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喊完“行動”,伸手去抽腰間的短刀。
“不要動!”
墨提斯猛地從座位上竄起,抓住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他抽刀的手按回原處。
“怎麽?”黃天大驚失色,不明白為什麽墨提斯會撲過來阻止自己。
但他很快從她臉上讀到危機的存在。
他再環顧四周,霎時間好像摔落到冰窖裡一樣,渾身涼透。
尹加善沒有動。
照理他是行動的主腦,此刻應該站起身,用槍對準薑為義,開始揭露薑為義想要奪權並發動戰爭的陰謀。
猴子也沒有動。
照理他是行動中的二號位,此刻應該站在跟尹加善相互保護的位置,用槍對準薑正錫,防止他動手。
尹加善的親信們都沒有動。
照理他們每個人都有任務,此刻應該拿出武器,控制住薑為義手下的武士。
白家的人也沒有動。
照理他們是盟軍,此刻應該響應尹加善的行動,表示出對尹加善的支持。
現場所有人,包括幾個族長,全都陰沉著臉,看黃天一個人出醜。
看到薑為義嘴角那抹代表勝利的笑容,黃天知道壞事了。
從頭到尾,尹加善和薑為義都是聯手的。
他們只是在扮演不同的角色,讓大家以為尹加善講究公正,尋求和平,薑為義粗魯惡毒,橫行霸道。
他們欺騙黃天和藍星抵抗軍,也欺騙白家和朱家的所有人。
只不過朱必成和白山雲知道獨善其身的道理,所以尹薑寨內部無論出現什麽情況都不會乾預。
黃天卻過於單純。
他完全被尹加善和薑為義操控,幾乎按照他們的劇本表演出“企圖挑撥離間”的愚蠢好戲,親手送給他們必須要聯手對付藍星抵抗軍的證據。
墨提斯來不及阻止黃天。
她只能緊緊握住黃天的手,不讓他把武器拔出來。
一聲大吼從外面傳來。
高舉著武器的達倫和安德萊斯殺進廳堂,看到廳內沒有任何動手的場面,不由得停下腳步,神色驚恐地看著黃天和墨提斯,不知道如何是好。
黃天心頭一緊,明白這下真的沒救了。
墨提斯垂下雙手,表示放棄抵抗。
薑為義雙手一拍,十幾個武士跑進來,高舉武器,把四個人團團圍住。
黃天也長長地歎了口氣,從身上抽出武器,“當啷”一聲擲到地上,表示棄械投降。
達倫和安德萊斯跟著把武器拋到地上,高舉雙手。
薑為義冷笑著對白山雲和朱必成說:“兩位族長都看到了吧?這是藍星抵抗軍的手段,對我們兄弟進行挑撥離間,意圖挑起我們內鬥,從中獲利。”
“這兩個家夥是怎麽混進來的?”
尹加善臉色陰沉,氣惱地責罵猴子,好像從來沒見過達倫和安德萊斯。
猴子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低下頭,用尖細的嗓音回答說:“該死該死,是我的工作疏忽。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混進來的,鬥膽猜測的話,恐怕家裡有被他們收買的奸細。”
薑為義破口大罵說:“混帳!飯桶!這麽嚴重的失職,你還呆在這裡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查?”
猴子被罵得狗血淋頭,連頭也不敢抬,一溜煙似的跑出會客廳。
黃天扭過頭,氣呼呼地看著尹加善,仿佛要用眼光把他殺死。
墨提斯冷笑一聲:“笨蛋,別看了。誰叫你這麽輕信別人!”
尹加善緩緩抬起頭,恢復到心平氣和的樣子,對兩邊說:“兩位族長,看來是我錯了。我原本想著,盡量多些包容,多些善意,總能換回友誼和尊重。”
他做出被欺騙的痛心表情:“我還是輕信了他們,看走了眼。”
“對於貪婪的人來說,和平和友好是沒有用的。”
“他們要的是權力,要佔領我們這片大陸,要吞並我們三個家族。”
“他們人手不足,卻又如此迫不及待,所以瘋狂地挑撥離間,把我們的力量分割開來,讓他們可以逐個吞並。”
“他們挑撥我和薑族長的關系,也挑撥你們和我們的關系,目的不正是為了消耗我們,從中得利嗎?”
“我一開始沒有察覺到他們的險惡用心,直到黃天跟我說薑族長想要獨掌大權,要幫我對付薑族長,我才明白,他們是別有用心。”
“薑族長勸我不要打草驚蛇,虛與委蛇,讓他們自己跳出來,等他們的醜惡嘴臉都暴露出來,我們再人贓並獲,才能真正的以理服人。”
他指著黃天說:“今天,他們的真面目終於暴露,大家也都看到了他們想挑撥我們叔侄反目的手段!”
他語氣誠懇地說:“兩位兄弟,你們都是聰明人,不用我再說了吧?”
白山雲和朱必成頻頻點頭表示認同。
“在父輩們的努力下,我們已經自由、和平地生存幾十年了!”
尹加善提高語調,義憤填膺地說:“現在他們要來干涉我們的生活,要吞並我們,我們再不聯手的話,是要等他們做出更多的壞事嗎?”
黃天的嘴唇都被自己牙齒咬出血來。
他大聲嘶吼著:“尹加善,你怎麽還在假裝好人?明明是你騙我說薑為義要奪取你的權力,發動戰爭,希望我們可以幫你控制薑為義,保持大陸的和平。怎麽突然變成我們挑撥離間你們關系的?”
墨提斯拉了拉黃天:“別爭了,沒用!”
“沒用也要說!”
黃天激動地指著尹加善,聲嘶力竭地爭辯:“我要告訴大家,明明是尹家想搶奪藍星抵抗軍的武器和物資,想逐步吞並其他家族,怎麽變成我們要吞並其他家族了!”
“河心寨的通道是尹紅香聽了薑為義的命令炸斷的!”
“我們的情報是金鎬哲出賣的!”
“白秋婉是被尹紅香和薑為義折磨死的!”
“達倫和安德萊斯也是尹加善從藍星抵抗軍請來,讓猴子帶進來的!”
“這些事實怎麽能顛倒成這樣呢?”
薑為義不容他罵完,急忙遞個眼神給尹西舟。
尹西舟快步上前,一個耳光甩在黃天臉上,惡狠狠地大罵:“住嘴!少胡說八道!”
黃天昂起脖子,毫不示弱地大喊:“你打死我也改變不了事實!是你們兩個族長在唱雙簧,用陰謀詭計陷害我們!”
“你們還偷了我們的諸葛連弩,正在加班加點趕造!”
兩個族長的臉色全都微微一變。
兩個武士趕來,從黃天身後把他抓住,尹西舟左右開工,連續十來個耳光扇在他臉上。
黃天口角流血,兩頰完全腫起。
他氣喘籲籲,說不出話,只是他的頭,依舊驕傲地昂著,一雙眼睛,依舊亮晶晶的,眨也不眨地盯住尹加善,射出兩道寒光。
尹加善看都不看黃天。
他乾咳一聲,轉頭去看看白山雲,又看看朱必成,像是提醒他們兩個,自己的話還沒有得到答覆。
白山雲率先起身,恭敬地表態說:“多虧尹大哥和薑族長,看破藍星抵抗軍的陰謀,我們白家毫無異心,永遠緊隨兩位族長的旗幟,為三個家族的和平和發展出力效勞。”
朱必成也緊跟著表態說:“我們跟藍星抵抗軍勢不兩立,願意跟隨尹薑寨的旗幟!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希望尹族長能夠答應。”
“什麽要求?”
“將來獲得勝利之時,能把藍嵐交給我們處置!”
尹加善正色回答:“本該如此!給剛正老人報仇的事情,不用你說,我都時刻放在心上的。”
朱必成一拍座椅扶手:“那麽兩位族長準備怎麽乾?”
尹加善說:“等我們今天開完會,大家可以回去準備,我們尹薑寨三天后從這裡出發,你們算好時間,帶齊人手到藍星抵抗軍門口那塊長滿雜草的空地上集合。”
聽到尹薑寨計劃三天后軍隊啟程,黃天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尹薑寨果然做足準備,這麽快就可以發動戰爭。
尹西舟揪著黃天的衣領,把他重重地甩到地上:“這些人怎麽處理?”
尹加善看著四個俘虜,目光落到達倫的身上,不禁眉頭皺起,扭頭對著薑為義說:“薑族長,你看這個黑不溜秋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薑為義裝模作樣地配合說:“據說也是個人吧。”
尹加善搖著頭:“我看不出,這個交給你處置吧。”
薑為義做出靈機一動的樣子:“那好辦,反正這個家夥黑不溜秋的不知道是人是畜生,我們把他嘴巴打通,插上鐵嚼子,鎖到籠子裡面,拖到最前線,等我們跟藍星抵抗軍開戰的時候,把這個畜生拉到陣前,讓他的同夥們也看看我們的氣勢!”
達倫滿臉驚恐,雙腿幾乎都站不住腳。
身後衝過來三個武士,不由分說地把他拖拽下去。
尹加善目光落到安德萊斯身上,語氣溫和地說:“這個不說話的白人,我有些別的用處,先把他帶在軍中,好生看管,到開戰前,他會帶來驚喜。”
又有兩個武士過來,把垂頭喪氣的安德萊斯押解下去。
所有人的眼光落在黃天和墨提斯的身上。
尹加善沉吟片刻,緩緩地說:“這兩個人,先看押在我們尹薑寨的牢房裡,指定專人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隨意靠近。”
“黃天關在牢房裡,墨提斯吊在大梁上。每天隻給他們一頓飯吃,吃飯前先打黃天一頓,刺墨提斯一刀,直到我們勝利歸來,再問問他們是不是心甘情願跪在地上,向我們投降。”
黃天掙扎著大叫:“刺我啊,有種拿刀來刺我!別動女人!”
尹加善裝作沒有聽見,繼續對白山雲和朱必成說:“藍星抵抗軍能用上的人和物資,我們都要保留下來,將來作為我們三個家族的戰利品,公平地分配給大家使用,讓大家都能得到好處。”
白山雲和朱必成感激地望著尹加善,對他的公平感到非常認同。
薑為義終於揚眉吐氣,指著黃天得意洋洋地說:“等他看到我們把藍星抵抗軍徹底打敗,看到那些不服從我們的人是怎麽死的,肯定會心甘情願為大家效勞的。”
他說完仰天大笑。
周圍的武士們也跟著鼓掌歡笑。
黃天根本不服輸,倔強地昂著頭,破口大罵說:“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