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港口領頭人實在想不明白,為何短短幾天時間,安娜的勢力就得到了成倍擴充。
這是他打探而來的關鍵情報。
若非如此,這個面容清秀的小姑娘,怎敢與自己公然叫板。
至於安娜與萊恩之間的情感羈絆是如何產生的,他壓根懶得去想,因為那毫無意義。
他只知道,這條友誼小船在時刻阻礙自己,那麽一刀劈爛就好。
“無所謂你怎麽看到我,但是我可以在這裡跟你徹底攤牌,從今往後,你膽敢動萊恩一根手指頭,哪怕只是使喚他一下,我砍死你這狗娘養的!”
安娜英姿颯爽立在人群中,纖細雙手互相拍了三下,一時間,浩蕩的人群裡,陸陸續續走出三十多個壯漢。
他們眼神中帶著毅然決然,誓隨安娜前行的腳步。
很快,這三十多個人整整齊齊排列在安娜身後,手裡的家夥五花八門,有自製的石斧和木刺,簡易弓箭,以及趁手的短木棍。
比爾保持沉默,雙手抱胸,雖未發令,但手下也是察言觀色站了出來,一個個目露凶光。
約莫四十多人,武器裝備則和安娜這邊的人差不多。
兩股勢力僅僅隔著十來米距離,互相瞪著對方,一副要把對面剝皮活吞的凶惡表情。
除去這兩股針鋒相對的勢力,剩下的將近一百人,便是港口的中立人群。
他們中有少量老人,兒童,以及一些保持中立態度的青壯年。
這其中其實還有相當一部分人,經歷了今晚這件事後,轉投了萊恩股,剛剛喊的也最大聲。
奈何比爾的淫威實在嚇人,再加上萊恩在港口來的最晚,勢單力薄,他們也不想先做出頭鳥。
雖說安娜現在力挺萊恩,可真要和比爾鬥起來,鹿死誰手還真不知道。
畢竟在他們眼中,往常的萊恩和他們一樣,平平無奇,泯然眾人。
可一夜之間,神奇的事情出現,萊恩這個小夥子就好像經歷了某種神之蛻變,甚至做到了斬殺狼人這樣的奇跡。
眾人有理由相信,再給萊恩一些時間,就算比爾的運氣一直這麽好下去,不死於詭怪之手,被萊恩取代也是遲早的事兒。
畢竟,那可是強大無比的狼人啊!
曾經他們幾十個人抄著家夥蜂擁而上,結果狼人增幅後,只需要一個橫掃就能讓他們減員一半。
陷阱,那不知道放過多少個了,每一次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今晚萊恩這番壯舉,無疑使得黑水港口,重現真正的生機。
哪怕擊敗狼人的這個途徑,依靠了自然外力,那也是萊恩用自己的勇氣與智慧博取來的機會。
換做他們其中任何一人,恐怕第一個照面就一命嗚呼了……
“安娜,如果有的選,我建議不要和我作對,這並不利於全港口未來的生存。”
劍拔弩張中,比爾倒是破天荒地做出了某種讓步。
就跟白天答應和萊恩換取信息一樣。
正對面,安娜並未作出回應,俏臉冷若冰霜。
比爾左右一掃,故意吊起嗓腔,“港口的居民們,我很抱歉,沒有盡到領頭人應盡的責任與義務,現在我來解釋一下原因。”
“將近六年,我們與狼人和海怪之間一直遵循著既定規則,而詭怪的殺戮規則是完全隨機的,這一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可現在,黑水港口來了個機靈鬼,他自認為自己是偉大的救世主,試圖抵抗規則,嗯……也許在他心裡,他可能還認為自己完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壯舉,實則,愚蠢至極。”
比爾說著說著故意將聲音放大,恨不得湊到眾人耳朵上去。
“哦,原來他還打著森林的主意,那隻哥布林今晚還不見了。我記得我好像制定過新規來著?除了搜集空投物資外,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出入森林。”
“且在昨晚,他還和這個瘋女人同流合汙,乾掉了我的幾個看守。”
“現在,他把狼人殺掉了,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事情?也許情況變得更糟呢?”
發言結束,比爾環視一圈,抱胸的同時,食指在手臂上一直敲個不停。
除了安娜這邊的人,那些中立者倒是有不少動搖的。
比爾嘴角勾成一個耐克,略有得意浮現。
畢竟在這個詭異港口,對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仿佛比爾的說辭還真有那麽幾分道理。
眼下除掉狼人確實鼓舞士氣,可狼人死了,下次來的是不是另一種未知生物,就不知道了。
當然,有沒有下次也是個未知數。
在眾人心中,比爾確實說的有理有據,並且留出了一部分思考和想象空間。
“呸!”
安娜爆出粗口,實在忍不住了,又是第一個口吐芬芳,“我可去你媽的吧,什麽接下來的事情啊?難道你想說的是萊恩殺掉了狼人,然後又有更多狼人出現?少在這妖言惑眾了,趕緊把你的糞門閉上吧。”
另一邊,比爾黑著臉爭辯道:“你沒聽懂我的話嗎?我是說……”
“你在說你媽呢!”
“我的意思是,我……”
“愚蠢且滑稽。”
“你怎麽跟個巫婆一樣?”
“巫婆?那你去找天使啊!”
比爾:“……”
一邊聽著,萊恩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連安娜那些追隨者,都在後面聽得有些瞠目結舌。
好家夥,這妹子發起火來真是恐怖。
雖然他知道這是在幫自己撐腰,但是,好好的一個漂亮姑娘,怎麽偏偏長了張嘴。
平時的聲音清脆空靈像百靈鳥,現在跟個巫婆一樣。
安娜那粗獷聲音持續不斷,瘋狂對著比爾輸出著,給比爾罵的一愣一愣。
比爾露出不解,瞪著安娜反問道:“難道不是嗎?這個地方的生存規則又不是我制定的, 你能保證港口的規則會不會再次發生變化?”
說著,他仰頭一望,指了指緋月,“這揮之不去的鬼東西就是證明,往常狼人和海怪殺戮之後,很快就會退去,起碼我們能獲得一周休養生息的寶貴時間,運氣好的話,這段時間之內還會有空投品,可現在呢?”
“你想證明什麽呢?狼人死了海怪不是也退去了嗎?”安娜的火氣終於消散了三分,反問一聲。
但哪怕只剩七分,依然旺盛,於是她不鹹不淡補充一句,“狗娘養的蠢貨。”
“嘿!嘴巴放乾淨點!”
一個刀疤臉齜牙咧嘴,微微後撤步,用粗壯臂膀拉開弓弦,簡易箭矢的頭部黑黝黝的,像是浸泡過海水。
安娜這邊,同樣有兩個弓箭手張弓搭箭,迅速回應。
氣氛再次焦灼。
比爾嘴唇翕動,“你也知道海怪退去了,那請問狼人死亡,海怪退去,是誰第一個發現的?是誰在顧全大局的情況下,冒著生命危險告訴你們這些信息的?”
此話一出,人群裡再度響起議論聲,甚至就連安娜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這句話,是唯一一句架構在事實上的,無從反駁。
眼下,比爾靠著表面上看起來毫無紕漏的推理與陳詞,確實鎮住了黑水港口躁動的場面。
但是要拿萊恩開刀,那無異於對自己直接宣戰,這觸碰到了安娜的底線。
而作為整個事件的核心人物,萊恩自從靠著金色斧頭立威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
他在觀察,順便等待一個完美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