所有關系網絡都來自他的上級。而隨著老上級安東尼的死亡,他實際上已經失去了對這些關系的掌控。
特別是他唯一知道的軍火渠道,胖子帕克被警方搗毀後,他就徹底的失去了能夠采購到軍火的渠道。好死不死,這個時候遊擊隊竟然將整個軍火采購的任務都交給了他。
所有遊擊隊的人都在眼巴巴地望著他,當然,這些人裡面有多少人是在等著看他的笑話,他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以他的性格,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可他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卻不得不在乎這次任務。作為遊擊隊的老人,他是熱愛法國,熱愛遊擊隊的,在他的內心深處,對這次任務也是非常重視。
還有一點不好說的就是,他剛剛在遊擊隊站穩腳跟,擁有了一定的地位,這次的任務完成,對他在遊擊隊的地位將會有巨大的提升。而一旦完不成,新領導搞不好還以為自己是故意和他作對呢!那自己的前程可就真的完蛋了。
當然,他暫時還沒有意識到,這會不會是新領導捧殺他的手段。如果他能夠成功,新領導肯定能獲得有識人之明,寬宏大量的評價,原來遊擊隊裡一些還沒有站隊的成員,搞不好就會投奔到他的麾下。
要是他沒能完成任務,那他剛剛因為不顧一切尋找安東尼這個老上級,而在遊擊隊裡獲得的好感,就會迅速敗光,新領導再將他踢走,換上自己的心腹,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傻人有傻福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不聲不響地掉進了新領導給他挖下的坑。而他遭遇的這一切,都被理順了自己生意的加裡布埃爾看在眼裡。
不過,加裡布埃爾並沒有急著出手,而是在繼續觀察著皮耶爾身後的情況。畢竟,剛剛曝光了伐木場的皮耶爾肯定會是很多看上伐木場背後秘密的勢力關注。
他可不想為了將自己手頭上的這些軍火銷售出去,進入這些勢力的視線。還好,經過三四天的觀察,並沒有在皮耶爾的身後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同時,他也感覺自己再不主動出手的話,皮耶爾可能就要闖禍了。
心急如焚的皮耶爾,這幾天過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已經開始不顧一切地四處打聽新的軍火來源,他不知道的是,他這樣冒失的行為,很可能給他自己和整個遊擊隊都帶來巨大的危機。
但他自己本人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離上級交代給他的任務最後期限,已經只有不到三天時間了,他要是真不能在約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自己剛剛在遊擊隊有點起色的地位,馬上就要岌岌可危了。
可想要打通一條新的軍火渠道,哪裡是那麽容易的,眼見時間越來越近,就在他準備徹底放棄,接受新領導的責難時。
剛剛從一家據說背景非常強大的貿易公司碰壁出來的他,迎頭就撞上了一個慌亂逃跑的流浪兒,在他暗道一聲晦氣時,就感覺有一張紙條被塞進了他的手心。
作為遊擊隊成員的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這種明顯的屬於情報傳遞的方式,讓他原本就非常焦躁不安的身心,迅速凝固,整個身體都不自覺的一僵。暗道一聲,不會是最近這幾天四處打探軍火消息,引起了德國人的注意吧!
強忍住回頭尋找給自己傳遞紙條人的衝動,皮耶爾難得表現出了一點敵後工作者的素質。當然,他渾身緊繃的狀態依然非常不專業,但最少沒有做出茫然四顧的業余表現,這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巨大的進步了。
正在遠處通過望遠鏡觀察著這一切的加裡布埃爾,都感到有些意外。
深吸了一口氣後,皮耶爾強自鎮定下來,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了兩個街區,感覺周圍似乎並沒有什麽危險,才借助著蹲下系鞋帶的動作,悄悄展開了手上的紙條。
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地用法文寫著:
“想要購買軍火,請於今天下午四點半,到聖母教堂的懺悔室。”
看清上面的內容的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難道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真的被他找到了新的軍火渠道?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在遊擊隊的地位徹底穩固下來,站穩腳跟,成為遊擊隊領導層的一員呢?
想到這裡,他差點就興奮的在大街上跳起來舞蹈,好在理智讓他壓下了心中的激動。但明顯他離開時的腳步輕快了很多。
直到回到裁縫鋪時,他才反應過來,這有沒有可能是敵人的圈套呢!當這個念頭一出現時,本來還激動的心情,就像被人潑了一盆涼水,迅速冷卻了下來。
但可惜,以他現在的情況,哪怕明知這是個陷阱,他也不得不冒險進行一次嘗試。
想到這裡,他咬了咬牙,躲進二樓的書房,給自己老婆留下了一份遺書,將自己的身後事做了一番交代, 才毅然決然地給自己進行了簡單的化妝,匆匆忙忙地離開了裁縫鋪,朝著聖母教堂走去。
聖母教堂作為整個斯特拉斯堡最大的教堂,是非常雄偉壯觀的,戰前也是非常熱鬧的存在,但隨著戰爭開始,人們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到教堂來參加禮拜了。所以,教堂明顯要冷清了很多。
早早來到聖母教堂的皮耶爾,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入。而是小心謹慎地,對整個聖母教堂周圍的環境進行了一番偵查。
本來一直覺得他非常業余,不太適合做地下工作者的加裡布埃爾,這次終於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絲合格聯絡員的影子。也不知道這才是他的實際水平,還是今天超常發揮了。
總之,讓他對皮耶爾的印象終於產生了一絲改觀。
在確認附近沒有危險後,皮耶爾才不動聲色的進入了教堂內部,下午四點多鍾這個時間,教堂裡做禮拜的人並不多。大多是些上了一定年紀的中老年人。
這讓皮耶爾放心了不少,和大多數參加禮拜的人一樣,他在教堂裡坐了好一會。直到時間到了四點半,他才不慌不忙地起身來到了旁邊的懺悔室。
剛一坐下,旁邊的神父間就傳來了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
“聽說先生在尋找一些硬家夥,不知道你想要多少?”
皮耶爾也沒想到旁邊的人會那麽直接,連前面的試探都沒有,就直奔主題了。但對方這樣反而讓他放心了不少,因為對方並沒有對他進行試探,似乎並不關注他的身份,而是純粹將這件事情當成了一單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