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惱的夜晚,很難說是苦惱的錯,還是夜晚的錯,只是一晚的輾轉反側,除了睡眠不足沉凜什麽也沒得到。
“這段時日,如何?”
清晨的沉凜,一推門就看到了久違的身影,那是有些時日未見的離卦。
“沒睡好?”
“有點。”
“看來山上的生活,確實需要適應。”
“倒也……”
沉凜剛想否認,但是一切的根源,似乎就是山上的生活。
“怎麽?”
“沒什麽,確實是有些不適應。”
“這事,大概不怨你。”
離卦的臉上有些歉意。
“僅用升學把你們騙……勸來,確實讓人缺乏動力,不過八點前往大殿,你大概會有些動力。”
“你剛才是不是說了……”
“這事本應由老師通知,但你是自由組合嘛,就怕遺漏了。”
離卦顯然不想深究剛才的話語。
“我怎麽沒聽說這事?”
肖白突然推開了窗戶。
“解語老師通知了。”
之後是閻山。
“我也,知道。”
就連歸雲也推開了一個窗縫。
“如此看來,我還是挨個通知下比較好。”
離卦抓住了理由,立馬離開了。隻留一腦子漿糊的沉凜,不斷的思考著那個騙字。
“發什麽呆啊?”
肖白從屋中走了出來,還給了沉凜後背一巴掌。
“離卦是說了騙?”
“是啊。”
肖白倒是淡定。
“那我們是被騙上山的?”
“這麽說大概也沒錯,但是你情我願的,非說騙多少有些矯情。”
“也是。”
沉凜思索了一陣,才慢慢明白。
“腦子轉不過來了?走走走,吃飯去。”
雖然不太明白肖白的邏輯,但沉凜出門本就是為了吃早飯。
“也不知道要通知些什麽,多半就是動員大會吧。”
肖白隨意猜測著。
八點,天門正殿。
學生已經齊聚,而七位老師也站在了正中的椅子後面,只是自稱校長的老者,並沒有坐在那裡。
“什麽鬼?特效?”
正當眾人不明所以之時,不知誰的話語,引得眾人看向身後。
天邊一抹紅霞,正向著大殿蔓延,當距離近了,眾人才發現那竟是他們的校長,碧霄。
碧霄站在一柄如水的長劍之上,風撫弄著他皆白的須發,確實有些出塵之意。
長劍載著人直接衝進大殿,而後更是在大殿中翻飛了兩圈才徐徐落地。
碧霄站定,長劍卻又直衝殿外,一化二,二化四,漫天長劍如雨落下,深深釘在殿外的石板地上。
“師父。”
為首的老師素問,皺眉上前。
“不打緊的,這兩年的香火錢都還在。”
“不是這個,唉……”
一聲長歎後,素問退回。
碧霄手一招,長劍飛回,落入背後的鞘中。
“之前聽南渡老師說,很多學生對打坐產生了疑惑。”
碧霄開口,南渡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們在小說中看到的東西,真真假假,但你們已經見識到了其中的真實,而靜功是所有修煉的必修課,所以切不可大意。”
所有這個詞,壓下了全部疑惑。
“也許有人會奇怪,既然幻想中有真實,
為什麽還被稱為幻想,而答案的一部分就在你們之中。” 碧霄化作謎語人,好在答案就在後面。
“修煉尤為講究天賦,即使你們的老師來自各個門派,全省選出的苗子,也只有你們。”
全省?沉凜本來以為,這些是他所在城市中選出的,那他的母校能出三人,已經可以稱之為奇跡了。
“這是原因之一,其二……”
碧霄一抬手,一個小巧之物飛到了前排同學的手中。
“傳閱一下吧。”
那是把碧綠的小劍,不過手掌長度,質地似乎是金屬又像是石頭,只可惜像是工藝品一般的精雕細琢中,一個醜陋的空洞破壞了全部美感。
碧霄一招手,小劍從最後一人那裡,飛回了他的手中。
“這是我年輕時修煉的一把飛劍。”
碧霄輕撫著手中的小劍,眼神中有些追憶。
“修了二十年的劍,卻輸給了最平常的手槍。”
碧霄苦笑著道出理由。
“修煉本已被時代拋棄,直到不見的出現。”
穿著白大褂的老師上前一步。
“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我無法使用飛劍。”
不見自顧自的擺弄著手腕上奇怪的器械。
“但是科學是個神奇的東西。”
不見抬起手,直指碧霄手中的飛劍,那小劍竟慢慢飄了起來,而後更是像遙控玩具,不見指向何處,小劍就乖巧的飛向何處。
所有學生的目光都跟隨著飛舞的小劍,只有個別老師的眼神落在不見身上,她手臂上的裝置,正在微微蠕動著。
“科學讓修煉有了新的可能,複興可能就在你們這一代。”
小劍重新回到碧霄手中,而不見則悄悄背過了身, 此時的她似乎在忍受痛苦,她顫抖著一把扯下了手腕上的裝置。
一如肖白的預料,大殿中是一場動員大會,而結果嘛,則是出乎意料的好。
打坐本是件平和的事情,南渡在之後的課程中,竟看到了過分的努力,如此結果真是有些不知福禍。
“沉凜,你留一下。”
大會結束了,但是離卦卻又出現在沉凜面前。
“稍等。”
沉凜聽話的站在原地,而離卦則是跑回到了老師的隊列中。
“我都說了,我沒事。”
不見把右手藏在身後,素問則站在她的面前不肯退讓。
“你們一個個的,怎麽都……”
素問的手點向了碧霄,但那手終究是頓住了,而後他微微躬身。
“還請師父責罰。”
“你我不過是記名的師徒,心中沒有,也不必流於形式。”
聽到這話,素問再次面向不見,看到這份堅持的不見,不得不遞出了右手。
沉凜站得有些遠,雖看不清,但鮮紅血液正不斷的滴向地板。
“今天有些過了,太多的激勵只會留下隱患,道心不穩可是大忌。”
“道心,道心,先不說那幾個已經準備放棄的孩子,素問,俗世中又有幾人不是心浮氣躁的?”“可是……”
“素問,你我本已妥協,又何必在這樣的小事上計較?”
聽完這話,素問緊閉雙目,甚至身體都有些顫抖。
“師兄。”
離卦上前輕喚了一聲,但換來卻只是素問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