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拉濟科·豪爾內心極度恐懼,但他面對這個黑暗中的殺神,還是沒敢撒謊,有些戰戰兢兢地緩緩道:
“他……他們都被德國人殺害了!”
盡管心中已經早有預料,但此刻真的聽見這個消息,還是讓加裡布埃爾感到渾身冰涼。雖然,這似乎是穿越者大軍的標配,但他繼承自原主的記憶中,還是有對原身父母的感情的。
這個感情可能不如原身那樣強烈,但也絕對不會無動於衷。所以,聽見這個噩耗後,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渾身顫抖。眼睛死死盯住面前這個家夥一字一句地道:
“他們都被殺了,為什麽你能活著回來!別告訴我,德國人會這麽仁慈。”
對於加裡布埃爾的這個問題,拉濟科·豪爾顯然是早有預料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又隱隱有著一絲悲傷。
“他沒有讓我接觸他們的貨物,也沒有讓我參與他們的具體行動。”
加裡布埃爾敏銳的從對方的話裡捕捉到了三個關鍵詞,他、貨物、行動。
“你說的他是誰?”
聽見這個問題,拉濟科·豪爾神情有些頹然,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好半晌才緩緩開口道:
“這次帶隊的德國軍官是我妻子的弟弟,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這次他突然穿著一身德國黨衛軍的軍裝找到我,我才知道他加入了德國黨衛軍。
本來我以為他是過來看我的,沒想到卻是執行任務路過斯特拉斯堡。他們的任務需要高度保密,不能和本地駐軍產生聯系。因為我從小在這裡長大,又是他的姐夫,他就找到了我幫忙,給他們尋找合適的臨時駐地。
剛開始我也沒有多想,就將他們帶到了我工作的學校臨時駐扎。本來說好了第二天一早他們就離開的。
沒想到第二天天沒亮他就找到我,說計劃有變,要求我帶他去找本地勞工隊的管理人,他需要征調一群民夫去執行一項臨時任務。”
說著,他忍不住有些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看見對面的加裡布埃爾沒有打斷的意思,才繼續道:
“在勞工隊管理那裡拿到了勞工名單後,他又讓我帶著他,一家一戶地將所有的勞工和家屬召集起來。最後,連我也一起被他塞進了車隊。接下來的大多數時間,我都被套著頭套單獨關押。
直到前天中午,他們才把我丟到斯特拉斯堡火車站。”
聽見他的訴說,加裡布埃爾忍不住有些眉頭緊皺,一邊透過微光夜視儀看著對方的樣子,一邊分析著對方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你為什麽說勞工們都被德國人殺了?”
“三天前的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連續不斷的槍聲,和淒厲的慘叫聲整整響了十多分鍾。那一整夜,我就再也沒有睡著。
等到天亮後,他們就把我推上了汽車,等到我能看見外面的情況時,就已經是在火車站了。”
從拉濟科·豪爾明顯受到了驚嚇的神情中,加裡布埃爾能夠看得出來,對方確實是被嚇壞了。這說明對方的話是有一定可信度的,但這些情報顯然不是自己需要的。
此時的加裡布埃爾已經逐漸平靜下來,他知道現在還不到他傷心的時候,左手不自覺地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擊,大腦開始了飛速運轉。
他從對方描述的情況中,產生了幾個疑惑。首先,根據拉濟科·豪爾的說法,對方原先似乎只是想臨時休整,為什麽突然改變了計劃。
其次,他們運送的是什麽貨物,執行的是什麽保密行動,為什麽要征調民夫。
然後,他們又為什麽要屠殺掉民夫。當然,這點從對方告訴工程隊的人,他們是去前線修築工事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預感了。
最後,對方為什麽會放過面前這位拉濟科·豪爾,真的就是因為他是對方指揮官的姐夫嗎?
帶著這些疑惑,加裡布埃爾思考良久,才再次語氣平靜地開口道: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德軍的指揮官是你的小舅子,對嗎?”
“是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撒謊。”
“你是法國人嗎?”
“是的,我是法國人,我的妻子是德國人,戰爭爆發後,她就帶著孩子回了德國。”
“你的小舅子叫什麽名字?”
“馬克斯·海耶斯。”
“他的這支德軍有多少人,具體番號你知道嗎?”
“應該是不到一百人,具體多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德國黨衛軍,他沒和我說過番號。”
“你知道你和這些勞工,被他們帶到了哪裡嗎?”
“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們全程都帶著頭套,根本就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裡。”
“伱帶著頭套只能代表你看不見,並不是說你其他的感觀也被封閉。你是法國人,現在我相信你說的這些。所以,我才沒有繼續對你動粗,但希望你不要逼我。
現在,請仔細回想一下,當時在車上,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的地方。”
加裡布埃爾的語氣雖然很平靜,但表達的意思卻非常堅決。拉濟科·豪爾聽見他的話後,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才乖乖按照他的指引,開始認真回憶。
大約半分鍾後,他終於想到了什麽,連忙開口道:
“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們除了出發大半小時後,遇到過一次檢查外。還在一個地方停了十多分鍾,當時我聽到了火車路過的聲音,應該是車隊在等火車通過。
斯特拉斯堡的火車線路在城市西邊,所以,當時車隊應該是往西走的。離開火車線路後,車隊前進不到兩個小時,應該就走上了非鋪裝路面,當時的車輛好像一直在上坡,並且非常顛簸,差點沒將我從車上給顛下來。”
聽見這話,加裡布埃爾心中大喜,好家夥,這小子會自己思考了。這些情報可實在是太有用了。
“最後的那段顛簸路段你們走了多久?”
“應該有一個小時左右。對了,還有,我想起來了。目的地應該是個伐木場,我記得當時關我的地方,好像堆著不少木頭,地上也有不少的木屑。”
“那你覺得你們離開斯特拉斯堡范圍了嗎?”
“應該沒有, 現在我感覺目的地應該是在斯特拉斯堡西部的山區裡。”
“很好,你的配合讓我很滿意!不過,你提供的這些情況我還需要一一核實。所以,這個過程中還需要委屈你一下,希望你能理解。”
現在還沒辦法確定對方提供的這些消息的真假,並且,還有很多情況沒有得到確認。加裡布埃爾決定自己還是先按照他回憶和推斷出來的路線走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對應的地方。
如果最後證明對方沒有說謊,而且,他也真的是無辜的話,加裡布埃爾就不準備殺他。但如果對方敢騙他的話,他就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拉濟科·豪爾一聽加裡布埃爾說讓他委屈一下,他就有些發慌,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手臂,他非常擔心自己會不會失血過多而死。但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也不敢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只能有些瑟瑟發抖地回答道:
“理……理解,我……我一定全力配合。”
他看手臂的動作,加裡布埃爾當然看見了。笑了笑道:
“放心吧!只要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保證不會傷害你。等下我就會為你包扎,不會讓你失血過多而死。不過,我也要將你關在一個地方,等我確認你說的情況都是真的後,才能放你出來。你能接受嗎?”
加裡布埃爾說的非常客氣,但根本就沒有給對方任何拒絕的機會。
拉濟科·豪爾也只能是一臉苦澀地點了點頭道:
“謝謝!我……我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