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但王存絕不會平白無故閑蛋疼地每天都腆著臉，去伺候脾氣比廂房茅廁都臭的家夥。

　　他不是同情被幫內高層嫌棄的林廣。

　　人家好歹是住在凌雲閣的人上人，他一個打掃廁所的普通幫眾有毛病去同情、共情。

　　他也不是巴結對方。

　　無論在哪個世界，沒有足夠的實力和地位，無論多麽高明的巴結到最後大都是熱臉貼冷屁股。

　　唯一讓他風雨無阻的理由就是能薅羊毛。

　　他需要和對方接觸，獲得與之相關的影像。

　　通過觀看一來加速消化體內的那滴經驗液，二來看是否能夠再得到額外的先天潛能。

　　但是。

　　王存承認自己第一天的判斷有草率的成分，一階的林廣根本就不是肥羊好麽。

　　人家是隻金幣羊！

　　瘋狂爆金幣那種！

　　在王存得到第二點先天潛能的三天后，他又得到了第三點。

　　而這毫無疑問都是拜林廣所賜！

　　藥房裡，大晚上的，王存在地鋪上差點鬼叫起來。

　　實在是因為這第三點先天潛能來得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

　　他揉了好幾遍眼睛確認這件事。

　　是真的。

　　同時。

　　王存也確認了另一件事。

　　第二點先天潛能和侍女無追關系不大，最為重要的還是林廣，不，應叫林飛將。

　　林神！

　　這是潛能之神。

　　說好了。

　　狠狠地爆好麽?

　　另外。

　　王存體內第一滴經驗液已完完全全消化，沒有半點腹脹的感覺，反而如饑似渴！

　　“好家夥，別人消化經驗液需要至少三個月，我幾天就搞定了?”

　　“好不真實！”

　　老實說。

　　一開始他還有點嫌棄‘手’機這個金手指，現在看來，只要使用得當，可以讓他突飛猛進！

　　王存悄悄服下第二滴經驗液。

　　依舊滾燙。

　　但喉嚨好歹適應了些。

　　入腹之後也不至於讓他暈死過去，他強忍著度過，看著手中的畫面，不一會漸好。

　　接下來，潛能繼續加體魄。

　　下一瞬。

　　王存直挺挺坐起，雙眼猛然一睜，拳頭握得嘎吱作響，總算忍住了噴薄欲出的嚎叫。

　　體內的爆棚感自不必說。

　　當然，相較於前兩次那種誇張的感覺，這次要弱一些。

　　這是因為身體不再是由弱變正常的翻天覆地，也不是由正常變強的日新月異。

　　而是由強邁向更強！

　　步子緩了下來，但足夠堅實！

　　而這一次對王存來講，收獲最大的並非這兩點先天潛能，而是林廣這個人。

　　此人很可能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

　　就算不是那種隕落的天才，也得是個大器晚成，厚積薄發的人中龍鳳！

　　這一點從王存觀看諸多與之有關的畫面，以及能讓他數日內便薅到兩點先天潛能可以佐證。

　　當然了。

　　除了林廣外，王存並未將其他任何一個一階經人摸得如此透徹，沒有實際對比。

　　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隨著越了解對方，這種感覺越強烈。

　　王存決定，這種人如果有機會一定得好好交好，付出多少代價都無所謂。

　　畢竟可遇而不可求。

　　一朝交好，他日對方發跡，果真大器晚成，那他不說少走幾十年彎路，起碼有了靠山。

　　最重要的是，林廣除了脾氣差點，人品完全沒問題。

　　這太難得了！

　　……

　　這一天中午，小刀因為有事抽不開身，只能讓王存一個人去。

　　這幾天下來換藥的流程、手法他已嫻熟。

　　凌雲閣。

　　丁申。

　　王存解釋小刀未來的緣由，聽完，林廣意外地沒有發脾氣，沒再多說，示意換藥。

　　王存照做。

　　畢竟第一次一個人做，他小心翼翼，有條不紊。

　　忽聽林廣幽幽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王存停頓了下:“經師這是何意?”

　　“何意?”

　　林廣冷笑，背對著，“實話告訴你吧，從你第一天來，我就看出了你是來者不善！”

　　王存眨巴下眼。

　　“經師說的話，我越來越聽不明白了！我就是一給藥房暫時打下手的普通幫眾！”

　　“哈哈哈，”

　　林廣忽然放聲大笑，“小娃娃，你當我這四十多年的江湖白闖了?”

　　“還是自以為隱藏得天衣無縫?”

　　“燎幫賊子！”

　　一把鐵鐧鬼魅般頂在王存的心臟處。

　　那種壓迫感，好像稍稍一用力就會讓他透心涼，

　　王存現在切身體會到林廣所說的‘一階懼他’了。

　　恐懼一瞬，他繼續敷藥，不悅道:“我能罵人嗎?我已經受夠你這個神經病了！”

　　鐵鐧向前頂了一分。

　　王存的心臟像隻驚恐萬狀的兔子，不受克制地瘋狂跳動，仿佛隨時都可能爆裂。

　　“哼！”

　　“不得不說你的心理素質超出我的預期，但你的偽裝卻很是拙劣。”

　　林廣正過身，盯著一動都不敢動的王存，一雙眼睛比黑夜中的豹子還要明亮嗜血。

　　“我先前就感覺你哪裡不對勁，今天總算弄清楚了。”

　　“告訴我，”

　　“一個普通幫眾為什麽會有經人的氣息和脈搏，答案就是你不普通，你也是個經人！”

　　林廣原以為自己的邏輯無懈可擊，然後就聽到有人從意想不到的角度試圖其擊得粉碎。

　　“我好像覺醒了先天潛能。”

　　縱橫江湖四十余載的林廣，第一次被一句話驚得呆若木雞。

　　林廣再次笑了。

　　這次的笑聲響徹整個樓舍。

　　“你知道先天潛能是什麽嗎?放眼整個穎城這麽多年也只有大小姐一人覺醒！”

　　“你開了一個比我三年內能進階二階更離譜的玩笑！”

　　他一臉冷漠道:“我會將你交給玄武堂，到了玄武堂大牢我相信你會如實交代的！”

　　王存歎了口氣:“我已去過了。”

　　“你已去過?”

　　“是的！”

　　王存點頭，“你不是第一個冤枉我是奸細的人，看見我的右手了麽?”

　　林廣掃了眼王存帶著護板的右手。

　　“玄武堂乾的?”

　　“不，是大小姐。”

　　“……”

　　林廣陷入沉默，情況超出他的預期。

　　“我莫名被抓到玄武堂，然後又被大小姐格外‘照顧’，最終大小姐還我了清白。”

　　“這件事廂房的很多人都知道。”

　　“對了，抓我的玄武堂堂使叫衛有德。”

　　王存很平靜地說完。

　　聽他說得有板有眼，林廣不禁遲疑:“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

　　“你真的覺醒了先天潛能?”

　　“好像……真的！”

　　王存解釋，“這種事我也是頭一遭遇到，只知道有一點潛能能分配，分配給了體魄。”

　　“我不是經人。”

　　“這點你和大小姐應該更有發言權。”

　　林廣問“大小姐知道你覺醒先天潛能的事?”

　　王存搖頭:“最近幾天才覺醒的。”

　　“噢。”

　　經驗豐富如林廣，這會兒一時也給整不會了，時而瞅向王存，時而皺眉思索。

　　“無論如何，我想請你為我保密。”

　　“卻是為何?”

　　林廣不置可否，“別人若覺醒先天潛能，怕恨不得昭告天下，得到各方青睞和助力！”

　　王存道:“首先，我不確定我這個百分百就是先天潛能。”

　　“其次，”

　　“果真是的話，我也不想弄得人盡皆知，招致不必要的嫉恨，說不定不止會引來青睞。”

　　“還有災難！”

　　換藥時殘留的血腥味在內廳彌漫，林廣問:“我為什麽要替你保密?”

　　“因為讓它不能保密的始作俑者是你。”

　　王存瞥著依舊頂在他胸膛的鐵鐧，片刻後，鐵鐧終於撤下。

　　“我會去查證，若有任何不實——”

　　“你盡管去查！”

　　王存打斷，“但在這之前，林經師，你是不是該為剛才不友好的行為道歉?”

　　“道歉?我向你?”

　　“對！”

　　王存手無寸鐵，但態度堅決，“據我所知，每一個能覺醒先天潛能的人，未來都將前途無限。”

　　“現在，你是選擇道歉。”

　　“還是得罪一個前途無限的經人?”

　　對面。

　　林廣的臉第一次嚴肅鄭重起來，盯著眼前這個難以捉摸的普通幫眾，又亮出了鐧。

　　“我道歉。”

　　他最終不得不這麽說，因為46歲的他前途有限，很有限。

　　“希望你真的有無限的那一天，畢竟生命有限，且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