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
等沉凜浮出水面,離卦才認真記下這一筆。
面對這種明顯的取笑,沉凜只是沉默的去換衣服。
“生氣了?”
看來擦乾並沒有讓沉凜的心情變好。
“沒有。”
“真沒有?”
“你說的本就是實話,有什麽好生氣的?”
心情沒變好的原因,只是因為之前沒變壞。
“心態不錯。”
離卦再次打量了一遍沉凜。
“測試結束,你可以回教室了。”
大概是排得比較靠後,剛到走廊,教室裡的聲音已經湧了出來。
而當沉凜走進教室之時,很多目光指向了他,但隨後,絕大多數都移開了。
似乎是習以為常,沉凜無聲的走向自己的座位,只是同學的話語,還是不住的往他耳朵裡灌。
“一步,你也是一步吧?”
“那箭可真難躲。”
“小白,那鼎你也就能舉起最小的那個吧?”
“放屁,我舉起那個有……”
隨著話語的是誇張的比劃。
“反正別人也沒看到,你隨便吹。”
“你們肯定都不行,我看這裡,也就沉凜還湊合。”
突然提到自己,沉凜自然看了過去。
不愛交際的沉凜,本就是教室中的小透明,而在之前的事件之後,大部分人,更是會刻意避開他的目光。
“沉凜,你舉起了第幾個?”
肖白倒是完全不以為意。
“沒數,大概有這麽大。”
沉凜比劃出臉盆的大小。
“不錯,也就比我差一點。”
肖白的坦然則像是稚童在逞強。
“避箭呢?”
“三支。”
“什麽?!”
肖白大叫出聲,沉凜微微歪頭,似乎想遠離那喧囂。
“確實是不錯的成績。”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肖白抱著肩膀佯裝沉穩。
“要不是有場外因素的干擾,其實我也是可以博一下的。”
“小白,你不就躲過一支麽?就算再超常發揮,也不可能到三支吧?”
“要你多嘴。”
肖白跳起來就給了那人一手刀。
“不過我可是舉起了第二重的鼎。”
“聽說三班有人舉起了最重那支。”
“啊?是不是故意打我臉?”
突然插嘴的人,再次勾起了肖白的勝負欲。
“還是單手。”
而隨後的他還再次補刀。
“單手?那還是人麽?”
雖然肖白的話語,足以代表所有人的想法,但當那個人的名字被說出之時,在場的人也就釋然了。
閻山,絕對是整個年紀最顯眼的那個,雖然他總說自己身高不足一米九,但實際情況卻是在,脫鞋以及略微前傾的身姿之下,也能量出189的身高。
比起身高,閻山的體重更加誇張,足足三百斤的身體,坐在教室的椅子上,總能給人一種懸浮的錯覺。
雖然學校中鮮有坦誠相見的時刻,但沒人會覺得閻山的體重是因為肥胖,畢竟隔著衣服都能見到隱隱的棱角。
閻山本就有囂張的資本,但為人卻異常低調。在校期間,他那寬闊臉龐上,總是掛著一副略顯滑稽的小巧眼鏡,而眼鏡背後承載的,是年紀第三的成績。
“按照體型來看,力量密度還是我更勝一籌吧?”
肖白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
只是對於這個奇怪的單位,身邊的同學只是忍不住的調侃。 教室中的熱鬧逐漸冷卻,而放學之後的獨處,也帶著狂歡後的虛無。
雖然人人都明白,自己在考試中的表現,完全算不上亮眼,但名為希望的微光,卻讓他們難以入眠。
道教學院的測試仿佛夏日曇花,短暫的熱鬧之後,緊張的高三再次把畢業班的學生,裹得緊緊的,仿佛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大夢一場。
不過平靜的表面之後,多是緊鑼密鼓的忙碌。比如說此時的離卦,正對著厚厚的考生名冊皺著眉。
“素問師兄,這名冊不對吧?”
“怎麽了?”
聽到離卦的話語,身旁的中年人望了過來。
“雖然初試的效果確實不理想,但這錄取如此規模,真的沒問題麽?”
“不過是進入複試的名冊,而且就像你說的,因為經驗不足,初試出了些問題,所以把合格尺度放寬些,也算合理吧?”
“可是……”
“你在意的不是名單上的人,而是沒在上面的吧?”
“讓師兄笑話了。”
“考官對個別考生產生好感,也算在所難免,而且以我對師弟你的了解,僅憑個人好惡,而對某人網開一面,也不是你的作風吧?”
“那人確實是個好苗子。”
“既然師弟都如此說了,名字告訴我吧。”
聽到莫沉凜這個名字,素問的眉毛也微微一挑。
“這名字,倒是與我二人有緣,等我打聽一下。”
“勞煩師兄了。”
事情有了眉目,離卦臉上的愁容也少了些,只是師兄這一去竟然許久, 而離卦那稍好心境也再次跌落谷底。
坐立難安的他在第五次踱到門口之時,終於等到了同樣皺著眉的師兄。
“師兄……”
離卦趕忙上前,但卻被對方止住了話語。
“那個名字被劃去了。”
喝了口冷掉的茶水,素問才開口。
“為什麽?”
“不清楚,而且時間也不對。”
“時間?”
“對,他的名字在考核前一天就被劃掉了。”
“前一天?”
原本還算簡單的事情,竟變得疑雲重重。
“是師父的意思?”
“不知,但應該不是,而是……”
素問隨手指了下天。
“是雨……”
“師弟,禍從口出!”
聽到這樣的話語,離卦立馬泄了氣,而素問也是微微一歎。
因為這樣的插曲,整個下午,離卦都有些恍惚。
面對如此,師兄也訓斥了幾聲,但是心亂了,又怎麽可能因為幾句話而理順。
夜深了,離卦來到了掌門房外。
“師父。”
離卦在門外輕喚道。
“進來吧。”
雖然身上穿著常服,但師父完全是一副待客的樣子。
“師父,關於師兄跟你提過的那件事。”
“哼,為師說得還不夠清楚麽?”
師父的聲音有些大,而一貫大方的離卦竟然有些畏手畏腳。
“其實師兄也沒跟我說太多。”
“沒錯,我本就沒跟他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