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梅並不是端木的嫡系,而是我在民兵武裝中親自挑選的。
她和石強都是如此。
劉雪梅的背景在入選特戰隊前我就做過深入了解,至少從端木和肖海那裡要來了很多材料,也跟她本人做過類似於測試性質的詳談,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她出生在避難所第七層,一個非常普通的家庭,從誕生起就沒有離開過這個能把人逼瘋的地下世界,甚至都沒走出過東格。
因為上學時體育成績好,曾經入選過西格少年先鋒運動隊,當時這個組織相當於童子軍或者民兵預備役,四年後她加入‘啟明星’成為東格民兵武裝的一員。
可以說,劉雪梅的背景無可挑剔,出身寒微,政治上單純,性格堅強,又極富韌性,是‘啟明星’組織天然的基石成員。
可能是我想多了,面對凶殘的敵人長順武裝,她的態度從來都是堅決的反擊,直到消滅敵人。
確實沒道理……
我歎了口氣,背對著劉雪梅開始認真觀察眼前厚重的鋼質門。
它和門框嚴絲合縫,就像我們搜索隊初入避難所時看到的人行步道,每一層的大門也如這般嚴密的關著,同樣的顏色和材質,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受。
尤其是門框上側的攝像頭,我敢肯定是同一個牌子和型號的。
攝像頭沒有接通電源,但我並不能就此放松警惕,彎下腰開始研究門把手,很普通的鋼製合框把手,結實而簡單,按住合框下壓就可以開鎖,前提是內部沒有鎖死。
按照劉雪梅的說法,五層及其以下的安全通道防護門常年是被鎖死的,除非有特殊情況出現。
現在難道不是特殊情況?
如是想著,我的手又按到了合框把手上。
“哎,教官等等。”
劉雪梅突然發聲打斷了我,讓我很詫異。
“我擔心有危險。”看見我的疑惑,劉雪梅一邊解釋,一邊從背包裡掏出了繩索。
我立刻意會,劉雪梅擔心應急門被動了手腳,這更讓我更加困惑,鋼製的門怎麽動手腳?若是有危險也應該在門內。
可疑惑歸疑惑,我並未阻止劉雪梅,目視她熟練的將繩索套住合框把手,並且系了個死結,然後小心翼翼的試了試結實程度。
做完這一切,她示意退向下層台階,退遠一點,我照辦。
劉雪梅拽著繩子,小心的跟著我往下走,一直到繩子另一端的盡頭,約有五米長。
“教官,我開始了?”
我點點頭。
劉雪梅向前探了半步,將繩子在手腕上纏繞一圈,然後猛然往下一拽,哢噠一聲,門鎖開了,並未在內部鎖死。
可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串非常急促的滴滴聲,很輕微,卻讓我毛骨悚然。
我下意識的想拉劉雪梅一起臥倒時,轟隆一聲巨響,鋼質門被被氣浪衝開,濃煙和火藥味瞬間彌漫了整個樓道。
我驚呆了,天生對危險的敏感性此時失靈,反倒是劉雪梅比我謹慎的多,也更為機智。
炸彈的威力並不大,連門框都沒有完全被破壞,鋼質門仍然憑借一扇殘存的合頁掛在門框上,但這樣的威力足以殺死我。
“他們瘋了。”劉雪梅喃喃自語。
地下避難所的武裝派別在交戰時,是有公約約束的,禁止使用炸彈、手雷等爆破性武器,公約制定者來自地下城的大勢力,有著非常嚴格的懲罰措施,一旦違反,必遭所有勢力的圍攻,直至剿滅。
可長順武裝顯然突破了底線,因為他們就來自地下城C-086。
我卻沒時間糾結這個,立刻拉著劉雪梅往下跑,因為我的耳朵裡傳來了了異常輕微、又很雜亂的響動,直覺告訴我,門後有人,而且不止一兩個。
砰砰砰……
我們身後傳來了槍聲,打的欄杆和地面火星直冒,劉雪梅輕哼一聲,額頭出血,她中彈了!
我不清楚她的傷勢如何,立刻把她護在身後,舉槍還擊。
乒乒乓乓的槍聲響成一片。
應急通道狹窄,又是濃煙密布,胡亂開槍很容易被跳彈擊中,對方勢頭很猛,我隻好拉著劉雪梅繼續向下跑。
可是剛下了一層樓梯後,我突然止住了步伐,下面也傳來腳步聲,悉悉索索的好像也有不少人。
這下麻煩了,被人給堵在風箱裡了。
“教官,我沒啥事兒,只是額頭被跳彈擦破皮了。”
若不是劉雪梅低聲說,我都忘記了一直拽著她的手臂。
有點尷尬,突然危機讓我過於緊張,可我在自己的隊員面前還是要要點面子的,“你確定沒傷到要害?”
“確定,不影響任何行動。”
“好,你替我看住上面,我收拾下面的。”說著話,我遞給劉雪梅一個防毒面罩,也給自己套了一個, “記住,背靠背的要領。”
“是。”劉雪梅果斷乾脆的回應。
我端著槍就衝向了下一層台階,豎起耳朵,一邊傾聽後一邊加速往下跑。
大分層之間的應急通道一般由兩個之字形階梯組成,也就是四層台階,每階二十級樓梯,也就是說雖然樓道狹窄,但我們應對敵人依然有空間彈性。
我在第二個之字形的拐彎處止住了腳步,因為對方也驟然停止了前進,下面就是第六層的安全通道入口。
對方沒有貿然開槍,我也格外謹慎和小心,在第五層,我毫不懷疑衝出來的是敵人,是長順武裝的人,但下面的人是敵是友還真不好說,如果是苑珂他們,我們之間的一個誤判就會造成傷亡。
我手裡扣著炫光彈,然後輕輕的在樓梯扶手上敲擊,敲擊的輕重緩急是有規律的,是搜救隊的應急聯絡密碼。
我們每個人一共要熟記二十五種聯絡密碼,其中采用音域音頻方式的有九種,模擬鳥叫聲三種,模擬其他動物聲音的有四種,剩下的兩種都是敲擊聲,我敲的是最緊急的尼爾斯碼。
如果下面的人聽到敲擊聲不回應、胡亂回應或者立刻開槍,那一定是敵人。
但實際情況讓我頭大,上面乒乒乓乓的槍聲不斷,在狹窄的應急通道裡有擴音效果,根本聽不清對方的回應,而對方恐怕也同樣如此。
一時間,我們居然僵在了當場。
“我是阿火,苑珂嗎?”
情急之下我管不了那麽多了,用上了最土、最原始的辦法喊話,劉雪梅一個人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