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之後,北歐白人帶著另外兩個夥伴來到醫療區。
受傷的是個女人,四肢和腹部有幾處鐵矛刺傷,由於沒有很好的治療,傷口有些感染和惡化。
不過她身體比較硬朗,除了一點發燒之外,沒有其他更嚴重的症狀。
艾拉及時為她做了傷口處理和治療。
北歐白人表示願意合作,並在泥地上寫下他們三個人的名字。
他叫維利,是三個人中間最健壯,身手最好的。
女人是他的妹妹,名字叫希洛金,用的是北歐神話中女巨人的名字,在古語裡是“火中的皺紋”的意思。
希洛金的體型和卓婭接近,既有速度又有力量,健康的時候也是個身手不錯的女戰士。
另一個男人叫安德萊斯,相貌上更接近拉丁人的血統,有著微微卷曲的烏黑頭髮,一雙深邃的褐色眼睛。
他們三個都不能說話。
但是,當希洛金用手語表達“謝謝”的時候,貝塔出乎意料地用手語表示“不用謝”。
然後事情順利多了。
艾米爾給他們三個裝上翻譯器,貝塔成為希洛金的手語翻譯,這樣大家都能了解到維利他們三個人的故事。
維利和希洛金的祖輩是北歐千湖之國的農場主,在大戰開始之後加入附近流亡的難民隊伍,幸運的在地下工事中躲過外星人清理大陸的行動。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陸地已經非常接近北極,周圍到處都是大片的凍土,如果不進行轉移的話,所有幸存者都無法活過漫長的寒冬。
難民隊伍只能往南遷徙。
他們沿途收集各種物資,努力尋求生存空間,尋找和自己相似的幸存者。
安德萊斯的祖輩是加泰羅尼亞幸存者組成的難民團,在流亡的半路上加入這個北歐難民團的。
他們一路逃亡,不斷有難民加入,但又因為食物短缺和人造人追捕等各種原因,也不斷有人員損失。
他們的父輩曾經在沙漠地區建立過營地,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了很多年,不斷在人造人和人類暴徒的夾攻下尋求生路。
營地最終沒有存活下來。
在經歷了幾次血腥的屠殺和逃亡之後,他們最後只剩下十二個人,分坐兩條木筏,逃往大海。
海上的風暴也沒有輕易放過他們。
木筏全部被衝散,夥伴們一個接一個地被海浪卷走,食物和水也都被衝走,最後只剩下他們三個年輕人,靠著緊緊抱住的兩根大圓木,漂流到這塊大陸上。
他們在山上生存了一年多,對人類也抱有很強的戒備心,總是保持足夠的距離,不敢輕易渡河,也不敢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過長的時間。
他們最終還是被暹羅人盯上了。
河心寨的人在路上伏擊了希洛金。
她打不過他們,挨了好幾矛,虧得維利和安德萊斯拚死搶奪,才把她從暹羅人手裡重新搶回來。
這也是他們為什麽要搶艾拉的醫療箱,拿藍嵐的急救包的原因。
至於他們要偷太陽能充電器的原因,一開始維利還有些猶豫想要隱瞞,但希洛金堅持說了出來。
他們有兩支祖輩留下來的電擊棍,是他們顛沛流離之後身邊僅剩的武器。
———
次日。
大約在早餐後的半小時,古斯塔沃發生中毒症狀。
當時醫療區總共有六個病人,沃克、古斯塔沃、喬伊、達倫、奧斯曼、希洛金。
當值在場的有奧斯馬爾和安德萊斯,巡視病人的是艾拉,負責早餐發放的是卓婭和河地秀樹。
中毒事件竟然在這十一個人的眼皮子底下直接發生。
沒有人看到異常情況,也沒有人發現身邊的人有異常動作。
完全像是變魔術一樣,頃刻之間,古斯塔沃毒性發作。
艾拉立刻對他進行應急解毒。
但她依然只能做到這一步,因為貝塔和艾米爾至今還沒有分析出毒藥的具體成分,她始終無法對這些夥伴進行徹底的解毒治療。
古斯塔沃舊傷未愈,再加上中毒的症狀,使得他比其他人更加痛苦。
按他自己的說法,除了劇烈頭疼之外,舊傷處也像是被人重新撕扯開,往裡面撒進去一把鐵沙子,不停地揉搓,讓他覺得還不如讓兄弟一刀把自己的腿剁掉。
奧斯馬爾在邊上緊緊握住他的手,不停為他擦抹額頭上黃豆大小的汗珠,恨不得讓自己為他分擔這種劇烈痛苦。
洛倫佐趕到醫療區,看到古斯塔沃的痛苦狀態,連中毒事件都來不及過問,直接向艾拉提出要求說:“你還是不打算給他多用點藥片嗎?他都快疼死了!”
艾拉寸步不讓,語氣強硬地說:“我說過很多次,廣譜的抗毒素藥片不能解毒,不能緩解症狀,多吃沒有用。”
洛倫佐不依不饒地說:“那止疼片呢?你看看他們,每個人在被疼痛折磨,在苦苦支撐。”
看到洛倫佐為大家爭取藥片,奧斯曼反應最快,立刻大聲呻吟起來,跟艾拉訴苦說自己的頭也疼得要炸裂開。
達倫和喬伊也都跟著附和,說自己頭疼難忍,希望可以吃止疼片好好休息,恢復體力。
“我很遺憾你們必須要和毒藥帶來的病痛做鬥爭!”
艾拉環視四周的病人,特別嚴肅地說:“當前的情況下,只要不是致命的,可以依靠意志對抗,靠身體能自愈的,我都不建議用藥。在沒有找到藥物補給渠道之前,我們要盡量把藥品節約下來,留給更有需要的時刻。”
“說到底你們還是小氣!”奧斯馬爾心疼兄弟,氣呼呼地站起來發難說,“中毒的都是我們的夥伴,藥卻都是你們的。你們說給就給,說不給就不給,一切生殺大權都在你們手裡,是想控制我們,把我們變成你們的手下,是不是?”
“奧斯馬爾!”
卡爾從外面趕來,看到奧斯馬爾敵對情緒極強,不由得大聲喝止他:“別胡說,艾拉是在幫我們!”
艾拉幾乎被這種指責氣炸胸膛。
她怒氣衝衝地盯著洛倫佐和奧斯馬爾好一會,強忍下火氣,義正言辭地說:“在我眼裡,並沒有你們和我們,只有病人和治療。我明確地告訴你,不管是誰,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只要是病人,只要有機會救援,我肯定會全力搶救,不管有多少難度我都會去克服。”
她轉頭看向其他人:“同樣的,不管是誰,如果沒有使用藥物的必要,我肯定不會選擇用藥。你們必須記住,珍貴的藥物沒有補充,今天能夠節約下來的,明天就能救別人,無論這個人是屬於哪邊的!”
沃克在邊上也舉起手:“我可以證明艾拉在用藥方面確實是一視同仁的。”
艾拉的怒氣未消,接著又說:“我不懂軍事,不懂戰鬥,更不懂勾心鬥角。但就算這樣,我都已經看出來這條詭計的本質。”
“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
“不管誰投的毒,他明明知道這種毒藥不能毒死我們,為什麽還要繼續投毒呢?他的真實用意分明是想消耗我們,削弱我們,挑撥我們,他們是想要讓我們內部陷入混亂,破壞我們之間的相互信任,讓我們不能緊密合作!”
她說得正氣凜然,身上散發著剛毅的光芒。
卓婭也站到她的邊上,用手扶著她的肩膀表示自己的支持。
但即使艾拉把話說的這麽明白,洛倫佐依然要強詞奪理,糾纏到底。
他咄咄逼人地說:“我當然懂得這些。但我也可以明確地告訴你, 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家人去承擔他們本不必承受的痛苦。我看重的是眼前,我希望能利用所有手段去解決我兄弟們的痛苦。”
“沒錯!”奧斯馬爾堅定地對洛倫佐表示支持。
幾個虛弱的病人也紛紛點頭,向洛倫佐投入感激的目光。
“洛倫佐!”
卡爾走過來擋在艾拉的身前,語氣嚴厲地說:“別不識好歹,艾拉在幫助我們,我們要感謝她的幫助!”
“感謝?”洛倫佐冷笑著說,“我們原本也只是兩個女伴被搶走,可現在呢?女伴沒搶回來,還把奧克沃德給搭進去了!哦,對了,我們還有四個治不好的中毒病人,等著別人施舍一點藥片來止疼。這情況比原來更好嗎?你確定我們需要感謝她們嗎?”
卡爾被這句話嗆得滿臉通紅,竟然說不出什麽話去爭辯。
洛倫佐提高音調,更加強烈地諷刺說:“你是我們的老大,你要為自己人爭取利益,別總想著討好別人!”
“吵死了!”
墨提斯的聲音傳了過來:“誰有本事,自己出去把那個投毒的鬼抓出來,去找河心寨報仇!躲在後面跟自己人發什麽脾氣算什麽意思?”
亞特蘭蒂斯的人一下子都安靜下來。
墨提斯凶歸凶,話說的卻是很有道理。
誰要是想去跟她吵架,那肯定是腦子真的壞掉了。
正在此刻,藍嵐和威爾從外面跑了進來。
藍嵐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大聲對卡爾和洛倫佐說:“我來晚了,但帶來一個好消息。”
“黃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