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怨氣得到發泄後,征召兵們似乎心情都很不錯,互相調侃著走到河邊,開始彎腰打水。
只有不服氣的老利德,嘴裡仍在絮絮叨叨。
“你們這些年輕人呐,真是什麽都不懂,我老人家不願意和你們一般計較……”
“沒有領主們管著,咱們這洛林伯爵領還有這澤塔王國,還不全都亂了套了!”
一邊說,一邊彎腰打上了一大桶水,放在了岸邊。
只是一抬頭的功夫,他看到河對面似乎趴著個什麽東西,一直在朝這邊反光。
看形狀,好像還是具人類的屍體!
懷疑自己老眼昏花的老利德揉了揉眼,再次朝河對岸望去。
模模糊糊中,他越看越覺得河對岸的東西就是一具死屍。
心中頓時亂作了一團,趕緊扯了扯身旁同伴的衣服。
“我說老利德,你煩不煩啊?再不趕緊把水給挑回去,耽誤了做飯,咱們都得受罰!”
一邊的萊恩明顯有點不大耐煩。
從剛才到現在,老利德就一直在他身邊不停的絮叨,他早就被吵的受不了了。
“你看……你看那是什麽!是不是很像一個人趴在地上!”但老利德依舊不依不饒。
“什麽?”順著老利德手指的方向,萊恩遠遠望去。
河對面射來了點點亮光,看起來很像是士兵身上盔甲的反光。
“這……這究竟是什麽?不會真是個死人吧!”這讓他的心裡也開始打起鼓來。
一邊的老利德焦急地說道:“不行!咱們得想辦法去河對面看看,如果真是死掉的士兵,要趕緊上報給營裡的軍官!”
“我感覺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老利德激動的語氣引來了不少士兵的注意,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河對岸的異樣。
這讓一群人哪還有心思打水,紛紛隔著河指指點點起來。
但老利德想要過河去一探究竟的提議,卻根本無人響應。
這也是人之常情。
不說水流湍急,想要過河得繞上一大圈。
光是河對岸暗藏的危險,就足夠讓大多數人望而卻步了。
“你們!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責任感!都像你們這樣,怎麽能建設好咱們的伯爵領、怎麽能振興咱們的澤塔王國!”又急又氣的老利德,吹胡子瞪眼地指責起了身邊的同伴。
但卻被一邊的圍觀群眾們給狠狠地打斷。
“得了吧,老利德,你別光在這兒咱們、咱們的,你有本事去問問那些貴族,看他們把不把你當成“咱們”?”
“依我看,咱們出來打仗,連一個銅板都掙不到,你說你玩什麽命呢?”
“就是,誰愛去拚命誰去,反正老子不去,腦子有病才會拿著這種破爛去和別人玩命!”
“老利德,真沒看出來,你和領主關系居然這麽好,可怎麽就沒見領主給你發個老婆,還讓你打了一輩子的光棍?”
“拉倒吧,你以為我不知道,老利德你嘴上說的好聽,一到打仗的時候還不是縮在最後面!”
眾人的冷嘲熱諷下,老利德的胡須微微顫抖。
“你們……你們這些不知感恩的東西……耕種著領主大人的土地,卻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我要去……要去告發你們!”
“我要讓領主大人來主持公道!”
已經急眼的他,竟開始有點口不擇言。
聽到這話,旁邊眾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
“大家都鄉裡鄉親的,說話注意點老利德!”
“河邊路滑,你這麽激動,真不怕一不小心失足,掉到河裡落水身亡?”
“到時候你一個孤家寡人,也沒人來給你操辦後事,恐怕還得麻煩我們這些老鄉……”
萊恩的語氣變得有些冰冷,一旁幾人也悄悄圍了上來。
威脅的態度溢於言表。
“啊……這……我……我……”
雖然很想繼續義憤填膺地指責這些人,但事到臨頭老利德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這個勇氣。
憋到嘴邊的話,也因為恐懼也全都變了味道。
“我剛才……剛才被河對岸的屍體給嚇糊塗了,一不小心說錯了話,我真該死!真該死啊!”
“你們……你們千萬別跟我一個老頭一般見識、別和我一般見識!”
害怕“被落水”的他一邊說,一邊狠狠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這些士兵本來就都是一個地方來的老鄉,萊恩也不願意把事情做絕。
轉身驅散了圍觀的眾人:“行了,別湊熱鬧了,都把水挑回去吧!”
“回去後我會把事情報告給管事的軍官大人,至於後續怎麽處理咱們就別操心了!”
本來就是由一群老農組成的征召兵們也不願多事,喧鬧了一陣後,便都散開。
……
“什麽?你是說你們在河對岸發現了疑似士兵的死屍?”
大營中的幾名軍官,在聽到萊恩的報告後,臉色都變得有點難看。
本來他們的任務只是守好輜重就行,但現在突然出了這麽檔子事,這讓不想節外生枝的幾人都有點煩躁。
“行了!你先下去吧,有什麽事我們回頭會再派人去找你!”
其中一人不耐煩地揮退了前來報告情況的萊恩。
走出營帳,萊恩的表情明顯輕松了許多。
現在壓力已經從他這兒,轉移到了大帳裡的幾名軍官身上了。
“你說……會不會是那群農民們看錯了?他們膽小如鼠,喜歡大驚小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一名軍官略帶偏見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聽到這話,旁邊的一名軍官立即附和道:“沒錯沒錯,這話說的很有道理,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家夥平時就喜歡誇大其詞!”
“確實,喬裡閣下還有何塞先生交給咱們的任務是守好輜重,貿然派兵出營,萬一被鑽了空子,這責任咱們可擔待不起。”
幾名軍官七嘴八舌,很明顯都不願再多生事端。
大營正中,一直一言不發的一名騎士突然開腔:“都靜一靜吧,這件事嗎……我覺得咱們還是得弄個明白。”
作為營中唯一一名留守的貴族,盡管只是一名最低級的騎士,但他的話明顯還是很有幾分分量。
剛才還在吵吵嚷嚷的軍官們立即安靜了下來。
於是這名騎士繼續說道:“既然有人來報告此事,那就說明並非空穴來風,我看咱們最好還是派個人帶一隊征召兵過河,去一探究竟。”
“諸位……你們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