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尨和周球二人,奉命去金城探聽動靜,結果一去不回。
呂布開始警覺起來。
他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有縱虎歸山的嫌疑。
如果不是,那這二人很可能已經被識破,丟了性命或進了牢房。
這樣的話,那就說明金城之內還是有高人的啊。
嚴峻看形勢不對,心裡也很著急,道:
“君侯,在驛站之時,我就說二賊絕不可靠,現在看來,是確鑿無誤了。
我等還是另謀他策為妙。”
呂布點點頭,道:
“曼才,彭城情況你都熟悉,可知城內有那明察秋毫,沉謀重慮之人否?”
嚴峻想了想,道:
“若非君侯問起,我差點忘記。
這彭城賢明之人頗多,但為昌豨所用者,寥寥無幾。
唯有一人,不可忽視。”
“誰?”
“主簿劉耀。”
“此何人也?”
嚴峻道:
“此人祖籍沛國相縣,字仲顯。
他還有個長兄名為劉泓,字伯澄。
其父劉陽生前擔任琅琊國莒縣縣令,曾密謀刺殺曹操。
曹操入主兗州後,尋機復仇,想要殺死這兄弟二人。
二人不得已,分頭逃亡。
劉耀投靠了昌豨,而劉泓至今還下落不明。”
呂布心道,此人既然與曹操有仇,自然是不缺共同話題的了,便問道:
“此人人品才乾如何?”
嚴峻道:
“昌豨盜賊出身,不懂理政,能佔據彭城數年而不倒,大半都是這位劉主簿嘔心維持之故。
吾在彭城為吏久矣,深知官府上下貪賄成風,以至於到了無人不貪,非錢財而不得重用的地步。
但這位仲顯先生是個例外,此人為官清正,厲行節約,可以看出,他很想整肅彭城官場,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呂布又問道:
“此人行事如何?”
嚴峻道:
“以吾觀之,亦非常人可比。
若非如此,昌豨也不會任此人掌管機要十余年,至今不改。”
呂布聽完,有些擔心道:
“如此說來,我需嚴加防備才是。”
嚴峻笑道:
“君侯無須過慮。
劉耀雖能,奈何昌豨此人,心眼頗多,遇事狐疑不決,吾料其無能為也。
雖如此,昌尨、周球二人被其識破,也在常理之中。”
呂布道:
“吾等身入險地,形勢又驟然變化,萬不可坐而待之。
昌、周二人回與不回,我都要主動出擊,不然,很可能就要受製於人了。”
宋憲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聽他這麽說,忙道:
“君侯,還等什麽?
不如集合兵力,打入金城,把昌豨那老小子活捉了不就完了!”
呂布見他跟隨自己這麽久,一點長進都沒有,斥道:
“休要胡說!
我等此來,未帶任何攻城之具,拿什麽去攻打金城?
你宋憲難道能長翅膀,飛上城頭去不成?”
宋憲被懟,把腳一跺道:
“那怎麽辦?
就這樣乾等著?”
呂布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
“莫急。
本侯胸中,自有百萬甲兵。
諒一個昌豨,能奈我何?”
宋憲見主公不正面答題,反而吹起牛來了,心道,這下完了,以前溫侯束手無策的時候,也這麽說過。
呂布不理他,轉身問嚴峻道:
“據刺曹提供的情報,昌豨麾下的軍隊,一部分駐扎在東北小城,一部分駐扎在西北小城,精銳都在金城以內,情況屬實否?”
嚴峻道:“屬實。”
呂布道:
“若昌豨調二營之兵,由別處潛行出城,繞至南門,襲我軍後,確是危險至極。
但不知此二營兵戰力如何?”
嚴峻道:
“據我所知,除王宮衛隊千余人尚屬精銳外,東北、西北二營的軍隊都是新募之兵。
昌豨平日裡也不怎麽重視,衣甲器械,糧草供應,與王宮衛隊相比,自是雲泥之別。
以吾觀之,都是些烏合之眾,純屬濫竽充數之徒。”
呂布聽完,哈哈大笑道:
“如此,吾計可成!”
嚴峻疑惑道:
“君侯的意思是?”
宋憲插嘴道:
“曼才,這你還不懂嗎?
君侯肯定是要去打東北、西北二營的烏合之眾啊。
兵法雲,避實擊虛,正中此情。”
呂布瞪了他一眼,道:
“東北、西北二營,雖戰力不足,然各有守城之兵千余人,我等貿然前去,亦未必成功。
若頓兵城下,而昌豨精銳自城內突出,襲我側後,必全軍覆沒矣。”
宋憲自知失言,耳朵一耷拉,腦袋低了下去,不說話了。
嚴峻道:
“既不能強攻金城,又不能依宋將軍之計行事,尚有何策?”
呂布指著那十幾輛滿載財物的大車,笑道:
“策從此出。”
宋憲一聽,兩眼放光,又來了精神,搶言道:
“吾知矣!
君侯必是要拿這些寶貝去收買昌豨。
聽說那老小子貪婪得很,在彭城沒幾年,搜刮了無數珍寶,藏在王宮裡。
現在看到這些好玩意,肯定沒心思打仗,拱手投降了。”
這話一出,連嚴峻都聽不下去了,乾咳一聲,道:
“昌豨雖貪,尚有登天之望。
此間財物,當不至於動其心志。”
呂布揮手讓宋憲去城門邊上待著去,轉身對嚴峻道:
“彭城既有劉耀這般人物,恐我等行蹤已經暴露。
就使沒有暴露,我也不打算再隱藏下去。
我意,除王興、殷通部外,余皆換上自家軍衣,於城門內外,多設旗幟,以此惑敵之目。
而後,散財物,募乞丐貧民,於大街小巷,尤其是東北、西北二營處,廣布謠言,就說我已率大軍入城,昌豨已棄城而逃,投降劉備,城中主事者,隻劉耀一人而已,以此惑敵之耳。
東北、西北二營本就是烏合之眾, 一旦謠言四起,必自亂陣腳,無有戰心。
就算昌豨勉強調其出城,怕是行不到南門,已作鳥獸散矣。”
嚴峻拊掌讚道:
“好計策!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將軍勇武之名,早已震動天下。
四海之內,聞君侯之名而不心襟搖蕩者,吾未曾見。
彭城之兵,素日裡對將軍既畏且憚,今聞將軍親自,必心膽俱裂。
這招虛張聲勢加攻心之計,我料必定成功。
將軍可速速下令,恐遲則生變,於我不利。”
意見統一,呂布便命宋憲、成廉等人立刻依計而行。
都辦得挺好,唯宋憲頂著一腦門子汗,跑來問道:
“君侯,需要的旗幟太多,布料不夠了,怎麽辦?”
呂布沒好氣道:
“動動腦子!”
宋憲委屈道:
“我動了!
我連街邊的綢緞莊都給搶了,可還是不夠啊,怎麽辦?”
呂布道:“再想想!”
宋憲道:“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呂布道:“真的想不出來?”
宋憲道:“真的!”
呂布指著站在城牆底下的十二位美女,笑道:
“你看看,那是什麽?”
宋憲扭頭一看,原本打算送給昌豨的美女們,正一字排開,站在城牆底下,身上的彩裙,隨風飄擺,宛如仙子一般。
他立刻歡叫著衝了過去,親自用雙手扒下了所有的布料,哦,不,是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