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出來的人是奧克沃德。
他陷入昏迷中,只有微微起伏的身體顯示他還活著。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沙卡激動地抓緊洛倫佐的手,感覺只要人還活著,事情就有轉機。
素攀卻冷笑著說:“話都說完了,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吧。要是還有什麽行動,也別客氣,隨時可以來試試!”
他挺起胸膛,驕傲地走下礁石,步子邁得像是勝利凱旋的將軍。
藍嵐往前追了一步:“等一等,我們兩個失蹤的女伴,是不是在你們寨子裡?”
素攀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卡爾和洛倫佐說:“那兩個女人,是你們前兩年在我們土地上消耗資源的補償。”
“你們放心,她們被照顧得很好。下個月是我第三個孫子的成年禮,她們會成為他的女人,為他生養最優秀的孩子。”
他又用不懷好意的眼光去掃視藍嵐、墨提斯和麗莎:“你們三個,如果願意主動做出貢獻,我也很歡迎。我可以承諾你們,只要能夠生下男孩,我會賞賜你們家族成員的身份,跟其他生過男孩的女人享受同等待遇。”
他說完哈哈大笑,恨不得能立刻看到三個女人下跪謝恩的樣子。
“我怕你的孫子短命生不出小孩!”
墨提斯低聲詛咒著,左手又一次搭上金鎬哲的肩頭。
卡爾察覺到她的動作,感覺情況不對,轉身拉了她一把,低聲勸解說:“別著急,讓我們找機會把奧克沃德和克萊爾她們救出來再說。”
他的動作有點急,立刻被對面的人發現。
“別動!”一聲急促的呼喊聲響起。
盾牌手齊刷刷地舉起盾牌。
二十個弓箭手也“唰”一下舉起弓箭,整整齊齊地瞄準河對岸的人。
比沙卡還要健壯的大漢,三兩步撲到素攀族長的身邊,把那兩面專門用來保護他的盾牌搶到手裡,小心翼翼地疊起盾牌護住素攀,掩護他快步通過木階梯,退回到河心寨的圍牆後面。
其他人也快速後退,連木階梯都被撤走,圍牆缺口處只剩下昏迷的奧克沃德和那兩個負責看押的彪形大漢。
這兩個大漢,左邊的舉著長矛,右邊的捧著大刀,身上都抹著各色油彩,臉色鐵青,給人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素攀也沒有完全離開。
他躲在圍牆的後面,聲音陰冷地說:“所有入侵我們地盤的人,都是沒有好結果的!”
刹那間,藍嵐的臉色變得蒼白。
她猜到素攀想要幹什麽,大聲疾呼:“等一等!肯定還有別的解決方法的。”
圍牆後面隻傳來素攀冷酷的聲音:“沒有別的方法!這裡我說了算!”
“不!”藍嵐用盡力氣大喊,“再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商量好!”
卡爾也感覺到情況不對,不顧自己的話對方能否聽懂,大叫起來:“不要動手,讓我們再商量一下。”
河心寨裡面沒有任何回答。
“素攀!”藍嵐掏出槍,嚴肅地說,“我保證,你要是敢傷害奧科沃德,我一定會親手殺死你,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
兩個負責看守的彪形大漢,看到藍嵐抬起槍,嚇得面如土色,手忙腳亂地往圍牆後面跑,躲到藍嵐幾個人看不到的角度。
“誰敢動手?”
藍嵐連續開出兩槍,子彈穿過灌木圍牆,後面響起“啪啪”的木板爆裂聲,明顯沒有擊中任何人。
素攀尖銳的笑聲再次響起。
傳令人隨之高聲呼喊:“行刑!”
河心寨裡面一陣聒噪!
藍嵐連開三槍進行示威,都打在奧科沃德的身邊的灌木圍牆上,濺出一團團的亂葉和碎屑。
河心寨裡面的聒噪聲卻更響了。
站在河對岸的每個人都感到自己呼吸有些急促,心跳有些加快。
一陣寒光閃過。
大刀從圍牆後面砍來,奧克沃德的脖子竟然直接被活生生地砍斷。
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窒息。
亞特蘭蒂斯的男人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體僵硬的跟石頭一樣,半天都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麗莎無力地癱軟到地上,掩面失聲痛哭。
藍嵐脫力似的垂下槍,強忍著淚水不滑落。
“狗雜種啊!”金鎬哲隨口用韓語罵了句,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槍。
墨提斯用力推開金鎬哲的肩頭,臉上表情明顯對藍嵐和卡爾阻止她擊斃素攀感到不滿。
對面有人用長矛把奧克沃德的頭顱和屍體勾了進去。
片刻之後,他的頭顱被插在長矛的矛尖上,然後長矛又被斜插到河岸邊正對著藍嵐他們的灌木叢裡,作為示威的標志。
鮮血順著矛柄流淌下來,血淋淋的,既恐怖,又悲哀。
“這就是入侵我們地盤的下場!”
素攀在圍牆後面大聲叫喊著,隨即又引來一陣歡呼和怪叫。
卡爾猛然抬起頭,提醒藍嵐說:“屍體,跟他要屍體。”
藍嵐也醒悟過來,大聲呼喊說:“素攀族長,你下令殺死的這個夥伴叫奧克沃德,你可以把他的屍體還給我們嗎?”
圍牆後面有人回答:“我們不要死人,你們自己到下遊去撿吧。”
話音剛落,對面側翼的圍牆後面突然探出個腦袋,是個紅帕蒙著頭臉的弓箭手,竟然二話不說,直接射出一支冷箭。
眾人一陣驚呼,發現冷箭是射向金鎬哲的。
金鎬哲抗完石頭之後的力氣還沒有恢復,情急之下只能勉強側過身體,弓背彎腰進行躲避。
“噗!”
他動作還是慢了半拍,弓箭從背上劃過,穿破他的衣服,劃出一條血口,箭尾鉤在他的衣服上,晃晃悠悠竟然沒有掉落。
“阿伊兮!”
金鎬哲勃然大怒,抬槍一陣掃射,卻只在對面圍牆上打出一陣木屑碎葉, 根本看不到弓箭手的身影。
他順勢把背上的箭握在手裡,衝著圍牆破口大罵:“兔崽子,老子一定宰了你!”
河心寨裡面沒有任何反應。
整個河心島都很快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沒有聲音,沒有動靜,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原本就有一根插著頭顱的長矛。
所有人也沉默下,安靜地站在河邊,久久不能平複自己的心情。
有人感到恐懼,有人感到悲痛,有人感到震驚。
這才是真正的死亡威脅。
沉默片刻,墨提斯鐵青著臉,一言不發,轉身獨自離開。
藍嵐也恢復冷靜,抹了抹眼角,伸出右手按在自己胸前,按照藍星抵抗軍的傳統,看著對岸低聲說:“奧克沃德,你的戰爭已經結束。我一定會救出兩個姑娘,讓殺人犯抵罪的。安息吧,願我們在彼岸重逢!”
卡爾走到藍嵐身邊,望著相同的方向,無比悲痛地說:“奧克沃德,好兄弟,回到海洋去找你的家人吧,我們會替你報仇的。願我們可以在彼岸重逢!”
麗莎哭得渾身無力,跪在地上抽噎著說:“我的好大哥,願你安息,我們一定會在彼岸重逢的。”
“回歸海洋吧,奧克沃德,我們一定會在彼岸重逢的!”
“老哥,願我們在彼岸重逢!”
沙卡、洛倫佐等人也都依依不舍地跟奧克沃德作別。
河風輕輕吹拂起他棕色的頭髮,感覺他的臉色舒緩了很多,安靜的好像只是睡著了。
仿佛,他已經到達彼岸和自己家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