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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詭:終焉降世》第9章 引磬之威
  施厄殿的位置比準提院要高上不少,朱希道一路沿著長廊向下,左手的引擎叮叮作響。

  一圈圈肉眼可見的半透明波紋從引磬上蕩漾開來。

  朱希道眼中的灰白世界變得明滅起來,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去,月亮從烏雲身後遊蕩而出,又再次隱匿其後。

  在月光朦朧的夜晚,長廊幽深而靜默無聲,就像一條永遠到達不了終點的路一般。朱希道轉身向後看去,那裡的盡頭還是路,是未知的黑暗。

  前路不可期,後路漸遠。

  “咕嘟嘟——”

  朱希道又感知到水泡響起的聲音,他側頭看去,即使是在他的眼裡,長廊兩旁的池塘也陰沉得發黑。無聲的水面似乎在吞噬光線,霧氣漸起,繚繞其上。

  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死寂。

  水面上依舊泛著暗灰色的漣漪,接著是一陣劇烈的波動。

  一條節發白的蓮藕浮沉而上,向著朱希道緩緩飄來。

  “叮——叮——”

  引磬與磬釺再次碰撞,細微的清脆之音響起,那節蓮藕似乎停頓了一下。

  朱希道起先並沒有在意,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便準備繼續趕路,但就在他準備轉頭的一瞬間,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頭顱。

  朱希道無論怎樣用力,甚至用手去掰扯自己的頭,但頭顱依舊是側斜著,呆呆地朝著不斷飄近的蓮藕看去。

  朱希道的額頭滿是細密的汗珠,他控制著自己的雙腿,向前飛奔疾馳,想要遠離那節白蓮藕。

  於是,長廊上出現了怪誕、滑稽,卻又詭異莫名的一幕。

  一名身著青袍的男子在長廊上狂奔,但頭顱卻始終朝著一個地方看去,甚至他的脖子都快因為過度偏移頭顱而產生些許扭曲變形。

  朱希道感受著自己越來越重的窒息感,忍受著脖子即將斷裂的痛苦,眼中閃出一抹癲狂。

  他一直都沒敢使用從現實世界帶來的引磬,雖說這個陀舍引磬曾幫助齊老驅走詭異,但朱希道自己也不知道,這引磬在陰裹鏡的演繹中會不會也招來僧眾把他殺死。

  眼下情勢危急,再不使用自己依舊還得死,倒不如實驗一番。

  月光再次穿透雲層,照進長廊,打在朱希道因過度痛苦而猙獰的臉上。

  “叮叮叮當——”

  朱希道一手捏著引磬,一手用著磬釺瘋狂敲擊在上面。

  圈圈無色漣漪瘋狂蕩漾開來,朝著已經近在咫尺的白蓮藕湧去。

  劃拉水面的聲音驟然停止,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朱希道的脖子驟然一松,慢慢轉了回來。

  朱希道拖著已經有些耷拉的脖子,定睛向那節蓮藕一看,這才發現,這哪裡是白蓮藕,分明是一節被泡的發白腫脹的手臂!

  朱希道盯著那節手臂,手中的動作卻是一點都沒停下。

  一圈圈音波始終以引磬為中心擴散著,朱希道邊敲邊退,直到視線裡已經完全看不到那隻手臂,這才放緩了手中引磬的敲擊頻率。

  “怎麽會這麽重......”

  朱希道轉過身來,托著沉重的手臂,揮舞著磬釺敲擊著引磬。

  也不知這引磬是由什麽材質做的,拿在手裡倒也不重,但只要敲擊幾次,手中的重量就開始呈現幾何倍數的增長。

  單單就方才朱希道面對腫脹斷臂的那幾十聲,已經讓朱希道渾身疲憊這種疲憊不只是身體上的,更多似乎是更深層的的疲憊。

  似乎是......靈魂。

  朱希道兩隻手臂青筋暴起,血液的流動清晰可見。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流出,但朱希道別無選擇,只能繼續敲擊著引磬。

  因為他知道,那節手臂似乎已經盯上了他,倘若不繼續敲擊引磬,誰也不知道它會從什麽地方突然飛出,然後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殺死自己。

  “叮——叮——叮——”

  敲擊引磬的聲音越來越小,間隔越來越近,朱希道強撐著沉下的眼皮,一步步向前蹣跚而行。

  “咕嘟嘟——”

  水泡聲音再度響起,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屍臭由遠及近地侵襲而來。

  一節發白的手臂在水面中劃拉而過,極速飛向朱希道的嘴巴。

  朱希道無力地倚靠在長廊邊,似乎已經成了一隻砧板魚肉、待宰羔羊。

  “近了,近了......”

  “就是現在!”

  聽著強烈的破空聲,朱希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心中默念“欺詐之觸”,一隻隻半透明的觸手從虛空中顯化而出,向著朱希道四肢百骸竄去,一瞬間就填滿了朱希道整個身子。

  說時遲那時快,朱希道隻覺得自己身體驀然變得有力起來,就連靈魂那股虛浮感都消散不見。

  “叮叮叮——”

  緊接著,緊促密集的引磬聲響徹在這片空間裡,一節帶著腥味和屍臭味的腫脹手臂就懸停在朱希道身前,離將朱希道來個對嘴穿透不足半米。

  朱希道雙腿依舊有些打顫,手中的引磬聲也半點沒停。

  “欺詐之觸!”

  朱希道心中默念,一條條灰白色的觸手自地面升起,無規則地舞動幻滅著,從中分出更多微小細密的觸手,緊貼在發白手臂上,從中吸取出一些未知的東西。

  朱希道把引磬和磬釺拿在那節手臂兩邊,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氣,用力向中間的手臂一砸。

  “叮——”

  刺耳的聲音響起,一圈黃色波紋以手臂為心迸發,就連朱希道眼中的灰白之色都受到了干擾,使得他能清晰感受到那種莊嚴肅穆的氣息。

  發白手臂不再靜止,而是一幀一幀地卡頓痙攣起來,開始流淌出充滿惡臭的黑色水流。

  腫脹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逐漸變得纖細修長,白皙的手掌竟然出現點點血色,倘若不是方才那追殺朱希道的一幕幕,任誰只看到這手掌,都會覺得這是活人的肢體。

  與此同時,地面上顯化的觸手顏色一陣變換,變成如同那節手臂一般無二的顏色,緊接著觸手與觸手相互交織穿插,編織出一個小巧精致的囚籠,將那一節手臂鎮壓其中,驟然緊縮。

  一個被壓縮得如同魔方一般的肉塊出現在朱希道的視野裡。

  朱希道拿起一看,正方體肉塊如同活著的生物一般,有規律地收縮膨脹,像是會呼吸一般。

  “這東西......”

  超刻感知並沒有察覺到危險,朱希道將地上的肉塊撿起來,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被封印了嗎?”

  “也不知道有什麽用,但既然超刻感知沒有提示危險,索性就先帶著吧,到時候死亡之後看看陰裹鏡會給出怎樣的提示。”

  朱希道朝後看了看,發現再無異樣後,將這不斷起伏的肉塊收進衣袖,再次抬眼時,走廊的盡頭已經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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