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外,晴蒿雙拳緊握,癟起了嘴,兩隻眼珠上滿是紅血絲,好像恨不得立即衝進去。
曼巧桃兩袖真元揮動,衝擊著榴籽壁壘,但一點作用都沒有。若不是童帽上的禁製剛被使用過一次,現在她就能穿梭進去。
盯著師姐那愈發糟亂的秀發,她精神快要爆炸。
貝師姐平時可是很端莊的,怎麽、怎麽能讓這狗男人這般欺負?
難道愛一個人,就是將自己任由他擺布嗎?!
“你們能進來嗎?”陸惱齜牙咧嘴,放聲浪笑,“你們快進來呀~”
“啊啊啊啊啊啊!!!”曼巧桃崩潰尖叫,兩隻小拳拳對著陣壁瘋狂敲砸。
她的小嗓門越是尖銳,陸惱就越是享受。他就是要好好欣賞這兩人的絕望,叫他倆不配合!
“嘿嘿嘿,你叫啊,你叫破喉嚨,我也不會——”
他正樂得開懷,突然感覺到,手底下的力道,變了。喪屍嗚噥嗚噥的啃咬聲,停了。
陸惱目光收回,盯向自己手掌,迎上了那雙三分懵懂、七分冷徹的目光。
“你,醒了?”他五指僵硬松開,禮貌尬笑。
貝鹿眉頭微凝,思緒有點亂。膝蓋、大腿、小腹都硌得生疼,感覺像趴在一塊乾柴上。
她側過頭,見到面前豎起了一層玄色屏障,屏障外,師妹紅著眼,晴師弟黑著臉。
唇邊濕膩癢癢的,她勾起舌,舔了舔唇角。
烤肉的滋味?
“就是說,能不能,先從我身上起來?”陸惱聲音小心翼翼,目光是謹慎的征求,“我還是個病人,有點遭不住你。”
貝鹿一低頭,重新確認到自己和陸惱的位置,臉色大變。
“啊啊啊啊啊!!”
尖叫刺耳,響徹雲霄。被貼臉輸出的陸惱兩耳一陣發蒙,感覺自己也被頂到天上去了。
…………
“還有幾人存活?”貝鹿撤去光屏,青裙整潔,發飾端莊,優雅的儀容再度顯現出來。
曼巧桃迫不及待靠了上去:“剛剛看到的,還有三人。”
“去看看。”
此刻,陸惱整個人被包成了木乃伊,被晴蒿架扶著,跟在後面。
“晴師兄,你對先天道體,有無涉獵啊?”他聲音虛弱沙啞。
“略懂,陸師弟問這個幹嘛?”
“emm,我就是好奇,我宗的先天道體中,有沒有特別好吃的那種?”
陸惱此問剛出,就感覺到頰上發痛,好似被人割了一刀,一抬起頭,就見到貝鹿駐足,回首盯著他,冰冷的目光好似殺人一般。
“今天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也不許再議論!!”
陸惱被嚇得一震,脖頸僵住。
“好的……沒有問題!”
可接著,他又側過腦袋,跟老實人嘀咕,“狗娘們真小氣,剛不都發過道誓了麽?咱幾個知情人之間,交流一下又怎麽了?”
噌!
眼前白光刺眼閃過,陸惱見到,貝鹿返身甩袖,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五尺長劍,劍尖耀眼,幾乎就抵在自己喉間。
“你有意見?”
“沒、沒意見,你先、把劍拿下來!”陸惱頭頂冒汗,喉頭像是有針扎著,“都是自己人,見外了不是……”
又聽噌地一聲,貝鹿沉著臉,收劍回身。
“說話注意點。”
陸惱暗自撇了撇嘴。
四人快步,來到剩余兩座道台邊緣。
“這殺氣不了解人命,就不會停下。”
“是啊,需要搞到他們的名諱,才能借玉符,傳他們防陣口訣。”
“就你那紙糊的防陣,也好意思教?”貝鹿白了陸惱一眼,又望向老實人,“陣眼在哪裡,我們速速破陣。”
陸惱卻是來氣。
一碼歸一碼,很顯然,太極蓮花陣的殺氣隻對他的防陣有完全穿透的效果。
“說什麽紙糊的?它一開始可不這樣的。”他禿眉認真,氣聲嘶啞,抗議道,“況且有紙糊的,也總比我這樣沒紙糊的強!”
說著,伸手指向台中:“你不心疼我,也得心疼剩下的三位師弟妹啊!你想讓他們也變成木乃伊嗎?”
“木乃伊?”曼巧桃歪起腦袋,疑惑道,“那是什麽?”
貝鹿目光遊移,從木乃伊身上一縷縷紗布掃過,冰冷的表情也融解了幾分,像是妥協了一般。
“那就按你說的。”她微微側首,目光下移,“那幾人的名諱,告訴他。”
“好。”曼巧桃點了點腦袋,掰起手指頭,一一數道,“西方那座道台只剩一位師弟,是二堂的車騰霾。西北方那座道台中堅持的兩人,是三堂的林薰樂和汪綺。”
聽到車騰霾三字,陸惱有點恍神。原來是自己誤會了,那個靈蛛道體的師兄沒寫錯。
“好的,那事不宜遲!”他望向眾人,重重點首示意。
陣中的幾人並無宗主之女這般背景,能在對馭殺氣中堅持至今,必定有過人之處!與這樣的草根王者聯手,陸惱想想就很興奮。
“……”
但,眾人臉色茫然,眼神還帶著一絲驚訝。
小夥子病懨懨了一路,這突如其來的激情,是、回光返照了?
“你們幹嘛?這麽看著我。”陸惱呆眸。
晴蒿不由自主抬起手:“陸師弟,你的聲音……”
“我聲音怎麽了?”
“你的聲音, 一下子恢復了。”晴蒿眼中很是驚訝。
“嗐,這有什麽?”陸惱手扣腰間,摸出一塊玉瓶,舉起來對著陽光,“剛才,從貝師姐身上順下來的,很好用。”
那玉瓶通體柔光,瓶身的梅花和蝴蝶紋路波光粼粼,透過陽光能看到,已經空了。
貝鹿收起訝色,掌探納戒,確認到自己的療傷靈藥已經不見,才終於確信,這靈藥不是同款,是狗男人偷的!
“這藥什麽名兒啊?治傷蠻快的。”陸惱仰頭彈指,鐺鐺敲著瓶底。
貝鹿紅唇緊咬,臉都黑了。
狗男人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現在做賊的,都這麽自信了麽?!
陸惱又伸手,將玉瓶遞到老實人面前:“師兄認得麽?”
“嘶,鄙人家境淺薄。”晴蒿臉色微紅,“這靈藥……比較高級!”
“你聞聞,你聞聞味兒。”他將瓶口遞出,送到老實人鼻尖,“挺香的,君藥是星卷草不?”
“恐怕……也許……”晴蒿臉色更紅了,他隻吃過初境的療傷丹,“星卷草,什麽味道?”
“就這個味兒。”
“你倆夠了!!”貝鹿叱目揮劍,劍身巴掌一樣拍出,抽陀螺似的,將兩人原地抽飛。
兩人哀嚎著,從地上爬起。
“小氣家家的,不就是用了你一瓶靈藥麽……”
“頂嘴?”貝鹿瞪圓了眸,高高舉起劍鞘。
陸惱斜躺在地,勾起脖子,那柄銀白長影,在他的瞳孔中清晰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