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姆皺了皺眉,神色中顯露出難以置信,沉默半晌,隻擠出一個字
“查。”
“懷爾特不可能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蘭斯看著手上的詔令,有些恍惚,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只是一個酒館前買醉的落魄騎士,父親遭人陷害,因為勾結外賊的罪名被絞死在刑場上,整個家族因此一落千丈,還受千夫所指。
那個衣著光鮮的男人,挽著一位身著華服的嬌俏姑娘,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近乎匍匐在他面前,請他再賞自己點錢喝酒。
他只是將自己扶起來,眼神中沒有半點的鄙夷,充斥著發自內心的自信。
“如果你想喝的話我可以請你喝個夠,但是不是現在,一位騎士不該跪在酒館門口向路人討酒,拿著我的簽名去國都,他們會給你一份滿意的職務。”
“懷爾特.羅曼斯特。”懷裡的簽名寫著的字非常醒目。
那個沒有魔法天賦的侯爵之子?全帝國的笑柄?
看他那意氣風發的模樣,真讓人猜想,他是否是開了個玩笑,故意寫下這個幾乎等價於笑話的名字。
自己確實只是笑了笑,隻當是貴族跟下等人開的一個小小玩笑。
直到後來聽說懷爾特.羅曼斯特平步青雲,自己拿著哪張所謂的名片去國都試了試,才知道對方所言非虛。
那個全帝國的笑柄,確實擁有著改變帝國的能力,並且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能力。
自己也難以相信他會遭遇不測,即使有一個萬分凶險的地方,一萬個人裡有一萬個沒法活著出來,他也能夠安然無恙的從裡面出來,並且保持著微笑向迎接他的人打招呼。
既然上面的人給了機會,自己一定會查清楚,只是......
看著沙發上呼呼大睡的凱爾,蘭斯隻覺得道路尚且漫長,任務任然艱巨。
.......
薇薇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皺了皺眉。
脖子上的黑色花朵是本來就有的嗎?這麽顯眼,自己前幾天怎麽沒看見?
還有現在還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女孩,她什麽時候到自己床上了?
不過晚上這棟宅子還挺恐怖的,她因為害怕偷偷跑到自己的床上也是情有可緣的事。
畢竟還是小孩子嘛。
沒有多想,她快速洗漱完畢,熟練地開始清理房間的內務,將窗簾打開,用雞毛撣子拍散窗戶上的灰塵,拿起畚鬥與撒把清掃地上的灰塵......
自己之前有這種習慣嗎?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自己根本沒有這樣的習慣,況且自己怎麽會對清理內務的流程這麽熟悉。
“大小姐,不可以做這種事情啦,女孩子要含蓄一點才行。”
“今晚出去喝酒嗎?亞當,這可是我藏了好久的葡萄酒。”
“等迷惘花開了,我會想辦法控制住它的,相信我,我是信守承諾的人,等一下誰在哪裡?”
.......
頭好疼。
如水般的記憶與畫面,浪潮般向自己的腦部發起進攻,薇薇安隻覺得頭疼欲裂,大腦發脹地厲害,仿佛隨時都會像吹爆的氣球般炸個粉碎,嘴裡只能像野獸一般,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姐姐?”睡夢中醒來的女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滿臉疑惑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在做什麽。
“沒什麽”她強撐著答覆道,面色蒼白地找了把椅子坐下,
“可以給姐姐把水杯拿過來嗎?” 小女孩趕忙下床,似乎很著急的樣子,快步將床頭櫃旁邊的水杯低遞了過來。
“姐姐,你好點了嗎?”
“嗯。”
撐過了疼痛,隻留下一陣眩暈感,薇薇安分析著腦中那些紛亂的記憶,逐漸有些明朗起來。
“這是那些死在田裡的人的記憶嗎?”
難怪自己忽然對房間內務這麽熟悉,這些都是別人十幾年的工作經驗啊。
廚師,農夫,守衛,女仆......自己幾乎一瞬間就學會了她們賴以生存的技能,她努力回憶,在那些零碎的記憶中尋找,竟能像看電影一般,窺探別人的一整段人生,她看著自己的那位名叫艾莉的女仆,從出生,長大,跟隨懷爾特伯爵來到莊園。
看著薇薇安.懷爾特出生,照顧著她長大,又在鎮上邂逅心愛的人,約會,看黑白電影,夜晚在旅館一起入眠......
最後長眠在田地裡,身體被植被穿透,呼吸困難,肺裡像裝了一團烈火,意識逐漸模糊,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抱著本該未出世的孩子,旁邊站著滿臉好奇的大小姐,最後畫面變暗,一切歸於虛無.....
薇薇安從這段漫長的記憶中退出來,鹹澀的液體不由自主從眼角滑落下來,她切切實實體會到了這段記憶裡她的喜怒哀樂,近乎真實地讓自己體驗了她的人生。
而這似乎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事。
她搖了搖頭,驅散那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她剛剛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就是重生之後的艾莉的感覺,不過也虧得如此,她現在對這棟宅子簡直了如指掌,甚至能精確地說出那個玻璃瓶擺放著房間的那一角的那一張桌子上。
小女孩此時已經下了床,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薇薇安無奈地歎了口氣, 沒想到自己的女仆技能這麽快就要派上用場,她站起來,熟練地為她盤起了頭髮,又將床鋪好,牽著女孩的手去廚房的餐桌上吃飯。
女孩很聽話,一路上一言不發,任憑她擺布,算是一件好事。畢竟應付鬧脾氣的孩子事一件很累的事。
麵包,果醬,可惜沒有牛奶,家裡那幾頭奶牛也成了花的養料了,隻得燒了開水作代替。
趁著女孩吃早餐的功夫,她例行公事般向後院的田地走去,想去看看那個巨大花苞的情況。
......
“花開了?”看著盛開的花朵,薇薇安有些詫異。
那巨大的花瓣散發出一陣淡而不易忽視的香氣,從底部的白色往上蔓延,變為徹底的黑色。
自然界中黑色的花很少,黑色的花朵往往因為強大的吸熱能力灼燒了自身而難以存活,並且顏色太暗難以被昆蟲發現傳粉,這兩種原因導致黑色花朵在長期的自然選擇中幾乎被淘汰殆盡。
原來包裹在外面的那層綠色,反而成為了拖著白底黑花的底座。
負責任說,自己真的對這個一點辦法沒有,甚至無從了解它,只能任它生長,走一步看一步。
“還是先帶那個小女孩去找她的家人吧,看她的樣子應該是鎮子上那位有錢人家的姑娘。”
說起來莊園的人都是十幾年前從老家那邊帶來的,不是本地的人家,不然失蹤了這麽久,總該引起一些注意才是,這莊園的位置又安置的如此偏僻。
薇薇安不禁懷疑,這一切難道真的都只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