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未知的黑色晶石雕刻的圓盤,靜靜地躺在爐灰中,散發著一層微弱的乳白色熒光。光芒非常微弱。微弱到了,如果不是林蒙已經熄滅了煤氣燈,小木屋裡沒有一絲光亮,恐怕林蒙壓根不會注意到這麽微弱的熒光。
正打算好好研究一下,結果煤氣燈的照耀下,石盤表面的熒光越來越黯淡,很快就消失了。
林蒙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翻來覆去搗鼓半天,也沒再看到異常的熒光。
“會不會是煤氣燈太亮了?”
林蒙忙又熄滅煤氣燈,結果石盤依舊整個黑黢黢的,表面一絲熒光都沒有。
正當他擔心自己的魯莽,導致石盤不再發光的時候,這塊石盤又在他眼前,緩緩地生出一層熒光來。
林蒙再不敢去點燈照亮,就這麽摸著黑,把石盤放在桌上,自己則坐在桌前,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個神秘的黑色石盤:
一股股淡淡的熒光,在石盤表面的紋路間如水般流淌,匯聚在石盤頂部那個淺淺的凹槽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蒙把石盤放到桌子上之後,石盤表面的熒光似乎更亮了一些。
換了個位置試一試,果然石盤表面的熒光又變暗了,又變換了幾個位置,發現擺在越靠近窗戶的地方石盤表面的熒光越亮。
又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其中幾分奧秘。
這石盤表面的一層熒光並非是從石盤內發散出來,也不是憑空產生,而是外界的光凝聚在石盤表面,就像是清晨苜蓿草表面凝結的露水一樣。
不過……
光,也能凝結?
好奇心趨勢下,林蒙壯著膽子,用指尖輕輕觸摸了一下,石盤頂部熒光匯聚的那個淺淺的凹槽。
冰涼、堅硬……啥也沒有。
林蒙不禁為自己荒謬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手怎麽可能摸得到光呢?
正打算就此作罷,一抬頭無意間瞥見一道清冷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的床前一片銀亮。
看了看桌上凝聚了一層淡淡熒光的石盤,又看了看窗外夜空中掛著的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他靈機一動,躡手躡腳的走到木屋外,警惕的環視四周。
此時已近深夜,除了樹林中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四周靜謐無聲,更沒有一個人影。
這小木屋在牧場深處的湖邊,周圍被一片樹林環繞,位置十分隱蔽,外加老爵士為了隱藏卡牌的秘密,再三命令牧場裡任何人不得靠近這幢小木屋,因此可以算得上是人跡罕至。
環視一圈,確認附近沒人,林蒙回到木屋中,把石盤拿出來,繞到小木屋後的那片菜圃。
菜圃被一圈柵欄簡單的圍著,裡面沒有種任何蔬菜,空曠的很,月光照在上面像是撒上了一層糖霜。
林蒙把神秘的石盤放在空闊的菜圃地上。
果然,就和他猜想的一樣:這塊石盤能夠凝聚光芒。
夜幕下銀輝色的月光如飛蛾撲火一般,從四面八方向著神秘石盤匯集過來,凝結成一縷一縷乳白色光束包裹著整塊石盤。
“我的老天爺!這看起來,可不像是二三十鎊的玩意兒。”
看著眼前這神奇瑰麗的一幕,林蒙哪裡還能猜不到這塊神秘石盤的來歷不凡。
他現在心中無比慶幸,自己沒有賤賣了它。
林蒙就這麽耐心的在菜圃中站到了後半夜,眼看著石盤表面的光芒越聚越濃,尤其是頂部那個拇指大小的凹槽中,光芒濃鬱的簡直要滴出水來,可再用手一摸,還是什麽都沒有。
縮回手,他就在一旁一面觀察石盤的神秘變化,一面時刻留意四周的環境,以防被突然闖進來的人看到這裡的異象。
一直到他觀察了半天,這石盤始終再沒有別的變化。
等到月亮消失在天邊,一縷晨曦淡淡浮現,籠罩在石盤表面的乳白色熒光逐漸散去,異象消失,又變回那塊普普通通的黑色石盤。
林蒙才訕訕地重新將石盤拿回小木屋中,重新找了個更隱蔽、更安全的地方藏好。
他躺在床上,回憶著這一晚的種種奇異經歷,首先是冥想術、再有每天繪製的卡牌、神秘的石盤……
這一幕幕,讓他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讓他意識到,這世上還有很多他沒接觸過的神奇的事情。
上一次他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利努浦那家位於銀冠大街的黑珍珠餐廳裡。
現在,同樣的感覺浮現,不同的是,他已經長大了許多,也冷靜了許多,很快他就從認知衝擊中理清了思緒:
首先這塊石盤只有在夜晚才會浮現異象,似乎是能夠將月光凝聚在表面,形成一層熒光。
不過封閉的環境,和其它光源,會阻礙石盤對月光的凝聚。所以在空曠沒有遮蔽、沒有其它光源的地方,石盤凝聚月光的能力會更強,最好是將石盤直接放在月光下——曬月亮?
雖然還不知道這石盤為什麽能夠凝聚月光?也不曉得凝聚出的月光最後又會變成什麽?
但,這石盤絕對不是一件普通的工藝品!
林蒙覺得自己快要揭開一件十分了不得的秘密,心中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興奮,就像在黑珍珠餐廳的那個晚上,他等待著穿著筆挺禮服的侍者,為他揭開面前的瓷盞。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的變故,因為冥想術的作用,林蒙雖然一夜沒睡卻絲毫不覺得困倦,稍微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到天色徹底放亮,就爬起來洗漱,去谷倉吃了早飯,回來乾活。
因為沒有足夠年份的莎娑草製作空白卡紙,繪製卡牌的工作不得不先暫停,但是其它的材料還等著林蒙去處理。
接下來的幾天,林蒙每天白天依舊忙碌於調製各種繪製卡牌用的原材料,到了晚上才將那塊神秘的石盤拿出去曬月亮。
林蒙一邊在月光下曬著石盤,一邊小心警惕被人發現異象。
好在小木屋確實夠偏僻,一直沒人看到。
每到夜晚,月亮出現在天空。
石盤表面都會產生異象,銀灰色的月光在石盤表面的紋路間,凝聚成一縷一縷的乳白色光絲,最終匯聚在石盤頂部那個拇指肚大小的淺淺的凹槽中。
就在林蒙以為,這塊神秘的石盤,只會每天晚上持續重複顯現這種異象,不會再有其它變化的時候,連續吸收了七天月光之後,石盤終於出現了其它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