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王存一屁股跌坐在地,斷喉的死屍,刺鼻的血腥味,不斷衝擊著他發脹的大腦。
他緊張、害怕,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要將他吞噬。
然而片刻後,他就冷靜下來。
“為民除害,殺!”
王存再朝屍體的心臟處狠狠地補了一刀。
呂都的屍首慘烈而醜陋,和之前囂張的樣子大相徑庭,現在就是一條死狗罷了。
若是狗肉,王存不介意烹之。
人肉就算了。
他先將雙手快速用雨水衝刷乾淨,然後搜刮屍體,不管什麽一股腦地塞進一個包袱裡。
做完這些。
他將提前準備好的幾盞油燈拔掉芯,燈油潑在屍體上,再用桌上著著的那一盞點燃。
毀屍滅跡!
火燒了起來。
王存一刻也不多停留,脫去染血的外衣,打開傘,迅速融入黑夜和暴雨之中。
近日來,藥房傷員增加,帶血的衣服也增加,有專門收納的地方。
王存混得熟了,自然知道在哪。
很輕松地將衣服混入其中。
事實上這件衣服本來就是從那借用的,現在算是物歸原主。
匕首也是。
得來的包袱自然也暫時藏在裡面。
藥房這一片都算他半個家了,藏東西的地方不要太多。
病房中。
烏漆嘛黑,鼾聲如雷,王存循著記憶摸到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躺下來,蓋上被子。
地板比床還讓人踏實。
王存躺在上面,望著黑壓壓的天花板,跟預想得不太一樣,心中空靈,思想恬靜。
很快。
一股饑餓感不可抑製地襲來。
王存卻不想吃飯,他取出一滴經驗液吞下,就像忙活一整晚後品味的甜點。
比先前適應多了。
“我這是怎麽了?”
“明明幹了那麽一件大事,卻為何不怎麽慌?到現在越來越不慌!”
“難道我天生就乾這個的?”
王存搖頭。
平日裡雞鴨他都不敢殺,今個怎麽就敢下這麽重的手?這不是他的風格啊。
他就一宅男!
見不得打打殺殺!
然而,這片世界就是個打打殺殺的世界!
軍師被殺。
幫主被殺。
幫眾們被殺,被重傷。
是那麽得稀疏平常!
他一個誤入其中的小人物,有很大概率哪天也會被殺!
不是被莊泠殺,就是被其他人殺!
順便說下,如果是莊泠殺他,他希望死在床上。
總之。
這個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個世界不會有警察叔叔保護你,不會有完善的法律和道德賦予的和平安定。
是真正的刀戰每一天,自由在人間。
他要還想著安安靜靜地當一個宅男,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所以王存不想再當宅男了。
宅男是治世的事,亂世想要活命必須也得做刀男,甚至成魔!才能活得滋潤!
這是他從五千年的歷史中學到的。
“對!”
“治世宅男亂世魔!”
“我不成魔,難道等著別人成魔來乾我?”
王存漸漸回想起了乾呂都的初衷了。
新仇舊恨只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呂都是他成魔的試劍石,他成功邁出了這步。
有了繼續呆在這方世界的根本。
這很重要!
是他是隻羊還是頭狼的證明!
而呂都,只能說生得齷齪,死得光榮。
……
這是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王存睡得最踏實的一次。
天已大亮。
藥房裡還是雜亂人多,他出了屋子,天空放晴,清風徐徐,昨晚好像是一場夢。
體測在即,王存不可能再一天去凌雲閣三次,去一次薅薅羊毛就行了。
剩下的時間他得跟著大部隊一起訓練。
吃了個簡單的早餐,他換上幫眾服趕往訓練場。
路上一切正常。
訓練場,人依舊很多。
相較於晚上整齊不少。
廂房共211人,分為5個房,每個房都各自佔著一片區域。
王存所在的5房這邊,房使蘇強正在訓話。
他忽然發現很多人走神。
等轉過頭一看,一個很久不見他都要忘記的幫眾正在走來。
胸前掛著纏滿紗布的手臂,略顯虛弱,和印象中的那個體弱差勁的家夥沒什麽不同。
這些人在看著王存。
王存也在看著他們。
他發現一道道目光帶著難以說清的異樣,反正絕不是那種理所應當的輕視。
這是怎麽了?
“房使,我想跟著訓練!”
王存表明來意。
要擱以往,他這副樣子說出這句話一定會引起哄笑,最起碼也得是一陣無語。
但現場沒傳出任何笑聲。
甚至沒有一個笑的表情。
眾人就這麽盯著他。
蘇強瞅了眼這個人吊著的手臂,想起了今早的某個傳言,抬抬下巴,示意他入列。
王存照做。
他前面是趙帥,後面是沈飛虎。
“早。”
他給倆小夥伴打招呼。
倆小夥伴則有點受寵若驚地回了個‘早’。
王存左右望了望,發現一個空位,疑惑道:“誒,還有誰沒來嗎?”
他不問這還好,一問立刻在隊伍中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他左右兩邊的人,不知為何離他稍遠了些。
就連沈飛虎和趙帥都有些噤若寒蟬,不像同甘共苦的兄弟,而是像驚弓之鳥的臣子。
“怎麽了?”
王存攤手。
還是沈飛虎回話:“是呂都,今早有人發現他被燒死在了瀟亭!”
“什麽?!”
王存大驚失色,“誰乾的!”
沈飛虎沒有回答,望著他前面的人,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余光望了過來。
“看我幹嘛?難道是我殺了他?”
王存一臉莫名其妙,展示了下掛臂,低聲問:“不是,這癟犢子真的完犢子了?”
“是的!”
趙帥顫聲回答。
“嘶……”
王存有點不敢相信,“那這應該是件喜事啊,為什麽你們都喪著個臉?”
“我們……”
趙帥不知該如何回答。
“安靜!”
前頭傳來蘇強的低喝,“後天就體測了,你們還有心思想其他事!把注意力給我集中回來!”
然而這並不容易。
整個一上午,五房40多號人基本都心不在焉,訓練效果大打折扣。
除了王存。
王存很努力,很認真,跟整體心不在焉的畫風顯得格格不入,尤其他還掛著彩!
“光一個打拳的姿勢有這麽多學問啊!這得我練習好久!”
“百煉成鋼,”
“嗯,房使說得不錯!我得練一百遍,一萬遍!”
拳稱前,王存有模有樣地練著。
三人終於勉強有了獨處的機會。
趙帥靠了上來,幾乎臉貼耳,低聲問:“老……老王,呂都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