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道所居住的出租房比較老舊,是四五十年前修築的房子,房租很低,監控據說也是個樣子貨,因此治安比較差。
整棟小區20多棟房子只有一個保安。
可能很多城市的保安制度不太一樣,大部分小區保安的本職工作僅僅是在自己的值班室裡為來來往往的車子開開門,但是朱希道住的這座小區不一樣。
這座小區叫“田園小區”,當初開發商非要在一片老林裡挖出這麽一座小區,正好趕上開發郊區的政策,這座小區也就那麽半推半就的建造了起來。
幾十年過去了,秦嶺市對於郊區的開發依舊十分有限,不過田園小區周圍總歸是形成了一個聚居點。
因為地處荒僻,基本沒人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當保安,交通不方便不說,人身安全也是得不到保障。小區的老板沒辦法,給保安加了工資,又想盡辦法克扣,這裡的保安是來了去去了來,一茬一茬地換個不停。
就在上周,這裡的保安又換了一個,朱希道從業主通知群裡知道了他的名字——廖錦。
朱希道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腦的瀏覽器,搜索起了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序列、畸變、扭曲、不可名狀、詭異複蘇......”
這些所有的關鍵詞朱希道一一翻閱,卻都毫無所獲。
朱希道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腦袋朝後仰著,這樣能舒緩自己的身體。
“崩擦崩擦蹦擦擦——”
簡短迅速而特殊的信息提示音響起,朱希道拿起手機,看到了阿飛發來的消息。
“圖片給你搞定了,雖然還是有一點模糊,不過我的技術嘛......”
“你懂的~”
阿飛發了一個斜眼笑的滑稽表情包,這才又發了一條信息。
“照片發過去會比較壓畫質,我也不知道你要這照片幹嘛,看著怪滲人的。”
“正好晚上七點有個同學聚會,你小子也一塊來吧,照片待會兒我洗好,晚上當面給你。”
“不許不來昂,咱倆可是一年都沒見面了,聽說屈雨青也來呢!”
看到消息,朱希道忙編輯出“我就不去了”這幾個字,但很快又刪除了。
站在出租屋的陽台,從斑駁的窗戶向外看去。
正午的光依舊熾熱,那輪大日似乎永遠都會陪著人們一般,日升月落,周而複始。
但朱希道知道,這樣的好日子不會有多久了。
“還是去吧。”
“最起碼,我得告訴阿飛詭異複蘇的事,好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本來準備昨天買一些物資的,碰到紅裙小女孩之後也就沒顧得上......”
朱希道看著自己的家徒四壁,真正詭異複蘇,黑暗重疊現實的時候,恐怕自己還沒被詭異殺死,就先被餓死了。
“唉——”
長歎一口氣,朱希道給阿飛回了一個字。
“好。”
阿飛片刻後才彈了一個地址過來。
“剛給你印照片去了,帝豪大酒店昂,咱們秦嶺市唯一一個五十二層的大酒店,偷著樂吧你小子,這次是咱們高中那個冤二代郭曉請客。”
朱希道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他不像高中其他同學一樣,他沒有上過大學,高三是他學習生涯中的最後一年,至於為什麽沒上大學,原因很簡單——沒有錢。
“屈雨青和郭曉也在嗎......”
朱希道握緊了拳頭,片刻後又放下。
“算了,我有什麽資格和別人爭呢。就算要爭,現在也不是合適的時間。”
正午的太陽緩緩向西垂去,他現在身無分文,帝豪大酒店離自己所在的出租屋起碼有二十公裡,朱希道並不想開口問阿飛要錢,起碼在電話裡不行。
“當面借,一毛不拔的阿飛會拔出更多!”
朱希道這樣想著,所以,他選擇了步行。
不僅僅是因為沒錢,朱希道其實還想再看一看秦嶺市,再看一看這個自己生活了二十一年、馬上就要被黑暗籠罩的地方。
換好鞋子關上門,朱希道聽到身後的關門聲,扭頭看去,是鄰居家的李婆婆。
李婆婆似乎是外地來的,孩子的父母常年在外省上班,朱希道經常她接送兩個孩子下班。
只不過雖然朱希道和李婆婆是鄰居,卻相交不深,甚至還曾經為了他們家小孩在朱希道那一側牆壁亂畫而有些爭執。
“算了,都是鄰居。”
“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雖然這李婆婆人品有些問題,但總歸是鄰居,還是打個招呼吧。”
朱希道內心這樣想著,向李婆婆問了一聲:“準備去接孩子嗎?”
“是啊,小朱也有事外出啊。”
李婆婆滿臉笑意地回著朱希道的問候,她總是這樣,面裡一套,背後一套。
朱希道不鹹不淡地回了一聲。
因為小區太過老舊,以至於偌大的小區沒有一個電梯可供乘坐。
朱希道和李奶奶打完招呼,便一起走向十三層的樓梯間。
緩緩向下走著,朱希道走的很慢,心中在想有關於晚上帝豪大酒店的事。
“我該怎麽面對屈雨青呢......”
高三那年,朱希道曾經向屈雨青寫過一張紙條。
內容大抵可以概括為四個字:我喜歡你。
八年前因為父母失蹤的緣故,朱希道就從原先的開朗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在學校中,同學們打鬥不願意和這個不愛講話的孩子交朋友,因為那太過無趣。
只有屈雨青不一樣。
在朱希道的記憶中,屈雨青總是留著扎著充滿青春活力的高馬尾,一雙小白鞋,天真活潑又開朗。她總是喜歡笑,是那種發自心底的笑,從來不會讓朱希道感到譏諷的韻味。
朱希道仍然記得, 那是高三的一節體育課。夏天總是伴隨著炎熱,屈雨青跑完田徑,隨手拿下了纏在頭上的發圈,高馬尾被放下,一頭青絲如瀑,散在風裡。他的背後是停轉的夕陽,光芒將她照的很美。
屈雨青朝著操場角落正在默默注視著同學們的朱希道說道:“你怎麽呆坐在這裡呀,如果沒有人和你一起玩的話,下節課我們一起去跑步哦。”
自那以後,每周的體育課,都能在長長的跑到上看到倆人的身影,青春、朝氣,對屈雨青的情愫,也正日漸增長。
朱希道開始對其他同學微笑,開始不再和阿飛一起曠課打遊戲,開始認真的學習,開始有意無意地靠近屈雨青,想這個溫婉的女孩請教各種學習上的問題。
五個月後,朱希道向屈雨青寫了一張紙條。作為人生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朱希道精心打扮了一番,並且還在情書後寫了一首後來連自己也看不懂的散文詩。
可......結果總是不盡人意的。
屈雨青拒絕了朱希道的情意,在聽完朱希道的表白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教室。
自此以後,兩人形同陌路,朱希道至今記得,操場的長度是532步。從教室到操場的步數是236步,從自己班級到屈雨青班級是13步。
朱希道正想著,卻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起來。
“說到步數......”
心如止水賦予朱希道一心二用的能力,真視之眼將朱希道的視聽能力提升了很多,而朱希道一直也有著傾聽自己腳步的習慣。
朱希道感覺不是兩個人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