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聽說張勳帶人來了,嚇得一哆嗦,忙問道:
“人到哪了?”
那士兵道:
“已在營門外等候。”
“何事?”
“彼尚未言。”
李豐轉身對呂布道:
“這都半夜了,按理他不該到我這裡來。
除非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又或者,彼已知曉吾等之事。
君侯,你看如何是好?”
呂布道:
“無妨。
你帶人迎其入內,剩下的交給我。”
李豐領命而去。
呂布吩咐成廉、魏越道:
“你二人各引一支騎兵,埋伏在大帳左右。
張勳一到,不由分說,立刻拿下!”
須臾。
張勳帶著十余名親兵,在李豐的引領下,火急火燎地進入大營。
離大帳五十步左右,他就看到帳內站定一人,頂盔摜甲,手持畫戟,極雄壯,極威武,頓時起了疑心。
他正要開口詢問,發現李豐早已消失不見。
身後的張朗發覺不妙,道:
“將軍,提防有詐。”
話音未落,左邊閃出成廉,右邊馳出魏越,數十名騎兵張弓搭箭,將他們團團包圍。
張勳大吃一驚,慌忙拔出佩劍,道:
“爾等是何人?”
成廉更不搭話,上去就是一戟。
張勳急忙側身躲過。
還沒等他站穩,魏越迎面又是一戟。
這一戟來得太快。
張勳眼看要倒霉,趕緊順勢後仰。
結果因用力過猛,摔了個仰面朝天。
這一摔,就再也沒有起來。
魏越戟壓其頸,喝道:
“別動!
動一動,我扎死你!”
余下士兵見主將被擒,紛紛投降。
但是,也有那自作聰明,想要逃跑的。
張朗就是。
他受袁術差派,專門監督張勳和李豐二人。
這小子辦事,還真就盡職盡責。
他深更半夜不睡覺,拉著張勳一起來找李豐,本意是探討明天進攻下邳的軍事部署。
不曾想,會發生這麽大的意外。
他不像張勳一樣,見苗頭不對,還問上兩句。
他的選擇是,趁張勳與成廉、魏越交手之時,撥馬就跑,根本不帶廢話的。
呂布遠遠望見,心道,這可不成。
要是讓他跑回去找袁術報信,豈不耽誤大事。
他閃身衝出帳外,一把搶過騎兵手中弓矢,對準張朗後心,追身就是一箭。
張朗業已跑出去百步開外,正慶幸自己死中得活,忽覺後背挨了一記重擊,緊接著一陣劇痛襲來。
他坐立不穩,摔落下馬,隨即口吐鮮血,窒息而亡。
呂布從張勳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後,命人將其囚禁在帳內,其余隨從,盡數殺死。
之所以留著他,是想萬一事有不順,可拿他跟袁術交換曹性。
此事一過,呂布立刻下令,開始行動。
李豐將麾下最能打的千余人集合起來,主攻袁術大營,其余皆四下散布謠言,縱火焚燒營帳,在下邳城東西南三面製造混亂。
呂布一馬當先,帶領隊伍來到袁術大營東門之外。
一路上,所遇之明哨暗哨,皆戮之。
營門守衛發現來者不善,趕忙上前盤問。
那人剛想張嘴,呂布手起一戟,刺翻在地。
望樓上的敵兵見勢不好,轉身就要擊鼓報警。
呂布一拉複合弓,箭矢呼嘯而出。
敵兵手中的木桴連鼓面都沒碰著,就慘叫一聲,魂歸那世去了。
大軍隨即清理障礙,打開營門,蜂擁而入。
甫到營內,李豐就指揮步卒,一邊四下放火,一邊呼號呐喊:
“呂布殺來了!
……
活捉袁術!
……”
呂布不管其他,先命成廉率騎兵一百,繞至大營南門,斷敵經泗水浮橋逃跑之路,而後攜魏越、李豐等人,縱馬直奔袁術大帳。
數百鐵騎,揚鞭奮蹄,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如入無人之境。
時值夜半,敵軍早已入睡。
大營中,燈火並不十分明亮。
驚聞呂布殺至,數百營帳內,陸續亮起燈火,照得營中如同白晝。
不少敵兵跑出帳外觀望。
很不幸。
腦袋剛伸出來,就掉在了地上。
還有些帳內的敵兵,睡夢之中,隱隱感覺到大地在急速顫動。
驚懼之下,他們翻身而起,披甲執兵,闖出帳外,定睛一看,才知有人劫營,慌忙大聲喊叫,意欲呼喚同袍,前來抵擋。
然而,他們不喊還好些。
這一喊,引起更多恐慌。
有人抄起家夥,奮力抵抗。
也有人提著刀,趁亂追殺平日裡欺負自己的將領和仇人。
更有甚者,啥也不乾,就是跟著瞎起哄,一個勁高聲尖叫。
數萬人的大營如同一堆遭遇明火的麵粉,瞬間炸裂開來。
與此同時,張勳大營也被李豐留下來的士兵攪得天翻地覆。
由於主將被擒,失去指揮,張勳大營中的數萬士卒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
不少人跑到西門外劉偕和樂就的大營中,尋求庇護。
而下邳西城的守軍見南城外敵營大亂,立刻按照呂布事先下達的命令,在城頭上廣樹旗幟,密排刀戟,瘋狂敲鼓,死命吹角,搞得睡夢中的敵軍驚慌不安。
劉偕、樂就正因此鬧心,又逢黑夜, 不知南城具體情形,哪敢收留這些亂兵。
於是,亂兵們聚集在營門處,開始尋釁滋事,進而大打出手。
雙方自相殘殺,亂成一團。
其實,不止西門。
東門外的梁綱部,也面臨同樣的情況。
更讓他們驚恐的是,丹陽軍所在的葛嶧山與小山處,亦皆鼓角齊鳴,似有殺奔二門,與城內守軍裡應外合,一舉將其擊潰之意。
袁術因連日進攻無果,十分鬧心。
直到亥時末,他才趴在幾名營伎的身上,沉沉睡去。
剛睡了一會,就聽有人在帳外大喊:
“將軍,不好了!
呂布殺來了!”
袁術見有人竟敢打攪自己的清夢,氣得翻身就要開罵。
有一名營伎,因被袁術壓在身下,太過憋悶,一直沒睡著,故而對帳外喊聲,聽得一清二楚。
她提醒道:
“將軍,帳外軍兵好像在說,呂布殺來了。”
袁術怒道:
“胡說!
呂布不在城內待著,深更半夜跑來這裡幹什麽?”
話音未落,帳外喊聲又起。
這一次,袁術把呂布二字聽得真真切切。
他這才意識到危險,急忙下床,準備看個究竟。
哪知道,慌亂之下,一腳踩空,整個人撲通一聲,從榻上嘰裡咕嚕滾了下來。
帳外親兵聽到動靜,也顧不上禮節了,挑簾入內,扶起地上的袁術,急道:
“將軍,快走吧!
李豐反了!
他帶著呂布,馬上就要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