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習慣，時間也就過得快了。

　　自從奇門來訪之後，山上再也沒有過什麽大事。時間如同指尖流沙，止不住的傾斜而下，但是堅持不懈的修行，也如同兜住沙子的沙漏，讓流走時光變成了積攢的實力。

　　已然成年的幾人，自然不同於青春期的孩子，每日都會有些變化。

　　近一年的時間中，變化最多的應該是閻山，雖然頗為喜歡解語老師，最終，他還是跟著南渡走上了禪宗的路。他瘦了些，頭髮也削了。因為身高他看人的眼神總是俯視，之前的他，眼神很是平靜，所以並沒有多少敵意。而現在，他的眼神中又多出了幾分祥和，敵意徹底沒了，只是對視多了，總覺得那眼神有些像長輩。

　　肖白還是那副老樣子，只是一直跟著大光頭學習的他，現在卻因為頭髮過長挽了個道髻，有些不倫不類。

　　沉凜大概是跟在離卦的身邊有些久了，他的身上也沾染了離卦的灑脫，只是那灑脫有些灑過了。最近的沉凜經常穿著洗到發白的道袍，披散著頭髮在山上亂逛。好在山上的人只有那些，對於沉凜的情況大家也有所了解，所以沉凜還不至於被抓到精神病院。

　　“有收獲麽?”

　　今日的沉凜在山崖邊站了一整天，有些擔心的離卦終於在黃昏時開口詢問，但得到的答覆只是微微的搖頭。

　　“練氣九品，每品三境，你這些同學中已經有人進入二品。如果單論氣海的量，你不遜於任何一人，只是這一品一境，實在是……”

　　“老師，這練氣的等級，到底是哪位先人分的?”

　　“書上傳言，是上古煉氣士酸雨。”

　　“酸雨?這名字挺不吉利。”

　　“書上言，上古時期，醋十分珍貴，平常人家吃餃子都舍不得沾，所以這大概也是酸雨大師的一份願景。”

　　“老師，你看的是正經書?”

　　“畢竟是古籍。”

　　離卦聳了聳肩，看來他也不怎麽信。

　　“既然你說量我已經不輸別人，境界在起點有關系麽?”

　　“有量就有質，一般修煉之人，從有氣感開始，就算入門。隨著修煉的深入，對於氣的認識也在逐步提升，就像佛家的頓悟，對於氣的理解才是應用的關鍵。”

　　“那我是什麽情況?”

　　“自然是你的氣源體，你天生與氣親近，修煉對於你來說如同呼吸一般，但是有些東西太過平常，就會忽略它的存在。還是說呼吸，不是什麽大徹大悟之人，很難感受哪裡的空氣更加香甜吧?”

　　“香甜?”

　　沉凜洗了洗鼻子

　　“我胡亂一比喻，你大概懂就行。”

　　“可我不懂。”

　　“悟了就懂了。”

　　“跟沒說一樣。”

　　沉凜一把扯下身上的道袍。

　　“我山下理個發。”

　　“早該如此，順其自然雖然是我說的，但是刻意的順其自然，意義也就不大了。”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不再理會離卦，沉凜準備拉肖白一起下山。

　　只是人雖然找到了，肖白的樣子卻像極了當代大學生，死活要保持自己那‘瀟灑’的形象。

　　“你就當陪我，請你吃頓好的還不行麽?”

　　“那可以。”

　　最後還是靠著免費的晚餐，沉凜才打動了肖白。此刻的沉凜還幻想著，到了地方就由不得肖白了，只是沒想到即使到了理發店，沉凜還是沒能讓肖白就范。

　　整一天都沒有順心事，沉凜隻好大晚上的出門散心。迎面走來一個小女孩，穿著超過身長的白大褂，眼鏡，抽著……是咬著棒棒糖，面相多少有些眼熟。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南渡都能帶著孩子，這位又是誰家的千金，也說一定。

　　兩人本應擦肩而過，沒想到女孩突然開了口。

　　“利索就好，這樣順眼多了。”

　　“不見，老師?”

　　那人一開口，沉凜才發現對方為何如此面熟。

　　“是我。”

　　“你怎麽這副樣子?”

　　難道是什麽怪誕的科學實驗?

　　“沒什麽，就是上個月做實驗被炸死了。”

　　“炸死了?”

　　沉凜本以為自己想得夠多了，沒想到不見一句話，就給他乾到豬腦過載。

　　“嗯，有個項目正到關鍵期，拚了一把，沒想到虧了這麽多。”

　　“那你現在是僵屍?也許克隆人更有可能……”

　　“想什麽呢?我就是我，不過算起來，我就剩五條命了，以後確實該小心一點了。”

　　“五條什麽?”

　　“命啊。”

　　“為什麽你還有那麽多?”

　　“因為我是貓啊。”

　　“你為什麽是貓啊?”

　　“因為我就是貓啊。”

　　可能是不見說得太過理所當然，沉凜認真的考慮起，自己是不是正在做夢。雖不知道真假，但沉凜的手已經捏上了自己的臉蛋，用力掐了一下，挺疼。

　　“大晚上的你發什麽癲?”

　　“我就是接受能力不太強……”

　　“我沒跟你們說過?”

　　“沒有。”

　　沉凜老實的搖了搖頭。

　　“無所謂了，反正知道也就是知道了，我正好有點麻煩事，你跟我來下。”

　　沉凜說自己接受能力不強，顯然是謙虛了。一年的經歷已經讓他學會了見怪不怪，而且就像不見所說的那樣，其實知道也就是知道了。

　　“老師，我們這是要幹什麽?”

　　本以為就是些搬搬東西之類的小忙，沉凜卻發現不見帶著自己走向了下山的路。

　　“下山取點材料。”

　　如果不遠倒也無所謂。

　　“什麽材料?”

　　“凶惡之人的眼淚。”

　　“什麽?”

　　“眼淚，就是眼睛裡流出來的那個。”

　　不見準備給沉凜上堂生理課。

　　“我當然知道什麽是眼淚，凶惡之人上哪找?”

　　“監獄裡多的是?”

　　“監獄?”

　　沉凜停下了腳步。

　　“就算你有熟人，我也不想去監獄。”

　　“誰說我有熟人了?”

　　“那就更不想去了。等等，你打算怎麽進去?”

　　“就偷偷進去。”

　　“不見老師，你是不是瘋了?”

　　沉凜的話沒有半分玩笑。

　　“我懂你的意思，不過你入學之前應該就知道，我們這也是國家特批的項目。其實這些材料走流程也能拿到，就是太麻……我這不是為了早點出結果，好做貢獻嘛。”