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哉！

　　王存總算認清了這鳥秀才的真面目，搜三遍才想起來救他，這是人能乾出來的事?

　　“誒，你怎麽會得罪大小姐呢?以大小姐的心胸，不至於啊！”

　　朱弄墨不解。

　　“心胸再寬廣，她也是女人。”

　　王存如是說，“對了，你剛才口中一直說的‘楊灰’是誰?”

　　夜已較深。

　　街上人少了很多。

　　兩人盡量走偏僻點的路，避免被人圍觀，畢竟倆人身上血拉拉的，別被抓去城守府。

　　當然。

　　穎城城民其實早就習慣了各個幫派間的火並，尤其最近一段時間，凌、燎二幫打得血流成河。

　　等到了河邊。

　　兩人做簡單清洗。

　　穎城中的河流還是不少的。

　　否則怎麽會有‘十年薛女，十年莊囡，涓涓穎城，不似凡間’的說法。

　　“燎幫和咱們凌幫不一樣。”

　　“他們將幫眾分為四個級別:天地玄黃。”

　　朱弄墨抹了把臉，太陽穴處有一道劍痕，已漸漸結痂。

　　“其中天級最高，黃級最低。”

　　“楊灰就屬於天級！”

　　“二階經人！”

　　王存驚駭，一陣後怕:“二階?”

　　“是啊，你和他交手，你不知道嗎?”

　　王存搖頭。

　　楊灰又沒告訴他。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何剛剛朱弄墨一個勁兒在那‘臥而槽之’、‘牛而逼之’了。

　　那可是二階！

　　強如林廣都承認面對二階力有不逮，他卻切切實實地乾掉一個！

　　王存驚魂不定:“你確定那人是楊灰?”

　　“確定！”

　　朱弄墨洗著胳膊，不時往上抹點金瘡藥，疼得直抽氣。

　　王存身上也帶著，這些和佩刀、信竹皆是朱雀堂必帶之物。

　　“我和楊灰上次交手時，被他捅了一刀，他化成灰我也認得！楊灰在燎幫絕對算個人物！”

　　王存不僅沒有高興，反倒有些頭大。

　　他是要脫離凌幫的。

　　殺殺凌幫的人，問題不大。

　　可殺別的幫派，尤其還是一個二階經人，還他麽是個人物，這下可把燎幫得罪死了！

　　少了一個跳槽的選擇！

　　更要命的是，他恐怕要上燎幫的黑名單！

　　朱弄墨嘖嘖稱歎，又稍稍遺憾道:“我要是乾掉楊灰，現在肯定一階了，只可惜還差點！”

　　“你呢?”

　　“乾掉一個二階，怎麽可能還沒突破到一階?”

　　他不信。

　　王存聳肩:“我也正煩躁著呢，可就是差一點點，要是再能殺一個二階應該能突破。”

　　朱弄墨就那麽瞪著他。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麽?

　　再殺一個二階?

　　你當二階是菜市場裡的雞鴨魚，想殺就殺?

　　朱弄墨摸著下巴，提醒道:“此番對方沒有防備你，讓你殺了個措手不及，下次就不一定了！”

　　“相信很快，”

　　“你的情報就會傳到燎幫手上！”

　　王存就怕這個，咬牙道:“不能吧?我就是咱們幫一小角色，再說燎幫消息有那麽靈通?”

　　朱弄墨高深莫測道:“恐怕比你想的還要靈通！”

　　“幫內有內奸?”

　　王存第一時間就想到這點。

　　“這我可不敢亂說，不過這麽多年，各幫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早就不是什麽稀奇事了。”

　　“你，看我幹嘛?”

　　王存輕咳一聲:“那咱們朱雀堂應該沒有吧?”

　　朱弄墨起身:“這誰敢妄加揣測啊，不過就算是內奸，怕也對朱雀堂唯恐避之不及吧！”

　　兩人再次出發。

　　一路上相安無事。

　　終於。

　　又回到了凌幫門口。

　　朱弄墨一陣感慨，每一次出任務都不知能否安然歸來，到了這裡，他倍感親切，總算能放松下來。

　　王存也感慨。

　　不過感慨的是沒能逃離，又得乖乖被扔進朱雀堂。

　　在路上他有想過要逃，可朱秀才這貨，看起來靦腆緊張，實則話裡話外一直在監視他。

　　他若敢逃，保不齊兩人會發生衝突。

　　至於趁其不備乾掉朱弄墨。

　　一來兩人無冤無仇，王存沒有動手的理由。

　　二來朱弄墨不是傻子，從始至終都全方位防備著，讓王存無從下手。

　　權衡再三。

　　王存還是決定先跟著回來，再從長計議，回來後，他多少也有點安心，畢竟要上燎幫黑名單。

　　外面不安全！

　　大門口。

　　兩個警惕不懈的守衛，見到二人歸來，尤其看到一人一個大小包袱，難掩豔羨。

　　如今的朱雀堂的確風雨飄搖，但機遇也是真的千載難逢！

　　只要能活下來。

　　就能無視規則，從燎幫等勢力手中強取豪奪，資源財富拿到手軟！

　　不過。

　　等王存、朱弄墨走近，看到兩個朱雀堂堂眾傷痕累累，嘴角煞白的樣子，守衛們又平靜下來。

　　資源財富，你得有命拿。

　　多少朱雀堂堂眾從這扇大門出去，能安然回來的又有幾個?

　　王存、朱弄墨進入凌幫，沒再說話，一路上靜靜走著，到了朱雀堂，大門守衛只有一人。

　　沒法子。

　　朱雀堂太缺人了，白天的時候還能兩人充當下門面，晚上沒啥事，一個人守著就行了。

　　回到四分堂。

　　分堂使謝項雲沒在，其他二人呼呼大睡。

　　兩人返回西室。

　　王存扔下包袱，沒心思查看。

　　他將自己的遺像拿開，躺在床上，舒服至極，不知不覺間，他已暫時將這裡當成家。

　　他望著左手的屬性面板。

　　體魄:9

　　力量:5+6

　　潛能(先天):2

　　好消息是經此一役，碎夢又漲或者說解封了一點力量，壞消息自然是先天潛能又只剩2點了！

　　他不免心慌。

　　有種焦慮感。

　　先天潛能是他的底氣，一旦用竭，再碰到今晚那種情況，他會死得很慘。

　　想著想著。

　　王存將視線落在朱弄墨身上。

　　朱秀才回來後沒有直接躺床上，而是借著燈火，坐在桌邊，又開始舞文弄畫。

　　正畫著。

　　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王存。

　　“兄弟，我們今晚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回，希望我們能一直能這般活下去！”

　　“嗯！”

　　朱弄墨緊張地笑了笑。

　　王存暗道:這家夥好能迷惑人，才大開殺戒一番，此刻竟能表現得如此生怯低微。

　　他得好好學學。

　　王存放松了些，幫忙將兄弟的紗布纏好，以服務過凌雲閣大老爺的經驗為由，建議重新給朱弄墨處理下傷口。

　　朱弄墨本想拒絕。

　　奈何王存不由分說，已經開始行動。

　　行家裡手一出手便知道有沒有。

　　不得不說，在小刀的調教下和白芷、青黛的熏陶下，王存醫護工作搞得有模有樣。

　　朱弄墨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