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進不得不承認,自己太急切了,太期盼畢其功於一役。
當初是想著只要到達據點,就能將責任轉移出去,然後再根據情況伺機而動。
這樣無論之後發生了什麽,誰也無法指責他。
但現實卻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因為據點內沒有人煙。
這意味著據點內可能遭遇了大變,裡面的駐扎人員不得已放棄了據點。
可是,一路上為了安定人心,維持士氣,他許下了太多的保證。
一旦現實不盡人意,隊伍裡的有心之人一定會借著這個機會攻訐自己,然後試圖分潤走隊伍的部分領導權。
雖然徐進討厭被限制,但他也認可當下的局面必須集中眾人的智慧。
只是有些人卻心懷鬼胎,就比如那個金士鍾。
這類人摻和進來,恐怕最關心的,不是如何走出去,而是排除異己,爭權奪利。
但也可能沒我想的那麽糟糕,只是當下的我不太信任別人。
徐進暗暗歎了口氣,不管怎樣講,他還有時間想出個一二三,給這個隊伍找到接下來的方向。
據點到了。
只是在見到據點的真實面貌後,隊伍內剛剛洋溢的喜悅與希望,在刹那間跌落至谷底。
為什麽據點裡沒有人?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徐進的身上。
有期盼,有憤怒,也有幸災樂禍。
但徐進的面容沒有絲毫的波瀾,他還是那般的沉著與鎮定,仿佛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這讓眾人慌亂的心得到了些許的撫慰。
“首先,我的想法是先進入據點……”
“可是據點裡的駐扎人員不見了,有沒有可能當下的據點並不安全。”
徐進還沒說完,隊伍裡就有人出言打斷了他。
這讓徐進的神情一下子冰冷了起來。
而那人,似乎是覺得問倒了徐進,正洋洋得意著,隨後開口道。
“我覺得……”
話音未落,幾個與徐進同班的學員便從後邊架住了他,捂住了他的嘴,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把他拉出隊伍,隨後那邊傳出拳拳到肉的聲音。
“徐進!你可以以暴力捂得了一人之口,卻捂不住眾人之口。既然你的決策已經失敗,就該讓位於其他人,而不是繼續拉著大家往死路上奔跑。”
和徐進預想的,他們開始發難了。
但徐進也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還隱藏在旁觀者之中,眼前這個跳出來的人,只是被利益收買的木偶罷了。
徐進並沒有回應,而是環視其他人。
“還有誰是這樣的想法?”他平靜地問著。
“哼,你徐大官人的威風,普通人哪敢質疑你,不然等著被拉出去一頓毒打啊。”那人繼續說道。
“是啊!是啊!你這樣的威風,大家還敢反對你?”
“說句實在話,隊伍不該是這麽帶的。現在是法治社會,要講法律講秩序,而不是濫用暴力。”
反對者一出現,瞬間引發了一連串的附和。
轉眼之間,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倒徐的熱情。
面對紛紛的質疑,徐進仍舊面不改色,仿佛並沒有把眼前的場面放在心上。
“毒打?也許你該好好看看,他們到底是在做些什麽?”徐進揚揚頭。
眾人順著那個方位看去,眼見的根本不是想象之中的欺凌場面,他們分明是在演戲!
草!那是徐進安排的人!我們被引蛇出洞了!
有人心中暗罵道。
而徐進則是抓住他們錯愕的時機,開火道。
“如果你們不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打倒我,奪走領導權上。就應該發現整座據點居然安然無恙,仿佛像是受到上級命令,主動從據點撤離了一般,而不是因為據點內部存在危險,選擇逃離。”
“怎麽證明?”有人反問道,但是吸引來的目光已經不多了,這也意味著大多數人開始傾向於認同徐進。
“你需要怎樣的證明?讓我把撤退的文件發給你?這是黑潮,而不是你電腦上的遊戲!另外你看看其他人的狀況,已經行進太久了,大家需要一次徹底的休息。如果這些都說服不了你,以及你背後的那些人。
反正腿長在你們身上,要是你們覺得有什麽更好的出路,還請各便,我絕對不攔你們!”
徐進厲聲道,這一刻的他,身上散發著沉重的威勢,使直面之人有一種難以呼吸的錯覺。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話語卻阻塞在了喉嚨之中,盡管不情不願,但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我話講完,誰反對?”
這下再也沒有反對的聲音了,也意味著此次攻訐被徐進化解。
“既然如此,進據點!”
看著空無人煙的據點,徐進帶頭踏入其中。
當據點內的防禦設施被打開後,眾人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靠著籠罩據點的屏障,應該能撐到救援來臨吧,很多人如此想到。
但卻也有些人生起了更深的憂慮。
如果確實如徐進所言,據點的駐扎人員是主動離開的, 那是不是說明,此次的異變也是人為引動的呢?
如果異變是人為引動的話,那救援還會定期來臨嗎?
夜幕降臨。
與現世的夜晚相比,黑潮的夜晚有一處顯著的不同。
那便是夜幕中掛著的,是血色的月亮。
搭配著更為陰森恐怖的環境,如果不是據點內搭載了照明系統,恐怕這個夜晚有不少人是睡不了一個好覺的。
而在據點的某處,幾個人正在謀劃著什麽。
借著月光的微弱,隱隱約約能看清其中一位的模樣。
正是之前與夏順清發生過衝突的金士鍾。
他們討論著,如何在當下的境地裡凸顯出自己的地位。
在安全問題得到保障之後,接下來要關注的,便是食物的問題。
奠基活動一般持續兩到三天,所以每個人的身上起碼會攜帶兩到三天的食物。
但以目前的這個情況,救援可能不會那麽及時。
於是需要一批有遠見的人,組織所有人,將每天的食物進行合理地分配。
如果是依托於徐進的聲望,這件事不會有太大的難度。
但他們卻希望能繞過徐進,在這起事件之中發揮他們的影響力。
最終,他們得到了一個既不會過分挑釁徐進,但能有效佔據主導地位的方案。
只是在第二天,有人死了。
死者正是金士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