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存沒有去支援朱弄墨的想法。

　　三下五除二搜刮完三具屍體，剛準備跑路，耳朵一動，有腳步聲正在快步逼近。

　　他趕緊躺下。

　　唰！

　　朱弄墨氣喘籲籲提刀趕來，借著微弱的月光一眼便望見幾具屍體，其中一具穿的正是暗紅色的鳳服。

　　早已一動不動。

　　血流滿地。

　　“兄弟……”

　　這位秀才握了握拳，一邊小心翼翼靠近，一邊警惕四周，等到了一看，不由一驚。

　　他看見三個頭顱。

　　泥雕塑般怔了半晌。

　　“兄弟，我原以為你是膽怯遁逃，沒想到你竟然是為了引開楊灰三人！”

　　“我錯怪你了！”

　　一時間，自責、懊悔之情溢於言表，朱弄墨都要哭了。

　　“你放心！”

　　“說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他重重道。

　　“你的功績必須被銘記！我這就把你帶回朱雀堂，將你的血灑在門口的影壁上！”

　　剛說完，他忽然瞥見王存的手動了動，然後王存不斷咳嗽著，滿臉血汙的坐起。

　　朱弄墨一臉懵逼地看了看。

　　嚇得往後退了數步。

　　持刀道:“兄弟，你安心去吧！你的遺像都畫好了！”

　　王存一臉怒色，配上臉上的血，活脫脫一隻惡鬼。

　　他很生氣。

　　你他麽早不來晚不來，我大費周章把人都解決了，剛準備跑路，你給我堵這了?

　　信不信我弄死你！

　　對。

　　王存現在就是一副恨不得弄死朱弄墨的眼神。

　　朱弄墨什麽人?

　　書院精英榜前20，一路挑戰前19名的狠角色，別看平時不自信，實則實力杠杠滴。

　　可現在，他真怕了。

　　人不能與鬼鬥啊。

　　於是。

　　啪嗒。

　　朱弄墨跪了下來，三叩九拜，嘴中念念有詞:“人死為大，兄弟，你去吧，去吧。”

　　王存靈機一動，趕忙起身，身形飄飄，眼看著就要走遠。

　　忽然。

　　朱弄墨搭眼一瞅，急忙起身:“不對，鬼沒有影子，兄弟，你沒死，你還活著！”

　　說著，他飛奔而上，淚眼婆娑。

　　那速度。

　　一眨眼就追上王存，給了王存一個大大的擁抱。

　　啪一聲！

　　王存給了這貨一記響亮的耳光——多少帶著私人恩怨那種，總算把這貨扇醒了。

　　“疼……”

　　朱弄墨苦著臉，不斷揉搓，“這不是夢，你不是鬼，這樣的話，我不得不臥而槽之了！”

　　“一打三，你居然殺了三個！”

　　“尤其是那楊灰！”

　　朱弄墨遠遠地看著，再三確認，那個頭顱沒錯，再看王存，又像見了惡鬼一般。

　　“你就算不是鬼，也多少跟陰間沾點邊吧?”

　　我想送你去陰間！

　　王存火大，知曉現在跑不了了，離開凌幫，離開朱雀堂的計劃階段性暫告失敗。

　　虛弱道:“嗯，正如你所說，我發現了這三人，引他們到此，鏖戰良久才勉強得勝。”

　　“臥之！槽之！”

　　朱弄墨此刻沒有半點秀才樣。

　　渾身染血，多處負傷，提著刀，活脫脫一強盜悍匪，尤其嘴裡的話，粗鄙至極。

　　王存蹙眉:“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能！”

　　朱弄墨點頭，豎起大拇指，由衷道:“牛而逼之！”

　　“……”

　　王存懶得多費唇舌，隻當這貨腦子發抽，一個勁胡言亂語。

　　“牛而逼之！”

　　王存不理他，朱弄墨卻好像突然變得熱情似火的高冷女神，眼神崇拜，口如懸河。

　　好一會兒才忍不住發笑道:“楊灰恐怕怎麽也想不到，此番行動會折在王兄你手中！”

　　“我聽過王兄在廂房的種種傳聞。”

　　“現在看來，”

　　“小了，格局小了，王兄的手段和實力今日令我大開眼界，震撼無比！”

　　“你其實是經人吧?”

　　他忽然這麽一問。

　　王存攤開血手:“我倒想！不過距離一階總歸還有些距離，希望這一天不要過遠。”

　　他意識到乾掉的三人可能不簡單，尤其是這貨一直說的楊灰。

　　因為他能感知到。

　　殺戮帶給他不小的反饋，讓他距離屬於自己的一階邁了一大步，他不免甚為期待。

　　聽罷。

　　朱弄墨更為震驚，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觀察著王存。

　　“怪不得你和大小姐能走得那麽近，果然有兩把刷子！”

　　“啊，這你也知道?”

　　“知道！”

　　朱弄墨笑吟吟道:“尋常幫眾、堂眾不知道，可我多少還是有點內幕消息的。”

　　“是書院某個院使告訴你的?”

　　“咳咳，沒有的事！”

　　朱弄墨趕緊打住。

　　王存卻一臉狐疑，他和莊泠的關系，莊泠應該做了一定保密工作，如今卻外泄。

　　驀的。

　　他瞅著臉紅窘迫的朱弄墨，幽幽道:“難不成不是某個院使，而是書院的院主?”

　　朱弄墨臉更紅了，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王存驚呆。

　　反過來豎起拇指:“你才是牛而逼之！”

　　朱弄墨趕忙解釋:“不是院主，也不是院使，你不要瞎猜！我們的友情很純潔！”

　　“呵。 ”

　　王存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樣子。

　　朱弄墨轉移話題:“既然大小姐如此看重你，為何讓你來朱雀堂?”

　　朱雀堂是棄子！

　　王存反問:“既然你和書院院主那什麽，為何也要來朱雀堂?”

　　這問題一問出來。

　　朱弄墨立刻換了一身氣質，不再唯唯諾諾，而是挺胸抬頭，雄壯豪邁，視死如歸。

　　“我問她凌幫哪個地方最危險，她說朱雀堂，所以我來了！”

　　???

　　王存鼓掌，人家軟飯硬吃，你是拿命吃啊！

　　裝比裝大發了吧！

　　“你呢?”

　　“我?”

　　王存自嘲一笑，“實際上我並非和大小姐走得近，而是得罪了她，她要我死啊！”

　　“原來如此！”

　　朱弄墨點點頭，倆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借著黑暗離開，離開前，朱弄墨詢問是否搜了屍。

　　王存說當然。

　　他又問朱弄墨是否將院子裡的屍搜了，朱弄墨走到一大樹底下，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包袱。

　　王存臉一下綠了:“你在院子裡衝殺完，先把屍體全搜刮一遍才想起來馳援我嗎?”

　　朱弄墨舉起三根手指:“三遍。”

　　他衝進來沒發現王存身影，就知道這位新人凶多吉少了，跑路是跑不掉的，只有被殺的份。

　　即便如此。

　　他完事後還是第一時間馳援。

　　做做樣子。

　　也能安心點。

　　誰知道王存居然猛得讓他都感到害怕，一滅三不說，還滅的是楊灰所帶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