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即將複蘇,黑暗即將籠罩。朱希道是時候準備一些日常必備的食物,做好苟活生存的打算了。
“你聽說了嗎,咱們市區所有的公交全都停運了。”
“你這消息都落後了,何止是公交啊,你去火車站、飛機場看看去,那裡也全都停運了。聽說是什麽極端天氣影響,未來一周都沒有光呢。”
“管他有沒有光呢,沒有光更好,咱幾個就不用上班了不是?”
“還尋思上不上班呢,我有內部消息,你們絕對不知道。我聽說啊,最近月湖小區裡出現了幾個瘋子,見人就咬,現在整個小區一半都被咬了。就在今天早上,咱們秦嶺市就已經被管控了。”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現在啊,咱們沒辦法出去了。按理來說,最近也只是能見度低了一些罷了,完全到不了停運和管制的程度啊......”
朱希道心頭一緊,聽著街邊市井之民的談論聲,想起了齊老對他講過的話來。
“要變天了……”
“早點離開秦嶺市吧,越早越好。”
“這裡很快就不安全了。”
心中的煩悶感越來越重,與齊老分別也僅僅就是幾個小時的時間,朱希道完全沒有料到,官方的封控行動竟然如此之快。
“看來這些人口中的月湖小區,應該已經爆發詭異事件了......”
朱希道在手機地圖上搜了搜月湖小區的位置,朝著與之相反的一家大型超市走去。
街上燈紅酒綠熱鬧非凡。吆喝聲、叫賣聲、嬉鬧聲混成一起。
朱希道不常來這邊走動,以往的他都很宅,能不出門就盡量不出門,這條路是他第一次來。
朱希道邊走邊思索著接下來的行動,按他的思路,等買完這些必需品,就騎上自己的破摩托,看看官方是不是真的管制了城市
“倘若不是,或許我仍有機會離開秦嶺市。”
正思索間,朱希道卻忽然發覺,自己身邊吵鬧的市井之聲不知何時消失了,整個街道空蕩蕩的,只有路燈發出昏黃的光。
“什麽情況,時間這麽急,我不會是走錯了吧?”
連忙拿出手機打開地圖,手機屏幕上卻彈出無GPS信號的提示。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出門來被尿滋,點兒真背,走路都能遇見鬼打牆。”
朱希道半開玩笑地自嘲著自己的運氣,拿起手機四下挪動著腳步,尋找超市的路線。
“滴———”
一束刺目的車燈從馬路的一頭射出,打在朱希道的臉上,緊接著才是急促的鳴笛聲。朱希道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一驚,連忙用手半捂住自己的眼睛,準備後退幾步,避開疾馳而來的大貨車。
但手指與手指的縫隙間,朱希道卻看到一個抱著布娃娃的紅裙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從馬路對面跑來。
大貨車的光芒越來越刺目,眼看著小女孩和大貨車的距離只剩下五六米,朱希道把心一橫,兩步並做一步地跑動著,右手一抓,將小女孩重新拉回馬路對面。
“你爸爸媽媽呢小朋友,剛剛你沒看到有車來嗎?”
“今天算你運氣好,下次自己過馬路一定要看紅綠燈再走哦。”
朱希道盡量溫聲細語地對小女孩說道,但小女孩卻是低著頭不出一言。
朱希道還以為是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怕嚇到小女孩,他有些手足無措,準備松開拉著小女孩的手,但手臂卻並未從小女孩掌心抽離。
“這小朋友,力氣這麽大的嗎......”
朱希道心中正暗自驚疑,下一刻,超刻感知這才緩緩發動,一股刺骨的冰寒從拉著小女孩的右臂蔓延。
朱希道鼓足了力氣,這才將小女孩的手松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被小女孩拉著的地方已經開始泛紫,朱希道手臂微微腫脹起來。
有些忌憚地後退幾步,朱希道除了吐槽超刻感知的不靠譜外,還提防著小女孩接下來的動作。
女孩緩緩抬起自己的頭,露出一張白皙的臉。
朱希道一眼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這種白色幾乎不是人類膚色所能達到的,這分明是死了些許時日之人的面色。
小女孩面容白淨,有著秀氣小巧的鼻子。
她一臉詭笑地望著朱希道,但口中卻發出囁嚅的哭泣聲。
“救救我,救救我......”
小女孩拖著自己的紅裙,一步步向著朱希道走來。昏暗的路燈下,朱希道赫然發現,女孩的身下沒有影子。
“這女孩......不是活人!”
一股極端顫栗的感覺席卷朱希道全身,這不是在演繹中,這是朱希道第一次真正地面對詭異,一個稍有不慎,自己就真的會死!
朱希道看著不斷逼近的紅裙小女孩,身子不斷後退,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直至最後退到了馬路對面的一處牆角,這才回過神來。
“欺詐之觸!”
朱希道心中默念起欺詐之觸的聲音,根根無形的觸手自虛空中顯化,以一種無規則的韻律搖曳交織著,逐漸幻化出了一道和朱希道一模一樣的身形。
朱希道憑借超刻感知能夠推測出自己欺詐之觸對小女孩的影響程度。
眼下朱希道並沒有攜帶陀舍引磬,自然也談不上將這紅衣小女孩封印成肉塊。更何況,在超刻感知的影響下,朱希道能明顯感覺到,這小女孩的詭異程度遠遠在自己封印的那截斷臂之上。
朱希道本體的身形逐漸虛化隱形,而由欺詐之觸顯化的身影卻一臉慌張地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紅裙小女孩抬起自己慘白的頭顱,先是看了一眼朱希道本體藏身的牆角,又是看了一眼怎怎呼呼不斷嚎叫跑出的幻象。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這才抱著自己的布娃娃,蹦蹦跳跳地追向了朱希道的幻象。
出租房內。
朱希道慌張地將門關上,衝進洗手間。
轉動水龍頭,朱希道將頭放到洗臉池裡,過了一會兒,他這才緩緩冷靜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面對詭異,面對死亡。
只有當一個人真正面對那種不可知的東西時,他才會明白生命的可貴。
抬起頭來, 朱希道注視著鏡中的自己。
身材算不上高大,相貌平平,五官倒還算得上端正,皮膚微黃,看上去是一種亞健康的狀態。
朱希道喘了幾口粗氣,這才擼起袖子,看向自己已經腫脹潰爛的手臂。
他的右臂被紅裙小女孩的手觸碰過,借著昏黃的燈光,朱希道低頭看去。
稍顯瘦弱的手臂上已經開始泛起一片慘白,那抹慘白逐漸擴散,伴隨著腫脹,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他的手臂裡肆虐。
朱希道能感受到那股陰冷的寒氣在自己手臂肆虐,生存下去的方式除了截肢,或許也只能是……
憑借著「超刻感知」的強烈暗示,朱希道連忙奔向客廳。
客廳茶幾上散亂地放著報紙、啤酒、鴨架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看第二眼,朱希道連忙拿起了一個毫不起眼的東西。
“這個肉塊……”
肉塊裡面放著被朱希道封印的鬼手。
沒錯,朱希道準備釋放鬼手,對衝紅衣小女孩留在他手臂上的詭韻。
詭異與詭異之間同屬一源卻又相互獨立,倘若一但發聲碰撞,往往會產生以強吞弱的結果。
紅裙小女孩是強,她身上所蘊含的詭韻強度遠遠高於朱希道封印的那隻手臂。
但朱希道認為,此刻所需要面對的,僅僅只是自己手臂上關於紅裙小女孩殘留下的詭韻罷了。
至於截肢,朱希道不是沒有考慮過。但距離自己最近的醫院打車起碼也需要半個小時,更何況如今交通還處於管制的狀態。
截肢自然是來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