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幾率可以成功了！”

　　藍嵐努力微笑著對貝塔說:“我們還可以繼續改進計劃，讓成功率進一步提高。”

　　“不！”

　　貝塔依然表示反對:“如果發生成功概率以外的事件，對於我來說，仍然要面對95%的強製升級和5%的強製報廢！”

　　“你們人類不是也有一句俗語，意思是災難發生概率無論有多小，只要發生，對於受害人來說，其就是100%。”

　　“感謝你的照顧，但很抱歉，程序是有規則的，我還是不能選擇冒險。”

　　他向藍嵐鞠了個躬，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等！”

　　藍嵐喊住他，往前走了兩步:“你不必道歉。我能理解你的選擇，也尊重你的程序規則。”

　　“逃避危險本身也是人類的天性。”

　　她看著貝塔背影繼續解釋說:“但是，我希望你也知道，我們人類是有目標、有夢想、有希望的。如果我們對未來的希望大於對危險的恐懼，我們就會選擇迎難而上，挑戰危險，克服困難。”

　　“我的目標是升級你的數據庫，救出我的夥伴，回到藍星。”

　　“我的計劃也是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而制定的。”

　　“我們都知道，是計劃就一定會有風險，但風險就是靠團隊協作，靠大家共同努力去克服的。”

　　“沒有人會願意白白送死。我們這些人都選擇參加這個行動，就說明我們願意為了升級數據庫去努力，去解決各種危險。”

　　“我想，能夠為了自己的目標、夢想和希望去努力奮鬥，去承受風險，可能這就是人和程序的本質區別吧。”

　　她的話沒有停:“貝塔，你不是工具，不是簡單的智能程序。”

　　“你為了自己的目標破解底層程序，逃離伊克魯斯人的控制，這本身就是一次挑戰風險的行動。我想，你應該有能力再一次打破規則。”

　　“貝塔，我的朋友，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去拯救我其他的朋友。”

　　“我希望你能按照人類的方式思考一下，是否會願意為了升級自己的數據庫，也為了幫助朋友完成目標，去承擔一定的風險。”

　　貝塔一直站著，背對著藍嵐，安靜地聽她說，一動也不動。

　　藍嵐熱切地鼓勵著他:“貝塔，你是覺醒的人工智能，你是自由的，你能控制自己的行動！”

　　貝塔沒有轉身。

　　但他的眼睛一直在閃爍，仿佛腦子裡的程序正在飛速運算。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貝塔竟然答應參加行動。

　　藍嵐這次沒有向馬庫斯展示計劃，只是跟大家反覆練習幾遍，也不提前通知，突然就選擇一個時間開始行動。

　　她和威爾兩個人聯手，搞定一個人造人是極容易的事情。

　　那個人造人清潔工只是聽到左側有奇怪的響動，剛扭過頭，就被威爾鐵鉗般的雙手抓住脖子。

　　它根本來不及掙扎，也來不及發送任何危險信號，脖子上的神經傳導系統就被掐斷，只能軟綿綿地躺下，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艾米爾一直守在他們身邊。

　　威爾一出手，他就立刻跑過來，取出人造人芯片的接入設備，貼上它的後腦，打開筆記本電腦，迅速建立起連接，開始植入管控木馬。

　　他緊緊咬住牙齒，兩眼死死盯著屏幕，雙手打字如飛，頃刻之間便“劈裡啪啦”輸入無數條指令。

　　前後也不到一分鍾，艾米爾打下幾百個字符，再重重敲下回車鍵，憋住了一口氣。

　　威爾慢慢松開雙手，人也退到邊上。

　　人造人沒有異樣。

　　艾米爾長出一口氣，雙手又敲出一道指令。

　　清潔工人造人緩緩睜開眼睛，身體也慢慢地、不協調地站了起來，晃了兩晃。

　　艾米爾再次屏住呼吸。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夠按設想那樣對人造人進行操控。

　　現場安靜得都能聽到艾米爾的心跳聲。

　　幾秒鍾後，人造人終於穩定下來，呆呆地站在那裡，眼睛半睜半閉，茫然望著前方。

　　“來！”

　　藍嵐輕聲催促說:“一定行的！”

　　艾米爾舌頭舔了舔嘴唇，端起用於控制的平板，伸手試著操作起來。

　　走兩步，搖頭，抬手，笑，放下手，揉揉眼睛，打個哈欠，鞠個躬，往右轉，再後退一步。

　　從生疏到逐漸流暢，艾米爾終於獲取了這個人造人的操控權。

　　“貝塔，可以出來了。”

　　艾米爾顯得非常興奮，用對講系統呼叫貝塔，順便也把監看的針孔攝像頭藏到這個人造人胸前的紐扣裡。

　　貝塔穿著一身清潔工的服裝從管道裡爬出來。

　　如果不是他拎了個拖把拿在手裡，只怕沒幾分鍾大家就會搞混，分不清到底誰是貝塔，誰是俘虜。

　　艾米爾看了看清潔工的胸牌，對貝塔說:“它叫卡帕F08，你跟著它走，就叫卡帕F11好了。”

　　“為什麽我不叫卡帕F07或者卡帕F09?”貝塔對艾米爾的命名思路表示不理解。

　　“這是一個隨機數！”艾米爾白了他一眼，認為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關心這種細節問題。

　　貝塔認真地表示反對:“那為什麽要取隨機數而不去推斷它應該是和哪個人造人搭檔呢?我根據排班邏輯計算下來可能是卡帕F14跟卡帕F08合作的可能性最大，有76%，這不是更符合現實情況嗎?”

　　艾米爾根本不想理睬貝塔的糾結，強行轉變話題說:“我設計的對話都導入卡帕F08了，你要按照台本和它交流。”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耳朵，提醒他要注意聽從無線對講裡的指示:“我們會看著現場，萬一有別的人造人問你問題，不要擔心，你聽我說的話，一字不變地重複我的話就沒有問題。 ”

　　“還有，記得我們的預案，萬一有突發情況，按照預案執行！”

　　他說完就轉頭去看藍嵐，發現她對人造人胸牌很感興趣，正看著胸牌沉浸在自己思索中。

　　“胸牌是用來開門的，但讓卡帕F08來開門就行。”艾米爾提醒說，“我們現在開始嗎?”

　　藍嵐突然問:“胸牌應該很重要吧，你們以前為什麽不偷胸牌備用?”

　　“因為我們不需要，管道能帶我們去大部分的倉庫和房間。”艾爾米回答說，“馬庫斯懷疑胸牌有定位技術，不準我們隨便偷回來。”

　　藍嵐點點頭，不再糾結胸牌的事情，對所有人下達指令說:“那我們行動開始吧，抓緊時間，一起來搞定貝塔信息數據庫的升級。”

　　“走！”艾米爾同時向貝塔和卡帕F08發出指令。

　　兩個人造人一起走向通往三層的樓梯。

　　貝塔提著一個拖把，卡帕F08拎著一個空水桶。

　　沒走出去幾步，他們便開始按照艾米爾寫的台本對話起來。

　　“對了，今天早上我在八層打掃衛生的時候，看到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什麽事情?”

　　“亞菲利克奧羅莫人的洞穴裡面，兩個女人打架，衣服都撕爛了，很多不能說的東西都露了出來。”

　　“哇，這麽刺激啊。下次記得叫我一起看啊！我也很想看瘋狂女人打架的。”

　　藍嵐滿臉尷尬，用手擋住自己的耳麥，瞪了艾米爾一眼:“這就是你作為天才程序員創作的NPC對話?你腦子裡都是點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