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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鼎1617》第348章 長清,刺刀突擊(六)
七十步,包衣牛錄中的弓箭開始朝不遠處的南中軍戰陣進行拋射,寬達數裡的軍陣中不停的有南中軍士兵被弓箭射中,身體向後倒下去。
 軍陣中間隔不到一臂站立的火銃手們到了這個時候反倒是平靜無比,有那老兵開始用獵人看待獵物的眼神看著對面修羅惡鬼般呼嘯而來的那些韃子兵。

 七十步,六十步,四十五步,就是現在!廖冬至猛的揮動著手中的令旗,身旁的司號兵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銅號的號音發揮到最高分貝!

 “預備!”

 “預備!”

 “瞄準目標!”

 在軍官們喝令中,密密麻麻的火銃翻下,寒風中飛舞的旗幟下,黑壓壓的銃口對準了前方。

 長達四五裡的排面上每一排至少有一千六百名銃兵戰士,一聲虎吼,向前踢出一步,舉起了手中早已裝填完畢的火銃。

 “開火!”

 震耳欲聾的火銃聲響起,在距離不到五十步的地域內開始射擊,威力達到了最大!衝在最前面的幾個家夥手中鐵盾被彈丸擊穿,連同他們身上的鑲鐵棉甲同時被打成巨大的孔洞。從孔洞中向外噴出一股股血柱,踉蹌著被一個個打翻在地。

 銃聲不斷的響起,一道濃密的硝煙從東到西升騰而起,在這硝煙之外數十步,無數的身軀被密集而來的彈雨衝擊,在彈雨的洗禮之下,再厚實的甲胄也顯得蒼白無力,再驍勇的戰士也只能變成一堆碎肉!

 “放!”

 根本來不及多想,第一排火銃兵退下去,第二排又接著上前。同樣的一千五六百杆火銃對著被火銃近距離密集射擊打得有些懵了的清兵。根本不需要瞄準,那些倒臥在地翻滾" "的身軀就是最好的參照物。火銃手們只要扣動板機,對面就會有韃子兵倒下。

 “放!”

 第二排火銃兵退下,第三排上前。方才的一輪射擊,又是大股的硝煙從槍口升騰而起,伴隨著這硝煙,一個個衝上來的清兵。尖叫著被打翻在地。被火藥從槍膛裡趕出家門的彈丸,帶著滿腔的憤怒和破壞力,擊穿他們的甲胄,衝進他們的身軀,急速地在他們體內翻滾著,將他們的內髒攪成一坨稀爛。

 絕大多數的火銃手都瞄準了敵人的軀乾。那裡的目標較大,命中率相對較高。但是,只要沒有被打中頭部,中彈之人便難於立刻死去。巨大的痛苦讓他們滾在地上慘叫嚎哭" "。平日裡再英雄好漢,此時也難以抵禦身體上巨大的痛苦,他們不顧一切地哭叫起來。

 一個牛錄章京丟掉手中的寶劍,捂著自己的小腹。一團血跡正在不斷的擴大,從小腹的空洞之中幾根青紫色的腸子正在緩緩滑出。他試圖將腸子塞回腹腔,但是手忙腳亂之後只是一番無用功。他吃力地爬行幾步,試圖將一名被打死的士兵手中的旗幟扯下來包扎住腹腔的傷口,但是這幾步路卻是如此的漫長,最後全身無力,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只是不斷流淌出的鮮血將地面染得通紅。

 “放!”

 照著方才的約定。三輪齊射之後,南中軍的大炮開始對轟擊。

 震耳欲聾的炮手不斷炸響,幾十門在各部之間放列的大炮噴出濃濃的硝煙,巨大的炮彈和狂風驟雨般的炮子呼嘯而出,衝向幾十步以外的衝鋒隊形,將那裡的地面砸起大股血霧碎肉。

 後面的部隊方才急匆匆衝上前而驟然加厚了數倍的隊列,給實心彈和霰彈提供了最佳的殺傷力施展舞台。

 血霧中夾著碎肉。濃煙與火光不時閃動,火炮之聲大作。密密層層的進攻隊伍,幾乎被密集的炮彈從頭打到尾。被實心彈擊中、滾斷了小腿,帶走了手臂的士兵和軍官們倒伏在地。發出陣陣無可抑製野獸般瀕死哀嚎。

 一棵被剝去了樹皮、砍掉了樹冠的槐樹下,六門的大佛郎機與四門八磅炮紅在此放列,十門炮組成了兩個波次,三門大佛朗機與二門八磅炮為一組輪流轟擊,一組火炮剛剛發射完畢,在刺鼻的白煙中,幾個炮手再次緊張裝填彈藥。

 他們快速送入絲綢藥包,將鵝毛藥管插入火門之內,一個炮手抱起七斤多的炮彈奮力舉起塞進炮口,然後推彈手用推彈杆將炮彈使勁推入炮膛。

 他們忙碌的同時,王承恩正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他們的動作。在這個距離上,炮兵不需要進行複雜的計算諸元、核正炮管角度,射程目標等,只需要將炮口直直的對準敵人衝來的方向,進行直瞄射擊即可!須知,在這個距離上,彈道幾乎可以被視為一條直線。(這也就是為什麽土八路喜歡火炮抵近射擊、大炮上刺刀的原因,對於射擊技術要求不高嘛!)

 裝填好的火炮接連發射!

 轟!

 又一聲巨響,大股濃煙騰起,一門佛郎機炮,劈頭蓋臉向對面發射出了幾十枚黃豆粒大小的彈丸。

 荒草凍土上,被這些大小不一的炮彈打得煙塵飛舞,草屑泥土飛揚。

 被彈丸、炮子擊中的那些刀盾兵、長槍兵、弓箭手,發出絕非人類的痛苦聲音,抱著各自的殘肢斷骨淒厲在地上來回翻滾嚎叫。

 電光火石間,十個牛錄的包衣們,被打倒了至少上千人,在後面壓陣、督戰的一千身披雙層重甲的清兵、五百不但士兵身披兩層重甲,個個手持長槍,便是馬的身上,也罩著厚厚的鑲鐵棉甲的重甲騎兵,還有那二百多一色的水銀重甲的巴牙喇兵,也被呼嘯而過的炮彈打死、打傷了百余人。

 原先第一排火銃兵己經裝彈完畢,又開始上前對著到處哭號亂竄的韃子們開火射擊,銃聲中,大片灰白色硝煙,變得越來越濃厚,就算北風不斷的刮過,也無法能夠立時將硝煙散去。刺鼻的硝煙味夾雜著陣陣從對面飄來的血腥味。讓火銃手們有些中人欲嘔。

 “火銃手,向前五步走!”

 廖冬至的本身意圖是打算向前前進一些,避開那道由火藥硝煙構成的煙霧障礙。

 但是,他忘記了對面的那些新奴才們此時已經是一群被彈丸打得驚慌失措的喪家之犬。

 “南蠻子衝過來了!”

 一聲淒慘的驚叫,在傷亡遍地的包衣牛錄中響起。眾人擦擦臉上的血跡,定睛朝對面望去。可不是,那群南蠻正手執火銃。銃上還有明晃晃的銃刺,邁步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走來。煙霧之中,儼然是一群不可戰勝的怒目金剛。

 “快跑吧!”

 十個牛錄的殘余官兵紛紛轉身向後逃走,一時間,本來就混亂不堪的陣型,變得越發的混亂。包衣們身後的那些重甲、重騎、巴牙喇們起初還打算彈壓一下。但是,瘋狂的人群轉眼便衝亂了他們的隊形,將他們也卷進了逃跑的洪流之中。

 “開炮!”

 “開火!”

 無奈之下,廖冬至和吳標隻得下令用彈丸再送他們一程。

 在潰逃的道路上,沿著幾百米的道路上,丟下了數百具屍體和傷兵。

 嶽拓臉上陰晴不定,一時紅一時鐵青。

 東西兩翼的蒙古八旗騎兵敗的更加慘。

 兩千蒙古騎兵。初出陣時亞賽草原上卷起的陣陣白毛風,殘忍暴烈,向著南中軍的兩翼迂回包抄過去。

 但是,當看到自己正面衝出數百名同樣是頂盔貫甲的南中軍騎兵時,呼喝叫罵的聲音立刻低了不少。

 “列開隊形,準備衝鋒!”

 一名八旗蒙古貝勒在隊列中呼喊叫罵著,督促手下的兵馬奴才們盡快列隊完成。

 雙方的馬隊都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完成最後的陣型準備。

 蒙古人依舊是多年以來未曾改變過的鋒矢陣型,準備在穿透這股阻擊的騎兵陣型之後。直衝南中軍的本陣。鑿穿!這是從鐵木真那個時代就屢試不爽的戰術。

 看著麾下的這一千騎兵迅速的排列成陣,蒙古正黃旗旗主阿代很是滿意。“巴圖魯們,準備衝鋒!”

 一千蒙古騎兵在他的指揮下揮動手中蘇魯錠、馬刀開始向東面的南中軍騎兵衝去。

 蒙古正白旗旗主伊拜同樣領著一千騎兵向西面迎面而來的南中軍騎兵咆哮而去。

 隨著衝鋒隊形的拉開,鋒矢陣逐漸變得隊形散亂,亂糟糟的拉成了一片,人馬之間的間隙變得寬闊無比。

 “跟我來!保持隊形!”

 黃一山揮動手中長槍,左右一擺。長槍上綁縛的三角小旗立時成為眾人的目光所在。

 “吳大人!我領軍破開蒙古韃子的騎兵隊,你的這一百人便在我軍後面壓陣、砍人頭!”

 有這樣的好事,那吳遊擊自然忙不迭的點頭答允。

 “衝!”

 兩股騎兵便以不同的隊形迎面撞見。

 隨同黃一山出戰的,除了騎兵旅的二百騎兵之外。更有一百名從各旅騎兵通信隊抽調上來的家夥,這些家夥都是些訓練多年的老騎手,馬上的戰術、手段要比這些在耽羅島上粗經訓練的新手強得多,黃一山便領著這一百老兵各執長槍衝在最前一列,身後的二百騎兵排成長長一列各執馬刀緊緊跟隨,最後則是吳遊擊領著的五十名三千營的騎手呈散兵狀在最後壓陣。

 散亂的蒙古騎兵隊形與這樣密集的南中軍騎兵便相遇了。

 “完了!”

 阿代和伊拜不由得同時哀鳴一聲。

 他們看得很清楚,對面的騎兵雖然人馬少,但是卻有著排山倒海般的氣勢,面對著他們如山如牆一般的衝擊,一些蒙古騎兵甚至調轉馬匹想要閃避。

 “殺!”

 震天殺聲中,第一列如牆如山衝擊而來的騎兵,如同一張鐵犁梨過土地,將本就十分松散的蒙古騎兵擊得越發散亂,幾十個蒙古騎兵被咆哮而來的南中軍騎兵借著戰馬巨大的衝擊動能用手中長槍挑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很快變成了一灘肉泥。

 那些僥幸沒有遇到黃一山槍林突進的蒙古騎兵也未必運氣好到哪裡去,剛剛感謝佛爺保佑,迎面二百騎手手中的刀山卻又向他們展示了什麽叫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蒙古騎兵稀稀拉拉的陣列,面對這種騎兵如牆而進的戰術明顯吃虧。雖然那些衝過來的騎兵騎術連在草原上放羊的資格都沒有。但是,就是這種最笨的打法,卻令他們不知如何應待。

 而且這幾百年來,蒙古騎兵蛻化嚴重,他們的重騎兵時代已經一去不回。余下的,大多是散兵騎射等經驗。

 就算他們陣中有人裝備長矛重斧,以他們那散漫的紀律也組織不起這樣的密集陣列。

 “逃!”

 所有衝在前面的蒙古騎兵腦海裡都本能的浮現了這個動作。於是。很奇特的一幕出現在了五峰山腳下:

 兩支人數在七八百人規模的蒙古騎兵,被身後人數不到他們一半的南中軍騎兵拚命追趕。

 蒙古草原雖然出產戰馬,但是,那些吃草長起來的戰馬如何能夠同每天一個生雞蛋、一斤黃豆、一兩鹽,吃著玉米草拌麩子的南中軍戰馬相比?奔跑了不多遠,便有騎兵被追上。

 “殺!”

 一名槍騎兵熟練的抖動著手中的長槍。槍杆用上好的石櫟木製成彈性極佳,活生生將對面正在策馬狂奔的一名蒙古騎兵挑落馬下飛,對方隻慘叫了一聲,那槍騎兵便隻覺眼前一股血紅飛濺,也不知什麽東西從地面飛濺而上,落在了盔甲上。

 黃一山策馬急衝上前,揮動手中長槍將一名韃子騎兵身上的羅圈甲刺穿。透過羊皮袍子,利用槍杆的彈性形變將那騎兵從馬上打落馬下,讓他在數千隻馬蹄下面去賭一賭他的命運。

 這樣一幕便不斷的上演,最前一列的槍騎兵將潰逃的蒙古騎兵隊形衝突的越發稀疏,然後後面的輕騎兵催馬攆上,用手中的馬刀和戰馬的高速奔馳,來結果這些騎兵。

 當然,也有個別騎術精湛。武藝出眾的,想從空隙中穿過,迎接他們的,卻是左右的馬刀。

 而如果擁有逆天的運氣連續躲過了兩道追兵的刀槍,那麽恭喜你,你的這種概率幾乎和中國國家足球隊衝進了世界杯八強一樣。

 不過,面對著其余的七位選手。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吳遊擊和他的幾十名手下,砍那些散兵遊勇的人頭砍得不亦說乎。雖然戰鬥力不如南中軍騎兵,但是這些三千營的騎兵無論是騎術還是個人馬上武藝都是沒的說。這些日子人和馬又得到了很好的營養,體力都大幅度提高。對付那些倒地不起的傷兵和一時慌亂喪失抵抗意志的蒙古騎兵可謂是手到擒來。

 揮刀砍下人頭。拴束好蒙古騎兵的戰馬,還不忘記順手搜一下身上的財物,這才心滿意足的跳上馬繼續向前衝擊,尋找下一個發財對象。最多的一個騎兵馬脖子上用那些騎兵的辮子互相拴在一起,人頭數目竟然達到了十一個之多!

 轉眼間,數百名南中軍騎兵將潮水般退卻的蒙古騎兵直追到五峰山腳下,迎面有千余名滿洲正紅旗、鑲紅旗的騎兵出來接應才算罷休。

 黃一山向半空中舉起手中長槍,左右擺動,槍杆上的三角小旗帶著淋漓的鮮血在空中劃了幾道、

 隨著旗幟擺動,所有的南中軍騎兵調轉馬頭,槍騎兵壓住陣腳,向前緩緩退去,以京營三千營的官兵為先導,朝著這方土地上那些跑得慢的家夥繼續衝了過去。

 有著背後的南中軍騎兵撐腰,幾十名三千營騎兵變得如狼似虎,惡狠狠的揮刀劈砍,挺槍直刺,將百十名跑得慢的騎兵斬落馬下。

 “威武!”

 東西兩翼的部隊用高聲的歡呼聲來迎接這些凱旋的戰友們,隨著騎兵的出動,南中軍對於建奴騎兵的心理畏懼也蕩然無存。

 面對著戰友同袍們熱烈的歡呼迎接,騎兵們也報以熱烈的回報。

 “我南中軍, 威武!”

 一面縱情的高聲歡呼,一面用力揮動著手中的馬刀。這一場騎兵對戰,讓他們徹底對所謂的蒙古鐵騎佔據了心理優勢,不過如此!

 他們很多人身上,還鮮血淋漓,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他們神情也頗為疲憊,胯下的馬匹,同樣濕漉漉流淌汗水,很多馬兒,還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痛快啊!痛快啊!”

 回到中軍陣中,吳遊擊興衝衝的將一串人頭丟到了地上,“公公,屬下幸不辱命,帶領五十騎隨同出戰,斬獲首級一百二十七顆!俱都是真奴首級!請公公驗看!”

 王承恩同王德化二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那些恐怖萬分的軍功首級,首級上鮮血尚未完全凝固,且又是當著眾人的面斬獲而來,定非殺良冒功的作品。

 “看來,京營將士還是能戰的!”

 王承恩將那些首級命人統一送到南中軍軍政司處登記造冊,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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