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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世界的旅人》第二章 歡迎來到迷霧王國
  727號從昏迷中醒來,睜開眼,頭頂掛著明晃晃的燈泡,亮的他睜不開眼。

  他掙扎著起身,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頭疼的有點厲害。他的記憶停留在自己被傳送到半空,頭朝地摔了石板路上。

  “你這一覺真是有夠久的,我還以為撿了個死人回來。”

  727號聞聲抬起頭,發覺自己正待在一處狹小的房間裡,床邊坐著一個女人,低著頭,頭髮垂著,看不清臉,手指靈巧的敲打著床板,像是在演奏什麽樂曲。

  說話的人坐在門口的位置,圓邊帽寬大的帽簷遮住了眼睛,只見得到胡子拉碴的下巴。男人膝蓋上鋪著一層尼龍布,上面平擺著一杆長槍,零件全部被他拆開,用油布一個個小心翼翼的上著潤滑油。

  槍?

  727號應激的從床上跳了起來,嚇得身旁女人身子向後倒,拍打床板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伸手去摸後背,卻摸了空。

  “你就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虧我用自己名譽做擔保把你從警察那裡給保釋出來,真是令人心寒啊。”男人做完最後一個零件的潤滑工作,在727號的注視下熟練的將槍械重新拚裝好。727號這才發現對方手中的槍支不屬於教會的任何一個型號,可以說完全不是一個時代的東西。

  “她很漂亮對吧?”察覺到727號緊盯著自己手中的槍,男人溫柔的笑了笑,近乎寵溺的撫摸著槍身,“雙頭犬卡賓槍,溫斯特公司的新品,特別設計了兩個獨立裝彈口,只要像這樣撥動開關······”

  說著男人抬起卡賓槍,撥動了槍尾的金屬開關,發出“啪嗒”的聲音。

  “就可以實現迷霧特殊彈與子彈的無縫切換,這樣一來你就可以一邊獵殺怪物一邊打爆那些搗亂家夥的腦袋了。”

  不知道男人說的是什麽語言,727號一句沒能聽懂,但看對方擺弄槍支的模樣大概率是在威脅自己。他緊張兮兮的用通用語問:“您剛才說了些什麽?我有些聽不懂。”

  男人手中動作停了停,先將手中槍放好,深吸一口氣,用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都忘了你是從天上下來的了。”這次說的是通用語。

  “外面?這裡是哪裡?”727號問。

  “在回答你問題之前,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男人抬起頭,與727號對視,他眼睛呈深褐色,如鷹一般銳利又如猛虎般暗藏著危險,幾縷彎曲的棕色卷發不羈的從帽子裡面垂下。“這是基本禮節,別忘了你可是我救下來的。”

  “卡麗娜小姐,感謝你對病人的精心照顧,現在我想和他單獨談一談。”

  “好的,我明白了。”

  被稱做卡麗娜的女人從床邊站了起來,727號看清了她的臉,和她身材相比臉年輕的過分,看上去不過十七十八,完全還是個孩子。卡麗娜從床頭拿起一本磚頭厚度的硬殼書,拎著它走出了房門。

  男人沒有回頭,僅憑記憶找到了門鎖,順時針轉一圈,將門上鎖。

  “說吧,你來自哪裡?”

  “未來教會。”727號實話實說。

  “那可真是有夠遠的地方啊。”男人摸了摸下巴的胡須,兩眼眯起,眼神捉摸不定。“這裡是布拉德王國的首都,艾許尼,聽說過嗎?”

  “布拉德王國?”727號大吃一驚,印象中這個王國早在幾十年前被一場從天而降的大霧所籠罩,自此以後就和外界斷了聯系,沒想到裡面的人還活著。

  “是啊,外面人現在是怎麽評價我們的?”

  “迷霧中的王國。”

  “真巧啊,我們也是這麽稱呼自己的——迷霧王國。沒想到哪怕信息不聯通,我們的意見還是出奇的一致。”男人挑了挑眉毛,“你是怎麽穿過迷霧的?”

  “傳送魔法。”

  “傳送魔法?我們這裡的法師也都試過這個方法了,根本出不去。”男人表情微微有了些變化,整個人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他輕輕撫摸自己的槍身。“我可以理解你在糊弄我嗎?”

  “我確實是用傳送魔法進來的,如果你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727號沒有一點畏懼之意,他既有神恩又有惡魔之力,光靠一杆長槍對方絕對打不過自己。

  “開個玩笑,別太緊張。”

  察覺到屋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劍拔弩張,男人放下槍,輕笑了兩聲,試圖緩解一下氛圍,但看得出他並不擅長使用笑臉,擠出來的笑聲像是老人在咳嗽。

  “我可不管你是從哪裡來的,只是迷霧管理局那對你的來歷很感興趣,我已經答應他們等你醒了之後帶你去留個檔案,現在只是先提醒你想好措辭。”男人補充,“哦,對了,迷霧管理局是專門負責發生在迷霧裡那些鳥事的部門,因為迷霧根本無法管理,所以裡面的人平日裡閑的很,去做檔案的時候記得吃飽飯,順便處理一下衛生。”

  “明白了。”727號點點頭,繼續問。“那麽你想要我做什麽?”

  727號不是傻子,對方既然帶自己回來,還專門派人照顧自己想必有所圖謀,沒人願意白乾事。

  “看來你的腦子沒有跌壞。”男人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面此刻正值黃昏,夕陽橘紅色的光輝如油畫顏料在屋內厚厚鋪開,727號側身望向窗外,天空是從未見過的清澈,不知什麽品種的白鳥一字排開,低空盤旋,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啼叫。

  “不過來看看?”男人歪著頭,朝727號勾勾手指,夕陽的光輝將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金色。“艾許尼的晚霞可是一絕。”

  727號走下床,來到與男人並肩的位置。房間似乎位於一棟三層樓上,要比周圍建築高上一些,在這裡城市街景一覽無余。

  外面是倫底紐姆無法比擬的繁華景象。周邊建築相互之間聯通,都為二到三層,在合理利用空間的同時又不失美感,牆壁上深綠的常春藤巧妙的掩蓋了老舊脫離的痕跡,帶來令人眼前一亮的綠色。街道全部由瀝青鋪成,平坦寬敞,727號從未見過的古怪汽車在上面疾馳,卻聽不見引擎的轟鳴。行人則在高一點的石頭台階上行走,各式商鋪一直排到街道的盡頭,叫賣聲絡繹不絕,食物的香氣順著風飄過。

  “很漂亮吧?這座城市。”男人問,話語裡帶著無比的自豪。

  “沒錯。”727號不得不承認。未來教會的城市固然要比這裡恢弘的多,但都是以冰冷的研究所居多,論繁華程度, 熱鬧程度估計連這裡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艾許尼是如此的美麗,卻一直遭受著迷霧的侵擾。迷霧的出現沒有規律,白天亦或者黑夜都有可能突然降下,每一次起霧都意味著怪物的出現,如果不把藏身於迷霧中的怪物殺死,那麽霧就不會消散。”說到這裡,男人頓了頓,轉頭看向727號,目光誠懇,“而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和我們一起去獵殺這些藏身於迷霧中的雜碎。”

  “為什麽是我?”727號不理解,自己明明和對方完全不認識,卻如此懇切的想要拉自己入夥。

  “我自認為我看人的眼光還算不錯,”男人揚起自己的帽簷,迎著夕陽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總有一種感覺,你的到來會改變一切。”

  “還有就是別的獵人團總是來我們這裡挖人,這個月已經跑了三個人了,再不補充人手馬上就要我自己一個人去打獵了。”男人補充道。

  727號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好不容易被調動起來的情緒煙消雲散,印象中這種情況好像已經不止一次了。

  “那麽你的回答是?”

  “除了加入,我別無選擇。”727號苦笑,對方既然已經說到這種地步,自己又被人家照顧了這麽久,拒絕未免顯得太過於無情。

  “那麽,歡迎來到迷霧之城。”男人收斂表情,頗為正式的伸出手,“我,加裡·戈多伊,作為團長,代表齒輪獵人團全體成員歡迎你的到來。”

  “我沒有名字,代號是727,還請以後多多關照。”727號微微一笑,重重握住了男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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